第1章 序章 此章名为序言。 根据文案上的阅读提示“除序章以外均为第三人称,序章可略过”可推断:看到这条提示还点进来的你必定是个有点好奇心的人。 唔……该如何才能不辜负你的好奇心呢? 作为一个读者,我和你一样都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习惯性地略过那通常只是看起来高大上却无用的序章。 既然这章注定没人看,我便在这章里特立独行一把,如你所见,序章为第二人称。这一章我希望尽可能简单地向你描述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数月前,为了实现小时候画漫画的梦想,我买了一个数位板。 拿到一个新东西的时候总是兴奋的,恨不能把一天24小时的时间都耗在这个新东西上面,相信你可以理解这点。 于是在那两个月内我画出了一部简陋的漫画你也应该不会那么难以置信吧。 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理解的是,我的女主角形象由始至终都没能塑造出来。 你可能会想一个没有女主形象的漫画是不可能画出来的吧。 但其实这很好解决,整部漫画都是以女主的第一人称视角进行的。 而女主的形象我一直在努力构造,就像是一笔一划地描绘着一个艺术品。 只因为在我心中,这个女主必须是完美的,这是漫画中最重要的设定。我将这个完美的女主单独放在了新建的插画里。 她要有着完美的外形,完美的气质,完美的举止。 她的每一根发丝都要细心布置位置,修改形状。她的动作总是要呈现出最美的姿态。她的身体要是最佳的人的形体,或者是不符合人的形体的规律的最为完美的体态。她的服装可以简单,最初设计的就是简单,可在一步步地修改中我总是忍不住为她加上各种美妙的细节。 如果能亲眼看到这幅画,你一定会觉得这幅画的细节的多到让人害怕。 但是你也得承认,这幅还未完成的插画美得让人窒息。 连她的每一处的肤色我都有细心雕琢,配合周围的环境和服装将美表现到极致。 然而这幅与漫画同步进行,持续近两个月的插画却是未完成的,我完美的女主只差一双完美的眼睛。 那该是双空灵却惹人怜爱的眼睛;那会是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暗含暖意的眼睛;那必须是一双让人看了就再也移不开视线的完美的双瞳。 可是这样的眼睛,我画不出来。 这是最大的瓶颈,也是最大的遗憾。 这遗憾让我失望地放弃了这部漫画,连带着连画画也放弃了。 那才买两月的数位板也很荣幸地被锁在屉子里积灰了。 直到三个月后的现在,因为要搬家,我再次清理出了这个数位板,惆怅地点开了那副插画。 完美的背景,完美的身姿,完美的细节,完美的美。 我的女主还在,可是好像有了些变化。 她不再定格于背景的正中位置了,像是要逃走一般变动到了屏幕的右下侧。 然而并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变动。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不再是我原先因为画不出来索性闭着的眼睛,而是睁开的暗含忧伤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空灵却惹人怜爱,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暗含忧伤的暖意,像是在嗔怪我将她放弃了那么久。 那双眼睛让我移不开视线。 那双眼睛是我从未想过的淡紫色,但却和我构想中的灵魂的颜色重合。 这一变化仿佛是在告诉我:她唯一缺失的部分已经补上了,她有了灵魂。 遍览群书的你应该知道以上两段话是重要的flag。 但你不会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那对完美的眼睛突然闭上了,在我没做任何操作的情况下闭上了。 紧接着,连我那完美的女主也动了,她转身,然后径直朝屏幕的右边走去,直至走出了这幅插画。 任由我再怎么缩小,移动画幅,我都找不到她了。 你可能已经想到了吧。 我完美的女主她,离画出走了。 也许这个计划从我放弃她的那一刻,她就在执行了。 以那样的速度,三个月早就能走出去了吧,可她没有。 这像是对我这个创作者最后的情谊。 她一如我设定中的那般善良。 在我眼中,她早已不是一副插画,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反而为她此刻的举动高兴。 只是,画幅之外是什么呢? 我可爱的女主去哪儿了? 第2章 飞坦 飞坦的情绪很暴躁。 诚然,他向来如此,但这几日他的情绪由点了就着的爆竹变成了随时燃烧的火焰,虽不至于爆发伤人,但续航太长。这一切都是在那个新人来了之后发生的,原因那就很显然了。 于是那位新人很识相地独自执行任务去了,徒留飞坦在游戏厅里孤独地玩一个看起来很血腥的游戏。 飞坦玩得其实不怎么开心。表面上看起来是他将新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但实际上他本人并非讨厌新人,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新人——名为侠客,长着一张活泼开朗的娃娃脸的同事相处,同时又不是太赞同这位同事的行为方式。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飞坦那特殊的职业。 飞坦,性别男,现就职于幻影旅团,工龄已逾五年,为公司(幻影旅团)创立之初起就入职的资深老员工,现任并将长期担任战斗人员。退休金无,五险一金无,日常薪资无,公司福利无,老板……算有吧。 这样一个无组织无纪律无待遇的公司的主营业务当然也不正经,却是飞坦最喜欢的业务: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他们的企业文化通俗点概括可以总结为:冲上去就是干,想要的就去抢,想杀人就杀个够。 此刻,飞坦就面临这种情景。他的游戏币用完了。作为一个专业盗贼他自然不会随身带钱.他将目光放在了周围人的身上。恰巧有那么两个人看到了他,变得有些防备起来。 飞坦一下子就没了再去偷一次钱的兴致,简单来说就是他认为偷这些怂货的钱有些无趣。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惊愕地发现里面还有好几张大钱,然后才想起来这是那新人几天前给自己的钱,一直到现在都没用过:这便是他和新人不合的原因了,他只要缺钱了就抢,而侠客却因为嫌麻烦会自己备点钱。 看着那几张钱,飞坦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来都因为执行杀人任务而没洗澡了。 比起旅团里经常不洗澡的那些男性来,飞坦还算得上是有洁癖的,于是他选择回去洗澡。 回去自然不是回幻影旅团,他们是流动作业的没有固定住址。 想要住哪间房子,直接抢过来就好。飞坦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而这次他回的是侠客抢来的房子,也省掉了自己四处去找的力气。 “还不错嘛。”他第三次光临这个豪华的两层洋房,却是第一次肯定了那位新人一次,虽然对方并不在场。 洋房位于一个封闭的院子里,院中的藤椅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起来似乎行动不便,却能在飞坦走到院子前端的铁栅栏时迅速起身前来欢迎。 模式化的笑容,一模一样的欢迎台词,连语气、动作都和前两次相比毫无变化。这个老人已经成为了侠客的傀儡,也不知道侠客是用的什么办法,居然能让这个老人——这栋房子的主人对侠客惟命是从,如同机器人一般严格按照命令行事,且绝不对外呼救和逃跑。 想来又是什么奇怪的能力吧。毕竟是刚刚认识,飞坦很理解对方的隐瞒,却又在还不甚了解他能力的情况下断定侠客的能力很无趣,但确实比他直接杀人抢了这栋房子要省事。 一番酣畅淋漓后,他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前,慢慢地拧着钥匙和门把手,却又不一把推开。 这是他的恶趣味,他知道里面有一个人——一个从形体上已经看不出人样却还仍未死去的人。 这个人便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玩具:这个家里的女佣。 他素来便有刑讯虐待他人的爱好。这栋房子的主人需要用来看门,那便只能拿这里的女佣下手了。 此刻,那个女佣只怕正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惊惧地看着这扇门,浑身颤抖着吧。 他期待着这样的场景,同时却又可惜这个玩具已经玩了一段时间快玩坏了。 “咔!” 门终于打开了,预想中的阴暗血腥的室内场景并没有出现。一直密闭的房间的窗子居然打开了,从窗外倾泻的阳光将室内的阴暗挤到了最角落的那张没办法搬出去的床上。 房间的正中央,飞坦特意清出来的一大块空地上面遍布辉光,反而显得更加狰狞。那上面原本是上好的木质地板,却被抹上了遍地鲜血,这些鲜血顺着木板的纹路流淌沉积,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粗略的诡谲的人形,在阳光的渲染下显得更加艳丽邪恶。 “人形”前方本该是没了人形的女佣,此刻却不见了。 跑了?这是飞坦的第一反应。同时他也用目光搜寻到了那张椅子:原来椅子只是换了个位置,挪到了难得没有血迹的亮处。那长期被绑在那张质量贼好的钢制长椅上的血人也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血迹的女孩。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能从这里救走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他记得自己可是在女佣身上做了好些手脚,救她的人不被陷阱弄死也会被毒死。 救了人,又不走,还自己坐在那张椅子上,是等着我来好好地刑讯一番吗? 还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飞坦刚刚平息的情绪又有些上来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和实力,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马上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那张椅子因为长期以来的刑讯游戏而沾染了斑驳的鲜血,一时半会儿是擦不干净的,女孩对此选择的是将一旁的木质柜子里的毛巾铺在座位和靠背上,然后闭着眼睛规规矩矩地躺在椅子上面休憩。她的双脚十分自律地略微向内靠拢,手也是非常淑女地摊于双膝之上,整个上半身保持竖直的状态躺在靠椅上。 这整个姿势都是不适合战斗的。 飞坦想不通这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毫无防备的在这里睡着了,还睡在那张一看就是刑具的血椅上:明显对面那张铺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床才更适合一点。 离女孩还有两米的距离了,飞坦的疑惑达到了最高值:这是怎样的迟钝的人,放走了别人的玩具还不自知,居然直接睡在这里不走,还到现在都不醒。 若不是想着可能会有陷阱,飞坦早就直接杀了她了。 而此时的距离恰好够飞坦将所有可能的伪装和陷阱都看穿。 可这些都没有。飞坦只看到这个女孩满身都是破绽,毫无防备,毫无威胁,而且……很美。 即使是对旅团内的女性成员,他都没有用过这个词。 除了那些玩具身上淋漓的鲜血和美妙的内脏外,他第一次认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很美。 女人并不是太高,但她的腿很修长,长到可以将脚尖触到那光滑的木质地板。她的鞋像是用一种未知的材质制作的,在阳光的轻抚下散发出彩色的辉光。而鞋本身看起来就像是用透明砖石制作的那般华美异常,只是那双系带凉鞋鞋面上的印花纹路已经否定了这点。 她的脚被白色的微透明带有白色镂空图案的裤袜彻底包裹着,只能看出一个娇小的脚形。裤袜一直延伸到女孩的膝盖上方,中间隐隐透出的完美诱人的腿形只怕会让正常男人都开始咽口水了。其上则是将剩余的部分都掩盖掉,空余遐想的暗红色短裙。 短裙看起来也极为考究,暗红色的底色配上品种未知,但看起来格外精致的各种暗色花卉图案更显艳丽细致。再往上就是一根装饰用的黑棕色的皮带,最后多出来的部分自然垂下,恰好和裙子上面的纹路配合起来,形成了一个精致的枝叶的图案。 她的上身则是一件看似简单的黑色露肩针织衫,只有走近了才会发现黑色针织衫上面也是有着细致的纹路和色彩的渐变的,看起来如同几块布拼接而成,但却就这样毫不突兀成为了一件完整的上衣。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衣服恰好被她的身形撑起来了,撑出了那种该有的层次和纹路感。 她的腰部纤细到飞坦以为只用双手就能握住,和那不大不小的胸部以及修长的双腿配合出了一种艺术品的优美感。 而她的颈部,也是飞坦此时重点关注准备随时下手的部位,配合着肩部却比起前面的更加诱人。 那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温暖而又透亮,仿佛下一秒便要变为透明。颈部下方的锁骨微微随着女孩的呼吸颤动。被针织衫遮挡了一部分,仅剩的肩头的部分也被阳光抚出了一股柔软的感觉,像是可以随手揉碎掉一样。 她的脸也很精致,如同雕刻家细心雕琢过一般,下巴弧度完美,没有一丝多余的痕迹。脸部光滑透亮,仿佛随时能滴出水。鼻子微挺却又完美地配合着脸部的柔和,毫不突兀。而那紧闭着的双眼即使只能看到睫毛,却也可以发现睫毛的长短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一样完美搭配,与那细长柔和的眉毛相得益彰。 此时,女孩好像终于意识到周围的动静,睫毛微动,似乎准备睁眼。 而那微微的弧度在专心观察着的飞坦看来就如同猫爪般撩拨着他的心。 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会隐忍自己的欲-望的人。 在女孩醒来之前,他就用单手压制住了女孩的双臂,整个人压在女孩身上制住她的行动,然后狠狠地向她的颈部下了口。 他对她有着对女人的渴望,还有杀意。这双重的*的加持让他做出了这个举动,当然是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所以他压住了她,殊不知这样看起来更加暧昧,看起来更加不像是在杀人了。 她用来刑讯的话太可惜了。 有这么一瞬间,飞坦觉得应该多留她一会儿。 所以那几乎能咬断人脖子的一口变成了一个恶狠狠的吻,在女孩白净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微红的标记。 第3章 侠客 “唔……”女孩闷哼了一下,并没有叫出声。 飞坦十分喜欢女孩那一刹那的皱眉的样子,着实让人兴奋。 那双之前无缘得见的双眼也让他兴奋。那是一双纯净的紫色的眼睛。眼白还是正常的白色,瞳孔却是纯粹而富有层次感的淡紫,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吸引过去。 让人再也移不开眼,仿佛有种魔力一般。 飞坦意识到了这点迅速挪开自己的目光,条件反射地掐住了女孩的脖子,那柔嫩而脆弱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却又不想真的掐死女孩。 她会是一个很棒的玩具。 一下子玩坏就太可惜了。 仅此而已,飞坦这样告诉自己。 他的举止也不那么粗暴。 他勉强堪称温柔地从女孩身上起来,将其双手反剪到椅子后面用绳子绑好。 依然是那熟悉的让人无法逃脱的绑法,依然是那让人难受的手臂的弯折。 女孩脆弱的骨头也清晰地发出来“咔”的响声。可看着这般娇弱的女孩愣是忍住了,只是发生一声好听的闷哼。 这让飞坦对女孩本身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他将剩下的绳子绕成一个椭圆形的圈,用圈的上段抵上女孩抵着的头,从脖子与头部的交界处开始,顺着女孩的肌肤从下往上刮去,途经之地留下了和脖子上的红痕类似的痕迹。 这让飞坦十分满意。 绳子也终于移动到了女孩的下巴处,他用绳子将女孩的下巴向上顶了一点,维持这一个恰好能让他完美俯视女孩的角度。 这一次,不需要弄得血肉横飞,他也能体会到那种折磨玩具的爽快感。 那张完美的脸上满是隐忍。显然女孩还是怕疼的,可即使她怕疼,她的神色中也完全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在其中。 这让飞坦有些不悦,但正事要紧。 “你是怎么进来的?” “睁开眼后就在这里了,这是你的房间么?”这么说着的时候,女孩毫无畏惧闪躲之色。 借由这第一句话,飞坦终于知道女孩连声音也像是被精心设计得一样悦耳动听,软软的,让人打从心里觉得舒服。 飞坦并不着急问出所有答案,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些都只是前菜而已。 “原来椅子上的东西去哪儿了?” 是的,对飞坦而言,那个女佣只是用来玩刑讯游戏的东西。眼前的女孩也不过是一个好看精致些的玩具,值得他用更多时间和兴趣来一步步玩坏的东西。 对于自己喜欢的玩具,他从来不吝惜耐心。 他想看看女孩惊恐的样子,想听听她绝望的叫声,想触摸甚至是破开她的每一寸肌肤,想看看她的内里是否也如同她的外表一般美好。 而这些都不急于一时,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问过女孩的名字。 无用的玩具,不需要名字。 “我只看到了椅子上的血,其他的没有了。”女孩似乎感觉到了飞坦的耐心,也很配合。 “窗户为什么是开着的?”飞坦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他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明白,“你让那人从窗户逃走了”这种话他断然不会说。 他喜欢模糊地问,等待模糊的回答,然后在可怕的刑讯中让那个被刑讯的人更加清醒些,慢慢地给自己一个清楚明白的回答。他享受这个过程。 女孩并不知道这些,看似老实地给了他一个简短的答案。 “门反锁着,出不去,只能开开窗通风,看看风景。”女孩补了一句,“只开了十分钟” 飞坦冷笑一声:“好看么。” 女孩那隐忍的表情终于有了丝变动,似乎愣了一下。 “没你好看。” 飞坦手抖了下,有些意外。 如果不论现在的情景,女孩的这句话算是在调戏了。考虑当前情景,她可能是在讽刺飞坦长得不好看,毕竟一般没人会这样形容男性。 这一想法让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不少,女孩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疑似担忧的表情,但她还是不怕。 飞坦再次掐住女孩的脖子,这一次没有怜香惜玉,而是径直地扯着女孩的脖子要将女孩的脖子和头分离开来。 可即使这样,女孩还是只是面露痛苦,闷哼几声,绝不显露半点恐惧和求饶。 她可能不知道,只需要她表现出来一点点的恐惧,飞坦恐怕就会停手了。 她的倔强让飞坦有些意外。 但分尸这种玩法,他也并不介意,不过是变成头部和剩余部分分开玩的把戏而已,他很擅长。 “你不怕死吗?”飞坦着实有些好奇,稍微给了女孩一点说话的空隙。 她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娇弱的大小姐,她的身体素质也断然承受不了这些。 “我不想死。”女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怎样能放过我呢?” 这语气,这态度,着实让人感觉她在敷衍。 飞坦突然理解了女孩之前那不耐烦的表情:她不怕死,只是对死很不耐烦,认为很麻烦而只是不想死? 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即使凶残如旅团成员,也没有谁会这般只是对死不耐烦。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死过多次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让你死了。 这个玩具比飞坦想象得还要有趣得多。 女孩自身恐怕都没想到正是这句话救了她。 正是这句话让飞坦正视了她…… “你的名字?” 飞坦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女孩下意识地抬了抬头。她眼中满是不解,她很是迟疑动了动嘴巴,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这时两人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上楼声。 “前辈,你在上面吗?” 是侠客的声音。飞坦一下子就明白了:估计是那看门的老头发现这里的窗子打开了直接给侠客报告的吧。 这就是说,开窗是不久前的事。女孩并没有骗他。而如果女孩真的有能力将人放走,断然不会发现楼下的老人已经注意到了她,并且给侠客传递了信息…… 飞坦独自思虑间,侠客已经在一秒内飞奔到了楼上,站在了房间里。 “她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可侠客指着的却是女孩颈部的那个吻痕。那张惯常的笑脸在飞坦看来甚不单纯。 飞坦正准备回答,却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 “哥哥!” 这一声是在场的看起来年纪最小的椅子上的女孩发出来的,而她喊的和面向的对象正是刚刚跑进来的侠客。 嗯?这是侠客的妹妹? 那就是,被侠客给耍了?他居然有妹妹?飞坦戏谑地看着那个长着娃娃脸,据称是孤儿的侠客,意味深长地冷笑起来。 同时他转身面向女孩,正准备求证的时候却看着女孩定定地盯着自己,不那么确定地喊道:“姐姐?” “噗!”这下轮到侠客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飞坦,穷凶极恶的盗贼。 现年二十一岁。 未婚。 性别男,长相略女性化。 飞坦突然就明白了女孩为何说窗外的风景没自己好看了……可惜这个原因他一点都不喜欢。 “看来眼神不太好啊。”飞坦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飞坦愤怒地势要掐断女孩的脖子。 忽然一股力量袭来,侠客——他的同事居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疑似要帮女孩。 “真是你妹妹?”飞坦难以置信,总觉得很奇怪。 他清楚地看到侠客紧张地点了点头,手却没有放松分毫。 “我想旅团里不杀团员家属这点福利还是有的吧。” 可是你说过你是孤儿,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飞坦很想这样信誓旦旦地质问他,却发现自己突然之间不是那么确定了,他都记不起来侠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 也许他并没有这样说过。 甚至,他还向旅团成员介绍过? 飞坦越想越奇怪,考虑到团员不能内斗的规矩撤下了自己的手,转而盯着女孩。 “那她为什么要叫我姐姐?” “可能是看错你的性别了。”侠客假笑着充当着和事佬,还故作严肃地告诫女孩,“听着,他是我同事,是大哥哥,不是‘姐姐’。” 女孩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一直观察着她的眼睛的飞坦发现那眼中的紫色似乎不那么纯粹了,看似带上了点黑色。 而他惚恍中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问女孩什么了。 可侠客却在此时多嘴了一句。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洗澡,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刚好也突然想回来了,真是缘分啊。” 两人同时忘掉了飞坦房间里的血人消失的事实。 两人也同时接受了女孩的存在,并且不带任何质疑。 “我叫未定。”女孩这样自我介绍着。 “好奇怪的名字。” “嗯,其实是我的创造者还没有定下我的名字,所以我的名字就叫未定。” 创造者? 正常人会这样称呼自己的父母吗?无父无母的飞坦想不出答案,却又在恍惚中接受了这个答案。 他终于记起来了。 女孩是侠客相依为命的妹妹,和他们一起居住在这个抢来的房间里。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 至少,在飞坦和侠客看来是如此。 只是飞坦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女孩那完美的触感和那双淡紫色眼睛里暗藏的东西。 是什么呢? 为什么侠客完全看不到呢? 女孩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让人忍不住探究。 第4章 早餐 清晨的飞坦是被一阵香味叫醒的。 不同于侠客以往的黑暗料理的食物的气味,这次的食物闻起来似乎并不难吃。 虽然出生于流星街的人并不会介意食物的味道,他还是比平常早了几分钟起床。 他已经猜到这是谁的杰作了。 果不其然,客厅中央已经摆好了一份碟子,上面有着与平常截然不同的菜式,没烤焦的牛排,还有极其不搭但看起来似乎是用冰箱里最后仅剩的土豆和西红柿做的汤。 这汤让飞坦想起了流星街里的食物,那时候是彻底的混搭风——快要腐烂的食物搭配另一份快要腐烂的食物,然后闭着眼睛吞下去。 流星街,那里是全世界的垃圾场,那里全部都是被世人抛弃的存在,包括飞坦。 那是一段对飞坦来说并不算痛苦但也算不得美好的回忆。飞坦想着这些就放下了那碗汤,专心致志地准备对看起来极为精美,且为香味的源头的牛排下手。 这时,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女孩走了出来,轻轻地叫住了他。 “早上好。”女孩毫无芥蒂地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芥蒂? 飞坦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怎么会觉得有芥蒂了,三人不是一直在这里共处吗? 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何以前吃的都是侠客的黑暗料理? 但看着女孩那单纯的微笑,他又不是太想探究许多了。 这是第一次,有一位年轻的女性笑着和他说“早上好”。 很新奇的体验。飞坦并不排斥,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这难得的善意,只能依旧冷着脸,让女孩一起来吃饭。 女孩也是用碟子端出了同样的菜式,和飞坦相反的是,她并不去碰精美的牛排,而是直接一勺一勺地喝着西红柿土豆汤。 这种反差让飞坦觉得有些滑稽。 自己这种从流星街出来的人也就算了,这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般的女孩居然会选择吃明显是陪衬和将就的食物。 但即使是吃这样的食物,她的举止也是十分优雅,不似飞坦那般粗暴地用念力一刀切了一块肉塞到嘴里。 飞坦讨厌牛肉那“藕断丝连”的特性,每次吃牛肉总要切割好几次才能彻底切断,索性就用上了念力。 和侠客一样,旅团里的所有人都有着某种特殊能力,专业点来说就是普通人都接触不到的念力。念力的形式有很多种,像现在这般就是增强刀的锋利度,让肉更好切,是非常简单的一种应用,却让女孩看得眼睛发直。 轻轻的碰触声响起。女孩将自己那一碟的牛排双手递到了飞坦那一面的桌子上。 “什么意思?”飞坦愣住了,切肉的刀都停下了。刚才他差点条件反射地以为有人在进攻,差点就直接动刀将女孩的手给切掉了。 “你好像更喜欢牛排一点。”女孩笑着答道,那张美丽、毫无瑕疵的脸配合上生动的笑容简直让人移不开眼。连清晨的阳光也来凑热闹,为她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以前听团长讲的童话中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每次听到那完美的仙女时,他都想将对方玩弄至死。眼前的这个他却是不能这么做的。 因为我更喜欢,所以她不吃,留给我吗? 飞坦明白了她的举动。这种配合别人的举动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他喜欢的举动。 他冷着脸(他从头到尾都是冷着脸)将盘子推回了女孩那边。 “我真的不吃。” 啊啊,最讨厌这种虚伪的客气了,果然大小姐一个。 飞坦厌烦地皱了皱眉。女孩也注意到了这点,将牛排放回了自己的碟子里,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头到尾都没动过这一盘菜。 她像是和飞坦杠上了。 两人沉默着,看起来都像是在闹脾气。 过了一会儿,飞坦又继续低头切自己的牛排,不再理会女孩了。 “你怎么会切的那么快?”女孩却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不需要知道。” “那能不能,”女孩似乎极为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帮我切一下。” 飞坦意外地抬起头,意外地看见女孩满脸绯红,似乎为自己的请求而羞耻,再一看女孩那一小碗汤已经喝完了,牛排还是分毫未动。 “我总是切不开,所以……” 原来是这个原因不吃的吗? 飞坦难得笑了下,尽管在对面人的眼中恐怕是冷笑。 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吗? 意外地,他不讨厌这种大小姐。 于是飞坦主动走到女孩身边,用女孩的餐刀将牛排一块一块切开。不同于自己的大块,他将女孩的牛排的每一块都进行了二次划分。 要是她再说太大了吃不下怎么办呢? 飞坦发现即使这样他也只会认为她很可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就只剩好感了。 这个女孩,有种某种魔力。 只有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哥哥很早就出去了,我看了下,厨房里的菜就只剩这些了,得新增些了。”女孩在饭后肯定了飞坦之前的猜测。 飞坦明白女孩是要买点东西回来。 可这一向都是由侠客办的,飞坦不喜欢买菜,而且飞坦身上也没钱,难道要去抢菜吗? 那画面太美,飞坦不敢想,最后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未定。活动经费则是侠客数日前留在他口袋里分文未动的钱。 将女孩送到农贸市场,告知一个小时后再来接她后,飞坦就迅速离开了。 然而走到一半,飞坦又有些不太放心了。 名为未定的女孩看起来太娇弱了,完全没有办法让人放心。 飞坦最终选择了尾,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对她有足够的好奇心,想看看她在独自行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女孩一路上东走走,西看看,看起来不像是来买菜,倒像是来观光的。 尾,行到后来,飞坦发现女孩并不是毫无目的地闲逛。 未定一直在盯着周围的人的手,更具体点就是那些交钱的人的手。只要一有人买菜,她就在后面听着。 这是在学习讲价吗? 飞坦不解。 但未定一直在学习,从未动手实操过就让他有些小视了。 终于,未定停在一个人身后停了很久。 未定一直假装在看菜,实际上是看那人买菜。 那人递出一张一万戒尼的大票子让摊主找了几千戒尼。 这个过程看着非常简单,未定却看得无比认真,最后还在那人钱货成交的时候轻笑了一下。 再次走动的时候,未定一脸的微笑和轻松,似乎有什么重大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一样。 她在一个摊位选好了好几样菜,然后有些犹豫地递出了飞坦给她的钱——单张的一万戒尼。 这一刻,飞坦忽然就明白女孩的举动了。 女孩并不了解戒尼这种货币。所以她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买菜,可是很少有人买菜还带一万戒尼这种大钱的。 未定迟迟看不到有人用跟自己同样的货币,只能一直观察着,等到终于有人也用单张的一万戒尼了,她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确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连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都不知道怎么用。 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侠客也保护得太好了吧。 飞坦忽而有些不悦,想要离开。 正在这时,他看到未定身边的一位男子伸出了手似乎打算趁着人潮占未定的便宜。 然而下一秒,男子就痛苦捂着自己的手倒地,连未定的头发都没能摸到。 幻影旅团的人,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飞坦很满意男子的表现,若不是不想在这里闹大,他会直接从男子的脖子那儿下手,而不是这般仅仅将他的手折断。 这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所有人都未能看清楚飞坦身影,包括一脸茫然的未定。 所以飞坦的尾,行还在持续进行中。 他看着女孩乖乖地买好了菜,在约定好的地点等着自己,哪怕现在离约定的一个小时还差十几分钟。 期间不停地有人和她搭讪,她都只是笑着表示自己在等人。 未定的魅力实在太大,不论走到哪儿,她都像个仙女。 很多时候都是环境美衬得人美。 而未定不一样,她本身的美足以盖过环境的美。即使是在这闹市里,她只是站在那儿就能将周围的环境衬出了某种静态的美感。 就像是书上的插画。 她像是从插画上走下来的仙女,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飞坦忽然间不希望有人和自己共享这幅美妙的插画,提早了几分钟出现在未定的面前。 “以后不要出来了。”飞坦这句话是命令式的,完全没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权限限制旅团成员的家人的行动,也完全没想过未定的意愿。 可能未定自己也发现了这点,只是默默地回了一个“好”字。 “那以后的菜怎么办?” “让侠客处理。” “做菜也是吗?”未定轻笑着问出了这句话。 “坚决不行!” 飞坦下意识地否决了,语毕,耳中就只剩下了未定银铃般的笑声。 他越发想将未定留在屋子里,永远都不要放她离开了。 然而,她是侠客的妹妹。 为什么,偏偏是侠客的妹妹呢? 为什么,她不是我的呢? 想要的,抢过来就好了。这是飞坦的行动准则,然而并不用在旅团成员身上。 第5章 未定 未定很听话,自那天回来以后就没有出去过。 飞坦也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杀人的旅团活动而闲了下来,索性也和未定一个成了个家里蹲。 未定的生活很简单。 清早,女孩准时六点起床,做两人份的饭菜,如果侠客回来了会做三人份的。 上午她会安静地上二楼的书房去看书,因为飞坦偶尔会因为玩游戏太晚而晚睡晚起。 这一看就是一整个上午,飞坦实在无法理解书本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尤其女孩一开始到现在看的都是各地的法律书籍这种枯燥的书籍。 “看出什么来了?”只有一次,飞坦嘲讽地问了她一句。 女孩如实回答了他:“各地的法律好像都不太健全,没有执行力。” “形同虚设。”飞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给了一个结论。 法律,公务人员在这个世界顶多只是□□的门面机构,执行力上远远不如世上最强大的势力——猎人协会。猎人协会常年招揽各类人才,有着强大的资源、人才和经济实力,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是首屈一指。 成为猎人的人可以享有免费使用各种公共交通,优先录用和高额佣金等各项福利。能成为猎人的人都是万中无一,拥有一定实力的。 而有实力的人大多不喜欢遵守规则。 有很多人甚至在成为猎人后放开了性子各种犯罪,杀人,抢劫等无恶不作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具体实例详见侠客。那人早年因为无聊考了个猎人执照,成为了猎人后就加入了幻影旅团,此后再就没做过什么好事了。 只要不触犯到猎人协会的利益,干什么它都不会干预。据传猎人协会和很多黑手党的联系相当之紧密。 说到底它并不是执法机构,甚至更倾向于商业机构一点。它为各界选拔人才,培养人才,推荐人才,从而将势力渗透成如今这样一个与世界分割不开的机构。 以上,都是飞坦的上司——团长库洛洛的一己之见。 那时候的团长似乎有意准备在日后挑战下猎人协会的权威。 他们是幻影旅团,是穷凶极恶的盗贼,刺激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像飞坦就从不知害怕为何物,即使有哪一天真的会死在哪个人手里,他也只会为体味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而高兴。 如果知道连猎人协会也是这般黑暗,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带着这样一丝恶意,他听似随意地向她介绍了这一切。 飞坦很满意她那震惊的样子,却不太满意她的感想。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啊。” 这个世界?这种说法真是生疏啊,就像是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只有这点感想吗?飞坦原以为她会像众多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一样抨击这样的世界,认为这些不合理,然后继续厌恶这对弱者不公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对你这样的人可不太友好呢。”飞坦走近女孩,单手撑在了她的法律书的旁边。 “没关系,”女孩合上了法律书,侧头轻轻拔了拔耳旁垂下的轻柔刘海,笑了笑,“很刺激不是吗?比被人抛弃的,一成不变的世界要好多了。” 飞坦看着她,盯着她那双暗藏暗色的紫色双瞳,一言不发。 果然是侠客的妹妹吗?居然和旅团有着某种共同之处。 “你这么弱,要是被杀了怎么办?”飞坦理所当然地问出了这句话,却又觉得这像是一个他想问很久了的一个问题,“你不怕死吗?” “有哥哥在。我不会死。”女孩对满手沾满血腥的侠客有着某种迷之信任。哪怕这几天来侠客因为任务并没有怎么露面,反而只有飞坦一直陪着她。 飞坦有些不悦,稍微用力按住了女孩的肩膀不让女孩将书放回原处。 “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怕死吗?”这次的问句反而更像是威胁,同时爆发的还有飞坦那瞬间的杀气。 女孩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要杀我吗?”未定还未等他回答就主动制止了他,“我现在还不想死,所以——” 未定将手轻抚在飞坦的手上,似乎在示意他拿开。 她的脸上毫无紧张之色,反而只有浅浅的笑意。 “请多忍耐一下。强者大人。” 飞坦冷笑了一声,狠狠地掐了一下女孩的肩部才放开手,不再插手女孩的 女孩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声,很好地满足了飞坦的情绪。 他情绪暴躁,但并非容易失控。 他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女孩的嘲讽激怒了,却也意识到不能轻易对同事的家人下手。 哪怕他没有哪一天不想将女孩拉进自己房里刑讯,哪怕他没有哪一天不想看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哪怕他每天都想将她肢解开来,看看她的全部,拥有她的全部。 他明知道团员之间不能内斗,明知道不能对女孩下手却还是从没有放弃过这些想法。 这样简直就像是他在期待着哪天女孩不再是侠客的妹妹的时候,他能将这个女孩抢来,让这个人属于自己。 这样的想法就好像是女孩只是暂时是侠客的妹妹而已,好像到了一定期限他们就再无关系。 “有哥哥在。我不会死。” “你要杀我吗?我现在还不想死,所以——” “请多忍耐一下。强者大人。” 这几段话就像是知道了飞坦心中的想法。 只要有她的“哥哥”在,飞坦就不会杀她,她就不会死。请多忍耐一下,过段时间,她就不是“妹妹”了,飞坦到时候就可以下手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旅团的人大多是流星街出生,因而大多是孤儿。 这些孤儿在日后结交了朋友后会视为传说中的家人一般对待。只要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必定会终其一生为其报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尚且如此,飞坦实在想不出侠客对有着血缘关系的未定又该如何。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多找几份替代品玩玩吧,自己也远离血腥太久了,还是那些凄惨的叫声和鲜活的内脏更适合他。 可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找到以前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那些被按照顺序一步步强行剥掉手脚指甲的人的叫声并没有让他兴奋,反而只让他反感,让他只想回家再去听未定那软软的,总是顺从,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叛逆的声音。 飞坦塞住了单方面虐待的人们的嘴,却发现连他们的闷哼也那么难听,即使破开他们的胸膛所带来的兴奋感,也不如只是听着未定忍痛的惊叫声就带来的爽感。 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她。 作为一个不喜欢忍耐的人,他自然是飞速赶回了那栋洋房里,直接破开了未定的门。 意外地,女孩的门没锁,灯也没开,好在原本就是在黑夜里赶回来的飞坦刚好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但似乎并不是睡着了,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奇怪地打开了灯,却发现女孩正窝在被子里,恰好转身侧向门的方向——飞坦的方向。 从飞坦的角度看来,女孩一头柔顺的黑发早已散乱,连头上精美的装饰品都全数不知道动到哪里去了,脸旁的头发更是被汗水打湿,紧贴在她的头部,还有颈部,仿佛和那细嫩白净的肌肤融为了一体。 而再往下就是她完□□、露的锁骨部分。 原来她早已脱掉了上衣,裹进被子里并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左肩——早上才被飞坦掐过的位置——左右翻腾。 锁骨的部分因为痛苦而不断起伏着,其下的部分被被子挡得好好的却因为手臂的挤压显出了一点沟。 此刻的女孩依旧那么美,只是是一种柔弱而诱人的美。 不用问,飞坦就知道女孩是因为自己上午那粗暴的举动而休息不能。 那一下用劲可不小,只怕会让女孩一段时间内都痛苦不堪吧。 这就是普通人,这就是弱者——太过柔弱的弱者。 可此刻飞坦看着这样的弱者却不想多加嘲讽。 “出去!”女孩语毕才意识到自己口气太过生硬,“你出去一下我穿衣服。” 飞坦却不管这么多,直接就找出了以前这家人的睡衣甩到了女孩被子上,然后默默地转身,不再多言什么,而是默默思考把人捏伤了该怎么做。 他自己受这种轻伤了是从不需要治疗的,作为能使用念力的念能力者,他的身体素质早已变远超超人。 这种情况像是脱臼。以前碰到这种情况,飞坦大不了就是自己手动将骨骼正过来,完全不需要让医生治疗。 但女孩却是不适合这个疗法的。 她太娇弱,娇弱到飞坦根本没想到那一下会让未定一直痛到晚上。如果让医生来帮她把肩部正过来可能会更温柔好受点。 而这个点——夜间十二点,这附近,早就没了医生。 说出这句话是需要纠结一番的。 “侠客,找个医生过来。” 他唯有找侠客帮忙,毕竟这里还是侠客比较熟而且意外地有着不错的人脉资源。 也许这才是未定信任侠客的真正原因吧。 那个会正常地使用钱,会正常地与他人沟通(即使只是为了套取情报)的侠客,才是更会让像未定这样普通人信任的人吧,哪怕不考虑侠客是他哥哥这点儿。 可是这一次,侠客却不甚友好。 “飞坦前辈你应该不需要医生吧。那么——” “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这是第一次,侠客在前辈一词前面加上了飞坦二字。 第6章 硬币 侠客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接到前辈主动给自己打的电话,脑袋转得极快的他一下子想到了原因:飞坦只可能是为了未定而要医生。 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未定是弱者,其他人都强得根本不需要医生。 而剩下的不认识的普通人……管他们的死活可不是旅团的作风。 那句类似质问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侠客这么说的时候什么都没考虑,但即使马上考虑了所有的后果,他也不想收回那句话。 偶尔,他不会那么随性,有些例外他不能容忍。 那便是某个像是突然出现的妹妹。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侠客总感觉自己这个妹妹着实画风不对,和自己不是一类人。加上近日来都在执行任务,他也就进行了冷处理,尽量多出门,少待在家,好让自己冷静下接受自己有了个娇弱的妹妹的事实。 他并不习惯这种有家人的感觉。 他的概念里的家人应该如同战友般同生共死,一起去做各种事情。可未定是不可能和他同生共死,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去做他现阶段做的事情:调查各种情报,伺机毁灭一个家族。 但是他的常识又告诉他,家人当如未定那般不会对他要求什么,但却总是会在里突然回去的时候为他开开门,准备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在他离开的时候送别,然后,总是会那样微笑着等着他回家。 她本该是完好无缺的,她本该是微笑地站在门口等他的。 可现在的她却只是静静地靠在沙发里,连一个招呼都没有和他打。 他看向了一切的罪魁祸首:飞坦。这个人不仅弄伤了他唯一的亲人,还在离开后将大门反锁导致未定没办法向外求助。 但他更后怕自己的大意。 那个人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家人,可他却一直都没有给她留过自己的号码,一直那么放心地让她和飞坦一起待在这栋房子里。而门外的老人——这栋房子的宿主已经被他用念力彻底控制了,他却没有给老人设定一个命令:听从未定的请求。所以即使未定能求救,老人不会反馈给他。 他像是完全不适应家人这个存在一样没有做任何准备。 他的情绪里更多的是自责。但好在他还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在半夜强行带走了一个医生,然后赶回了这个有家人的,也许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医生战战兢兢地检查着未定的伤势,似乎还没缓过来,不知道自己往日的好友怎么会这般粗暴。 用随身的药箱里的物品简单地处理下伤口,在侠客的要求下强行给女孩喂了些止痛类的药品之后,医生建议二人尽快送医院,虽然不致命,但这伤绝不是表面上的淤青或者脱臼,可能还有骨折。 “那就是说他没用了?”那个在医生看来有点矮,看起来极为冷酷的名为飞坦的男人突然这样说道。 这个“他”医生听出来可能是指自己,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医生。我车开过来了,可以马上带她去市区的医院。” “好吧,”医生的好友名为侠客的金发青年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脖子,“辛苦你了。” 医生自然乐得离开,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好几眼,唯恐飞坦做出个什么来。 一时间,一室寂静,只剩下未定轻轻的呼吸声。 侠客和飞坦都习惯性地隐蔽着自己的气息,这倒显得室内的气氛很凝重。 “先把她送医院吧。”飞坦像是自知理亏了一样主动请缨。 “这个先不急吧。”侠客心知未定已经暂时没事了,笑着做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先聊聊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前辈。” 然而两人都没有就坐。 侠客此次回来根本就没打算和平解决。他已经对这位前辈恭恭敬敬太久了,偶尔他需要表明下自己的立场。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以。然而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家人,他就不打算忍让。 “前辈你不会把她当成你的玩具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侠客就无比庆幸未定只是伤到了肩膀了。 “所以?”飞坦只是冷笑一声,完全无视侠客口气中的威胁之意,“就算真这样又如何?” 这算得上是某种否定了。可侠客选择性无视了这点,任由自己的愤怒放大。 “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讨教一下呢。”这次,侠客连前辈两个字都不加了。 可惜飞坦没这个兴趣——侠客毕竟不是战斗人员。 “团员之间不能互相残杀,你不会才加入没太久就忘了吧。哼,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不是还有一条规定吗?”侠客提醒道,“当遇到争执的时候,用蜘蛛硬币来决定。而我们争执的点就是要不要试试。” 如同猎人协会一样,实力太强的人总是不愿受制于人,更不愿受制于道理、对错、优劣等,遇到争执的时候,谁也不服谁。 最后旅团内部索性采取了最公平的一种做法:猜硬币的正反面,谁猜对了,按谁说的做。而这硬币则是旅团内部制作的有一面上面刻着旅团标志——十二只脚的蜘蛛图案的硬币。 侠客自然是有随身带着,他在飞坦面前亮了亮两面的图案将硬币抛向空中。 “正面。”侠客首先说出了这个赌注。 “那就反面。”飞坦无所谓地下了相反的赌注。 未等硬币落下,两人就已下注。旅团的人多把这当作游戏,并不在乎结果。更何况飞坦本就是一个喜欢战斗的人。 侠客将硬币按在了右手手背上。恰在刚要揭开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等等!” 未定醒来了。两人不知道她刚才到底听到了多少,或者不管她听到了多少都无所谓。 “我能参加吗?” 侠客自然是笑着应允了。飞坦并无表示,算是默认。 “我赌反面,猜中了你们就不要‘讨教’了。但是要由我来公布答案。”因为和飞坦观点一致,未定直接看向了唯一的反对者侠客。 “好。”侠客依旧答应。 他看着未定堪堪起身的虚弱模样,就主动用手按着硬币将那右手递到未定面前。 未定将手从侠客两手的缝隙中穿进去,替代侠客的手将硬币完整地盖住,然后将硬币攥在手里,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把硬币翻了个面,这才揭晓结果。 “反面。我赢了。”未定假装刚才的举动谁都看不出来一样甜甜地笑了一下,勉强显得不那么虚弱。 “喂,你这是作弊吧。”侠客接回硬币,哭笑不得。 “哥哥你才是作弊吧。我翻面的时候可是完全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可你一看到我翻面就惊呆了,难道不是知道一定会是你想要的正面。”未定一口咬定侠客作弊的样子实在让人无奈。 侠客也不想声明自己是看到她如此光明正大的搞小动作而惊呆了。 可换个角度来看,未定怎么会知道翻个面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呢? 明明作弊的只有她才对,恐怕她是凭借着那细微的手感判断正反而手动决定了猜硬币的结果吧。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感知力。 所以这个猜硬币游戏才必须要在硬币落下之前下注。 自己的妹妹跟自己学会了耍小聪明呢,都不想想自己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 侠客选择了纵容,结束了这场闹剧。 而医生也终于到了,他小心地将三人一路带到了医院,全权办理了相关手续后就想迅速离开。 然而飞坦再次拦住了他。 这个人知道了三人的住址和模样,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大哥,”男人十分害怕,似乎已经从生理上感觉到了飞坦的可怕,“我今天人也救了,忙也帮了就让我走吧。” 此时正被护士搀扶着的未定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这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挡在医生身前的飞坦和身后的侠客。 “让他走吧。”等侠客终于开口,飞坦也应声让开后,未定才笑着移开视线。 “就这么放他走了?”飞坦质问侠客。 “没办法啊,他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把他交到你手里呢。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所以——” 飞坦话音没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刹车和猛烈的撞击声。 “你选择让他自己去死吗?” 不远处的事故让飞坦十分满意:很好,这很旅团。 侠客依然是摆着那张笑盈盈的娃娃脸,只是那上面已经毫无暖意。恐怕在初次触碰那个医生的脖子的时候,侠客就已经可以控制医生了。那时候他看到医生脖子那儿隐隐约约有一根线。 这才是侠客的真面目,只是那个医生和未定都看不清,飞坦也不屑于告诉他们。 幻影旅团里没有好人。就算团员的家人是好人也一样。 更何况,飞坦相信未定也并不是那般纯粹。 她的名字就带着这种意味。 她始终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飞坦绝不相信未定没有听到刚才的车祸响声,可她却连一次头都没有回,哪怕那个医生之前都还一直在救助她。 即使在事后,她也从未问过一句。也许,她什么都知道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告诉过她有蜘蛛的那面正是她要的反面。 第7章 家人 家人是这么盲目的生物吗? 飞坦无法理解。 即使飞坦那般明显地告诉了侠客未定的异常之处,即使那些异常对旅团成员来说本该是那么得显而易见,侠客却选择性无视,甚至为未定找各种借口。 “硬币什么的,一般来说都是有花纹的一面是反面,所以她猜到的吧!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嗯?那个距离她听不到车祸声也很正常吧,普通人的听力可没我们这么好哦。” 飞坦并不好插手团员和家人之间的事,但为了旅团的安全,他尽职地一直逼问下去。逼问到最后,侠客做出了他忍无可忍的事。 他“坦白”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把我的职业还有能力都给她介绍了下,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这简直是在侮辱在场两人的智商以及耍无赖了。 于是,最终,住院人士成了两人——未定和侠客。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团员不能互相残杀的规定和侠客本身的身体素质,侠客的住院更多的像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养伤。 飞坦看得出来,侠客是想就此照顾未定。 侠客,在防备同为旅团成员的飞坦。 这一点让飞坦认为侠客的脑子已经被他的盲目烧坏了,完全不会思考了。 当他第一次去医院看未定时,侠客刚从自己的病房跑来,殷勤地为未定削着水果:红红的苹果被他认真细致地从顶部开始一圈一圈地往下剃,最后撕下一长条连贯的苹果皮。 这一技巧很简单,但似乎很好地取悦了未定,未定一直保持着那样安静的,淡淡的微笑,全神贯注地看着侠客,眼里完全没有其他人。 直到飞坦走到坐在床边的侠客背后时,她的笑容才戛然而止,淡淡地给他打了个招呼。 飞坦的心情忽然就不那么愉快了,直接将难得用钱买来的果篮生硬地叩在了病床旁边的小桌上,满脸阴郁——虽然他的脸色本就极少晴朗过。 “啊,谢谢。”未定还是用那双纯净的紫眸定定地看着他,“没想到你会来都没什么准备,实在太不好意思。” 而她的表情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意外。一旁的侠客也不再微笑。气氛霎时凝固。旁边病床的女孩子也不再看书,直接转头看向了这边。 飞坦冷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难得的心意简直是喂了狗了,说出了自认识以来对未定说的第一句重话:“有人来看你还要准备,你是妓=女吗?那确实要准备点什么。” 飞坦伸出左手粗暴地扯了扯未定的病服的领口,似乎打算当场把她的衣服撕烂。原本只是玩笑性质的举动,可在看到未定首次露出的惊慌的表情时,飞坦兴奋了,打算将这个行动实施到底。 他一直期待着的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睁大的双眼以及眼里的惶恐不安,那样委屈的面庞,那样无力反抗的双手,还有那带着颤音的软软的叫声。 至于其他人的目光,他从不在乎。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让他沉迷,她本该是他最完美的玩具! 飞坦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这想法在侠客迅速地出手按住并扭开了他的左手后达到了极点。 如果她不是侠客的妹妹。 也许她早就该不是侠客的妹妹了。 这样的想法在他心中萌发,迅速蔓延起来。 而侠客的愤怒似乎也到了极点,转而用蛮力加念力强行压制住他,想将他轰出这间病房。一时间,两人瞬间爆发的杀气和念力简直要将病房里的两位病人都杀死。 起码完全是普通人体质的未定就因为这念力的影响而瑟瑟发抖。她的呼吸也因为念力本身的威压而打乱了,那急促的呼吸声中暗含的恐惧让飞坦更加兴奋,让侠客更加小心。 最终,还是未定强行阻止了这场即将再次燃起的战火。 她强行站了起来,直接扑到了和侠客两两牵制的飞坦身上,然后用力地扯下飞坦拉紧的高领外衣的领口——像是在针对飞坦之前动手的部位——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痛不痒,但勇气可嘉。 飞坦任由未定这样咬着,终于松开了几欲掐住侠客脖子的右手,然后和侠客达成短暂的和解,这才看到未定松开了口。 “小孩子打架吗?” 未定恨恨地看着他,但却一直用自己唯一能用的右手轻轻捂着嘴。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才小孩子打架”。 这样的表情很好地愉悦了他,远比那日刑讯数人的感觉要愉悦得多。 “有什么事,出去说,这里是医院。”侠客适时地提醒了他一下。 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可看到未定那还包扎的左肩时,他忽然就没了再闹下去的兴致,打算直接走人。 “我走了。” 这道别……难道是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飞坦觉得自己也有些不正常了,然而还是在走开的时候看了看未定。 未定点了点头,并未做任何表示。 满室的尴尬让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气氛突然之间又要凝重起来了。 未定自然觉察到了这点,马上补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还是用那只伤了的手臂勉强动了动。 “为什么不说话。”这句话并无疑问语气,只有满满的冷意。 而病床的上的人也终于意识到飞坦很难缠,终于挪开了一只捂着嘴的右手,露出了那张完美的脸和因刚才的骚动弄乱而贴着下巴和嘴角的青丝。 “牙疼。” 这个答案让侠客和旁边病床的女孩都“噗”地笑出了声。尴尬凝重的气氛也瞬间缓解,让人忍不住怀疑女孩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未定也意识到了这点,马上补了一句:“你皮太厚,咬得牙疼。”这倒是事实,念能力者都能强化自己的肌体,更别说刚才两人都已经动用了念力,恐怕常人咬上去会有中咬到铁块的感觉吧。 语毕,未定迅速低下头试图隐藏那已经红透的脸颊。 “你倒是脸皮太薄。”侠客调笑着戳了戳未定脸上灼热的部分,似乎终于放松了下来。 一戳那红色就微微凹陷,但马上又恢复原状。那可爱凭借视觉想象的触感让飞坦有一瞬间想要也那么来一下。 未定尴尬躲避的样子让飞坦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还是他最常用的冷笑。他走向未定的桌旁,以常人根本看不到的速度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正在侠客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直接将果篮中的水果迅速拿出,全部用刀削好后放在果盘中。 牙不好就别吃带皮的了。 如果是侠客可能会这样浪漫地解释,但飞坦只是冷冷地在十秒完成了这一切,然后利落地离开,连门都没有带上。 “好厉害!” 比起看到侠客削水果时的开心,未定惊诧地叫了出来。 刚刚出门没多久的飞坦凭借良好的听力听到了这句话,终于心情晴朗起来了。 病房里的侠客也终于意识到经历的一场念力洗礼的未定是虚弱的。那满身的冷汗就足以见得未定刚才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和勇气才能站起来咬飞坦的。 如果用常人能懂的方式来解释,念力更像是古代传说里的“气功”,像是一种由身体生发的能量。普通人也会有这种能量,但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任由这种能量流失。 念能力者则是能将这些能量转化为自己的特定的力量使用。诸如侠客用来操控他人的念力,还有飞坦用来强化餐具的念力。 只有念能力者才能看到这种力量,他们甚至可以用这种无形的力量给像未定这样的普通人造成精神压迫,让其动弹不能。 如果非要做个比喻,那就像是在深渊的水中,那种精神压迫却远比深渊带来的坠落感和水带来的压迫感要致命。 侠客意识到未定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弱。 即使在虚弱的此刻,未定还不忘记关心他:“你们闹矛盾了吗?” “没有,他一直那样。” “有什么事,”未定缓缓抬头,勉强寄出一个笑容,“记得要和我商量。如果你一个人单干,我们就断绝兄妹关系吧。”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妹妹,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倒是你,没什么事吧?” 得到未定无碍的回答后,侠客才不放心地离开了。他很担心飞坦做出些什么。 此前,飞坦一直原因不明地并没有向旅团那边打小报告,也没有对未定下手。 可今天过后可就真不一定了。 如果旅团插手了,自己真的要站在未定这边吗?侠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太把未定当家人了,明明记忆中他们并没有太多一起度过的时光,明明自己和她还是有些生疏。 可他却为她犯傻到这种程度,像是着魔了一般…… 另一边,未定的病友——隔壁床的女孩子正在未定表示不介意的情况下吹奏起了随身的笛子。 她身着和未定一样的病服,但看起来颇为知性成熟,那一头长至肩部的酒红色长发在灯光的晕染下显得十分柔和。笛子的曲调也十分柔和,只消一会儿就让未定露出了笑容,仿佛终于平静了下来。 “刚才两人是?”直到这时,病友才问起了刚才的情况,也算是格外照顾未定的情绪。 未定迟疑了下,才给出了一份模棱两可的答案:“金发的那个是我哥哥,蓝色头发的是他同事。” 可那有着一头红发的病友听后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和你哥哥闹矛盾了吗?” 未定惊讶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刚才说他是你哥哥的时候,你在说谎,而他叫你妹妹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我在想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为什么——” “他把你当妹妹,你却没把他当哥哥。” 这一句话仿佛触动了未定,让未定久久不能言语。 “你的心,现在很复杂呢。”虽然也很温柔。 病友担忧地看着未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未定也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叫旋律。” 第8章 画中 “那你认识一个叫酷拉皮卡的人吗?”未定轻轻地问道,像是在问一个秘密。 “不认识。”旋律笑了笑,在注意到了女孩眼中的失望后,立刻补上了一句,“如果以后碰到了我会留意的,不过他是谁呢?” “他是我知道的一个人。他有个朋友能吹奏出安定人心的乐曲,也能听到人心的旋律,判断那人的心,以及是否在说谎。我以为是你。”未定捋了捋耳旁的头发,微微侧头看向了窗外开始变得有些刺眼的正午阳光。 旋律很温柔地离开床位,主动拉上了窗帘,还室内一片轻微氤氲的暖光。 “听得出来你好像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那个人了。而且这次每句话都很真诚。真的很神奇呢,这世上居然还有和我一样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人。” 旋律本身是一个音乐猎人,其兴趣和工作就是在世间搜寻各种美妙的音乐。这一刻入灵魂的爱好让旋律有了聆听世间所有声音的能力。 旋律可以听到世间各种微妙的声音,可以听到数百米开外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借由脚步声的“旋律”判断脚步声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甚至是什么样的性格。 旋律,人如其名。在她眼中,世间的一切皆有旋律,人心亦如实。旋律可以清楚地听到周围所有人的心跳声,藉此判断对方的情绪,是否在说谎,是个什么样的人,等等。 眼前的未定的心让旋律有些着迷。 那是一种非常纯粹而温柔的旋律,可是偶尔,比如说刚才会有一些杂音,可即使是这杂音,也是十分温柔的。 尽管那个蓝色头发的男人那样对待了未定,未定的心跳里面却无半分的不和谐。 还比如刚才的问句就让未定的心跳彻底乱了。 未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作为一个喜爱倾听心的旋律的人,旋律想听听未定心中的故事,而她相信未定一定会告诉她。 未定的心,是这样告诉旋律的。 未定现在,渴望倾诉。 “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吧。”这是这个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未定的故事的开场。 很久以前。呵,老套的童话故事开场,但这个很久以前却是不能用时间度量的很久以前。 有一个人,她全程观看了自己的诞生过程。 这是很难得的,每个人的出生都不是由自己所决定的,也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能感知到,看到的。 有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什么。 然而她却亲眼看着自己被一步一步地创造出来,不,也许应该用感知来形容。 她感到自己从虚无开始有了形体,最初只是最普通像是画布上的粗糙线条一样的形体,后来被一次次地描摹,完善,构成了她完美的躯壳。 接着是她的头发,那一根根黑色的长发被某种力量一撮撮地创造出来,格外精细。然后是她的服装、面庞,每一部分都花了很久的时间构建。 她看着这些,意识到自己的本质——她是某人笔下的一副人物画。 再后来她发现那个某人不止画出了她,还给她创造了一个幸福的世界。 可是那个某人并不是万能的神,他创造的世界正是他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因为人力有限显得格外狭小。 她的世界就只有自己家还有学校以及仅有的几条街道而已。她连邻居都没有。 但她并不着急,她等着某人继续创造新的东西。 她相信能那样认真耐心地画出她的人一定是个值得她等待的人。 可是这个人迟迟没有出现,这个世界也已经被她走遍了很多遍。 她觉得自己背叛了那个创造自己的“某人”。她内心深处很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于是在终于感觉到“某人”似乎时隔很久,终于再一次地看着她时,她做出了一个告别的动作,只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为她创造的,她在这里什么也不是。 一个人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在世间立足呢? 她想她需要一个身份,而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未定的。 除了自身,她的一切都未定。 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她意识到自己未定的身份是需要自己去寻找和设定的。 正常的人,都是由父母——一男一女创造的。这便是人最初的定位和存在。 她需要两个人来定位自己。这不一定要是父母,也不一定要是一男一女,但一定要是两个人或者以上。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见到了第一个这个世界的人。 那人长相和声音都很女性化,但行为就颇为冷酷,完全不符合母亲的角色。而且那人似乎还要杀她。姑且将其称为f吧。 作为画中的角色,她无法理解死亡是什么。她并不会死去,除非那天“某人”将她这幅画抹掉,或者她自己擦去了自己的一切。 这两者都不是f君能办到的。她很放心,却也明白如果那人真杀了她的结果:这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的还未定位的存在就已经被彻底抹杀了,她会再次回到那个狭小的的世界。 而她才刚刚来到新世界十几分钟。 她是来看看更广大的世界的,这样就回去实在让人失望和厌烦。但为此向f君示弱她也办不到。 她倔强地和对方僵持着。 好在马上,这个世界的第二个人就来了,姑且称为x君,是位男性。一男一女,人数和性别上都不能再符合了。 她无暇去管两人到底是谁,有什么关系,直接就打算将两人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可是因为三人的年龄看起来都比较相仿,那两人比她外貌显示的年纪应该也大不到哪里去。 她选择将x君设定为哥哥,f君设定为姐姐。哪怕这两人并不是兄妹也没关系,这个世界会替她将自己的定位和两人融合在一起的。 最不济,她可能是其中一个人的干妹妹。 这个世界要怎么安排,她有些好奇,却怎么也没想到一点。 f君并不是女人。 她被他那女性化的外表给欺骗了,从本质上就设定错了。 所以x君成了她的哥哥,f君因为这一错误并未成为她的姐姐,只是将她视为了同事x君的妹妹。 其实她是惊讶的,一切居然只因为她的两句话而改变了。 可她也有些不安:f君的设定错误让她不安。 而这样让人不安的错误让她也有些后悔,她一度打算回去自己原来的世界,然后继续前来这个世界重新设定一次。她甚至试图激怒f君想要看看这一设定能影响f君到什么程度——毕竟最初f君对她的杀意是那样浓烈。 可是f君只是弄伤了她,并没有杀死她。 只因为自己是x君的妹妹吗? 她疑惑着忍着病痛,并未找f君求助。 后来,x君回来了。她原以为x君只是自己设定上的哥哥,两人并没有实质上的感情培养。x君一直也只是形式上地叫她妹妹,提供她生活资源,并无更多关心。 可是这次,x君居然为了她要和f君算账,甚至因此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设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东西。 那能从根本上改变被设定的那个人。 她不该滥用这个设定的。 x君和f君正因为她而不断产生着各种矛盾。而他们解决的矛盾的方式有可能会用上性命。 “旋律,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办呢?”未定微微低着头,像是倾诉一般说完了这一切,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旋律。 “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吧。”旋律内心是震惊的,完全没想到女孩居然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但未定的心跳又显示这里面没有一句谎话,只是有部分的隐瞒和犹豫。 直到这时旋律才注意到,未定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只要有未定在的地方,一切都仿佛突然焕发了光彩,熠熠生辉。 未定美得不似凡人,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而未定的名字似乎也暗示着这一切。 未定忽然抬头,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温柔如水。 “也许坦白一切最好吧,她不是演员,不适合扮演这样一个给人带来麻烦的妹妹。” “坦白了会如何呢?” “我不知道。x君可能会因为设定依旧坚信她是自己的妹妹,可f君会怎样,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就这样死在f君手里,她好像不是那么愿意,所以她在犹豫。” “其实,也有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未定言及此突然不再说下去了,转而换了一个话题,“这种赌命一样的坦白,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是你,好像很期待。”旋律忽然觉得女孩有些琢磨不透了。 眼前的女孩并不害怕危险,她恐怕正在享受着这样的过程,毕竟她是不会死的。 可能对于处在一成不变的画中世界的她来说,恐怕各种不确定的未来和危险变动才是她最期待的。 那样才是动态的世界,而不是静止的一成不变的画。 第9章 真相 旋律在未定的劝说下很快换了间病房,但还是给未定留了个自己的号码,尽管目前未定还没有自己的手机。 未定那位设定的哥哥及其同事都是极其危险的人物,这让她有些不安,但却并未阻止未定的决定。 对未定来说,恐怕那种内心的那种愧疚般的煎熬更难熬吧。 旋律只能默默地用自己的耳朵聆听着不远处的未定的病房里的动静。 突然有一天,未定离开了。 对了,未定的伤也不需要像旋律一样住院很久。 接应未定的人……从那冷酷的脚步声来判断,居然是那日那般粗暴对待未定的f君。而随后她听到了未定的哥哥x君的脚步声。 人的心情多少会反映在脚步声上,频率,步幅的不同可以组成不同的旋律,高兴的时候轻快些,难过的时候沉重些。 x君的脚步声比起原来的有了些变化,变得沉重了些。 旋律很想跟上去,但是等她跑出病房时,未定和那两人已经离开了。 这根本不是来接应人的,那两人更像是将未定掳走了! 更让她惊骇的是,那两人的速度虽然之前就已见识过了,但真正跑起来竟然能在数秒之内就直接跑离医院。 那种速度用常人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 连旋律自己都只是凭借声音判断。而现在,声音已经太远了,她无法也不想去继续追踪了——自己和那两人光在速度上的差距就已如同天堑。 旋律唯有相信未定了。 “如果发展到那种地步,我会选择自杀回去。但是死前,我要验证一下坦白后是否会有另一种情况发生……” 未定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这次只是接应她出院就这样,那两人是否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旋律不敢再想,只能期待某一天,未定能按照约定一般拨通自己的号码。未定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仅仅几天时间她就将自己的这么多秘密都告诉了旋律。 旋律也因为这无比的真诚和她成为了朋友。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呢?” “我相信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酷拉皮卡的那位朋友就是一个非常好,非常让人安心的人。我知道那个人已经很久了。” “看样子你还是把我当成了那个人。” “不。我现在无比确信你就是那个人,只是你现在还没遇到一个叫酷拉皮卡的人。” “听起来你好像能预知未来?” “我很想说确实如此,但你一定会听出来这是说谎,所以这个问题不予回答。” 女孩调皮的笑脸让旋律知道自己不会得到更多的答案了。这个问题便一直留在了旋律的心里。 未定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未定能从自己原先的画中世界跑到这里来,是否说明这个世界也是同样的——画中世界?只是这个画中世界比起她原来的世界更加庞大…… 另一边,侠客紧跟着飞坦将未定送回了之前的洋楼。只是这一次,这里不再只有三人了。 宽敞的客厅的皮质沙发上,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很是正经,女人也是一身职业装,只是她的胸部太大被上装束缚着看着就更偏向禁欲诱惑的感觉了。 待到三人开门进来时,两人都齐齐起身,面对着三人。 抱着还刚刚出院而且跟不上两人速度的未定的是侠客。在看到两人的瞬间,侠客有些紧张,立刻将未定放下,但其中一只手却紧抓着未定的不敢放手。 飞坦紧随其后,双手插兜,面容冷漠,看不出想法,却在看到两人的时候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团长也来了?派克诺坦你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们是?”对此刻状况一无所知的未定轻声问着身旁的侠客。 那一刻,侠客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是我们的上司,团长。派克诺坦是我同事。” “上司?同事?”被称为团长的人突然看向侠客,用手抵着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不错的定义。” “你就是未定小姐吧。”说着,名为派克诺坦的女人伸出手走向前来,“一直听说侠客有个可爱的妹妹,倒还是第一次见。” 未定似乎被两人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了,迟迟没有伸出手回握,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她刚出院,有什么事等会儿说吧。”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飞坦,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他,包括未定。 你惊讶个什么! 飞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想未定可能还不知道派克诺坦是侠客叫过来的。 即使已经发现了未定那么多的可疑之处,飞坦却从未想过要这样对待未定。 被幻影旅团的成员发现了秘密会怎样的凄惨,飞坦不相信侠客不知道,但侠客就是这样做了。 可侠客此时紧握着未定的手和那紧张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 侠客是坚信未定就是自己的妹妹,未定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吗? 侠客因为未定盲目到这种程度只能让未定的处境更加危险,他很想这样提醒侠客。 但作为旅团成员,他不能容许未定威胁到团员的安全,尤其是在有一个团员已经因为她而变得有些失常的情况下。 他唯有稍微拖延下,弄清楚团长和派克诺坦的来意。 侠客请来的只有派克诺坦。派克诺坦的也是位念能力者,且能力十分特殊,她能够通过触碰而读取被触碰者的记忆——还是那种未经修改,绝对真实的最深层的记忆。 这个能力此前在侠客和飞坦的身上施展过。结论是两人的记忆都没有问题,未定确实是侠客的妹妹。 但是侠客说谎了。 侠客从未告诉过未定自己是做什么的,幻影旅团的硬币该怎么用,以及念能力的事情。 那么,问题就出在未定身上了。 飞坦对她的奇怪猜想也被考虑了进去。 团长恐怕正是为此而来。这可能是未定的念能力,作用为无声无息地获取周围人的相关秘密。 或者,未定根本就不是侠客的妹妹,她的念力强大到能够影响所有人脑中的事实,但她脑中必定会有一切的真相的记忆。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那绝对是一种极度稀有、作用极大的念能力。 团长可能想要这种能力。毕竟团长的念力便是夺取他人的念能力。 若不能要到手或者未定不配合,恐怕迎接未定的是死亡。 “那派克诺坦你送她上去吧,刚出院的人需要照顾。”团长却并未应和他刻意的拖延。 我送她上去就好。 那一瞬间,他几乎产生了这样的冲动,但对团长的权威制止了他:时至今日,团长从未出过错误。 此时,他内心的小心思也变得格外清楚起来。如果真的验证成功,如果这真的只是种念力,那未定就不再是侠客的妹妹了。这未必是个坏结果:被团长夺取念力的人是必须活着的,否则团长便无法使用那人的能力…… 派克诺坦保持着握着未定的手的姿势,哪怕未定稍有抗拒也没有放开。 如果必要,她不介意对未定施加私刑。 这一点她很明确地传达给了未定,不意外地看到了未定眼中一闪而过的忐忑。 “我是你哥的同事,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不诚实的孩子啊!派克诺坦探查到了未定脑中的记忆。 蜘蛛硬币,幻影旅团。记忆中这两个词是关键词。但仅此还不够。 “可是他说他告诉过你了。”派克诺坦不意外地看到了未定眼中的惊愕。 看样子侠客自作多情了啊,对方根本想不到也不需要侠客这般袒护她。 “可能我忘记了吧。” 派克诺坦不介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不介意未定说谎。她只需要未定脑中最真实的记忆。 “我们是幻影旅团,是盗贼团伙。这样你记起来了吗?” 这一次,关键词多了一个“酷拉皮卡”,还有一系列需要她多加消化的记忆。 这些记忆让派克诺坦有些不安,以至于她都没有耐心等待未定编造的回答,直接一口气问了下去,以探查未定随着问题条件反射般浮起的深层记忆。 最后组成的完整的真相让她惊骇不已。 而这样长时间的念力作用也对未定这个不会念力的普通人造成了生理上的负担。 在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后,未定就体力不支倒下了。 未定的脑中变为一片黑暗,什么都查不到了。 但是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已经足够报告给楼下的人了。 派克诺坦走下去的时候,脚步都有些不稳,这让楼下耐心等待的团长适时地扶了她一把。 “情况很糟糕。” “是啊。” 派克诺坦心想,这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女孩的能力并不是念力,而是某种根本无法被人夺取的力量,而附带的记忆则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可笑的真相。 他们,竟然只是漫画中的人物! 记忆的开端是未定眼中的一个男孩。 男孩约莫十八岁,穿着一身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学校里会用的华丽学生装,喊着未定的名字——未定。 至少名字这方面,未定并没有撒谎。 接下来,未定眼中的男孩就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枚硬币,赫然是一枚蜘蛛硬币。 只是材质上看着颇为劣质,上面的蜘蛛图案也略有差别,似乎被刻意修饰了一番。 “看,旅团的蜘蛛硬币,刚到货的。” 派克诺坦从不知道自家的蜘蛛硬币居然还能订货的。 “旅团?那是什么?” “《全职猎人》里的大反派,幻影旅团啊!”男孩嫌弃地回答了未定的问题。 第10章 旅团 未定很有好奇心,在男同学的怂恿下观看了《全职猎人》这部由同名漫画改编的动画。 但本身就容貌姣好的未定在看动画的时候是个颜控,她选择性无视掉了包括主角在内的一系列颜不是那么对她胃口的角色,只专注于其中的一个十分俊美的角色——酷拉皮卡。 因此,派克诺坦能读到的动画内容都是倾向于从酷拉皮卡视角来看待的。 酷拉皮卡算是主角之一,他和其他主角们一起参加了猎人考试,并建立了短期但十分可靠的友谊。期间,酷拉皮卡吐露了自己的身世,而这才是与旅团有关的部分:酷拉皮卡为窟庐塔族人,该族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拥有火红眼,那艳丽的红色让人痴迷,被誉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而在动画播出的剧情的四年前,旅团将这一族给灭族了,逃出来的唯有酷拉皮卡一人。 酷拉皮卡为了能够找回流通在黑市里的族人的眼睛,向旅团复仇而选择成为猎人。 后面的剧情大抵就是酷拉皮卡通过猎人考试,拿到猎人执照却发现真正要成为猎人还需要学会念力。 而他学成之后就成功地成为了黑帮老大的保镖,并且成功地碰到了旅团,展开了一系列战斗。 可惜未定只看到酷拉皮卡将旅团成员之一杀掉后就停止了,并没有接着往下看去。在她看到过的动画里,旅团的镜头并不多。 未定完全选择性地只看酷拉皮卡,即使涉及到旅团成员也是比较模糊的一团,完全看不清。这说明未定真的是完全没有记过旅团成员的模样。 大概也是因此,未定才会认不出侠客和飞坦,才会直接将飞坦看成了女□□。但她一开始就见过旅团的蜘蛛硬币,当然会知道蜘蛛那面是反面。 在接受了派克诺坦传送过来的记忆后,飞坦简直想冲上去质问未定。他完全没想到未定居然还带花痴属性的,重点是,花痴的对象居然是旅团的敌人——那个酷拉皮卡是很好看,但有必要完全无视其他人么? 看到侠客也是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飞坦也有些质疑旅团的颜值了。 “那个酷拉皮卡,很有趣呢。” 喂喂,团长,你重点错了吧?在场所有旅团成员都很是汗颜了一把。 “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居然是——”作为未定设定能力的最大受害者,侠客着急地提醒团长。 “这有什么问题吗?”团长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是漫画人物的事,“不如说这是好事,我们提前知道了未来,到时候可以规避掉风险。只是没想到火红眼居然不只是可以用来观看,还能用来加强念力。” 是的。动画中的酷拉皮卡原本只是个念力初学者无法与旅团抗衡,但在情绪激动露出火红眼之时念力却能增强。当然,酷拉皮卡能与旅团对抗靠的不仅是这一点,还有那甘愿牺牲一切的决心。 “可是,被人创造出来的角色什么的……”派克诺坦说得有些犹豫,似乎是担心自己的言语像是在否定团长的判断。 “未定小姐不也是画中的人物吗?她都不在意,你担心什么呢?况且……”团长言及此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默默地看了飞坦一眼。 “她既然能跑到我们的世界,那我们也能侵占别的世界吧。”飞坦心领神会,和团长一样兴奋起来,“到时候有更多有趣的东西可以杀了。” 旅团最爱的就是刺激。此刻有更广阔的世界让他们去掠夺,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不兴奋?怎么可能放手呢? “那么,等她醒了探查完所有的记忆后,该怎么处置呢?” 侠客首先提出了这点,脸上的笑容似乎没有原先装的那么自然了。飞坦突然意识到侠客并不是不在意未定的死活,即使在此刻未定是他妹妹的设定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 所以他才会尽早确定这个问题。未定的最大保命保障——团长夺取念力需要被夺取的人活着这一大前提已经消失了。因为这根本不是念力,而只是一种类似世界规则般的设定,而且只有未定能用。 “之后再说吧。”团长似乎有些不悦地略过了这个问题。 其他人也识相地保持沉默等待未定的醒来。 所以醒来后,未定看到的就是四人挤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自己的景象。 她慢慢地坐起来,慢到似乎害怕被这四人发现她醒来一般,连手都有些不自然,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未定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自己床边坐着的侠客身上。 “侠客。” “嗯?”侠客有些诧异:这还是未定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以至于刚读完未定的记忆的他怀疑未定是不是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只叫哥哥。 “很抱歉一直骗了你,我不是你妹妹。” “我知道。”虽然这么回答着,侠客面上还是难掩惊讶。 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就坦白了?派克诺坦不是没告诉未定她读取记忆的能力吗?而且即使是那段动画记忆中也没提到过派克诺坦的记忆提取能力。 即使有提到,恐怕她也不会去记派克诺坦的容貌和能力,还是会只看酷拉皮卡吧。飞坦有些不悦地瞪了未定一眼。 果不其然,未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团长便顺利出场为她解释了一切。 “也就是我彻底暴露了?”未定似乎并不着急,言语中毫无害怕之意,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她醒来后就单手按住她肩膀的派克诺坦,“现在是要我告诉你们去别的漫画世界的方法,然后——” “杀了我?” “怎么会呢?”团长突然站起身。 飞坦也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并未弄出什么声响。 “不会吗?”未定突然笑了,“那可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会后悔的,不过恐怕马上你会连后悔这件事都忘了的。” 未定的笑不同于以往的浅笑,更像是一种坏坏的笑,某种奸计得逞或者是一切都不必担心的笑。 “口气有点大啊!”飞坦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但马上,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脑袋突然放空的感觉……毫无疑问就是在未定记忆中设定身份的时候的飞坦的感觉! 接下来就该是记忆顺理成章地被篡改! 瞬间的危机感让飞坦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未定的胳膊,打算通过疼痛来阻止她,尽管并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也许按照正常逻辑考虑,根据未定的话,杀掉未定才是最管用的,可飞坦并不想这么做,就是这不想让一切都晚了。 当他迅速地抓住未定的胳膊打算扭断时,飞坦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未定吃力地摇摇自己的胳膊,示意他放手。在他放手后,未定便有些僵硬地从派克诺坦手下爬出,与聚集在她床边的三人保持着一米开外的距离。 飞坦看着未定一步一步走向团长所在的长椅处,看着另外两人也和他一样终于反应过来齐齐防备地盯着未定。 “幻影旅团团长,这就是你们欢迎新团员的方式吗?” 未定最终在团长面前停下,回过身了轻轻抬手指了指飞坦、侠客、派克诺坦三人所在的方向。 这一瞬间,飞坦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侠客第一个笑脸迎人打圆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对新人的实力比较好奇嘛!” “未定并不是战斗型人员,大家多关照下,”团长此时也顺着台阶发话了,“未定,欢迎你加入幻影旅团。” 名为未定的新团员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最后还将目光放在了飞坦身上。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行动要召集你们。”尽管有诸多连当事人都不记得了的变动,团长还是告之了自己的来意“是关于《黑暗奏鸣曲》的……” 数日后,久候多时的旋律接到了未定的电话。 旋律记得这个声音。这是自己前段时间的同住一间病房的未定的声音,软软的,暖暖的。 “听说你是音乐猎人,所以我想问问,你——” “知道《黑暗奏鸣曲》吗?” 旋律无疑是知道的,便在第一时间警告了未定:不要去碰那个东西。那是由传说中的魔王所创作的独奏曲,人类不可演奏和聆听,一旦这样做了不可避免地会遭到无法想象的可怕灾难。 然而旋律不知道的是,这个可怕的独奏曲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未定的记忆中有一段当初就被旅团成员忽略,现在也被旅团成员集体忘却,唯有未定记得的内容: 酷拉皮卡和旋律一起成为了黑帮老大的保镖,只不过那段动画里的旋律并不是如同现在这般有股成熟知性美。那段动画的时间点折算过来应该是此时的六年后,那时候的旋律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旋律亮红色的长发变成了很灰暗的棕红色,她的身躯萎缩成了原来的身高的三分之二,看起来像个侏儒。她的面容也像是被扭曲了一样完全变了样,看起来就像是丑陋的土拨鼠的模样,连额前的刘海也全然消失,变成了可怕的秃到头顶的秃头。 这样的旋律和酷拉皮卡在与旅团的对抗中产生了战友情谊。旋律便告之了酷拉皮卡自己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正是因为听了朋友演奏的《黑暗奏鸣曲》。而她的朋友也因为这个曲子直接身亡了。 为了恢复原来的身体,以及不希望再有其他人像她一样,旋律誓要将乐谱找到并毁掉。 某种意义上来说,旋律和酷拉皮卡一样都是复仇者,只不过她复仇的对象不是人。 也因为这点,未定记住了这个温柔的角色,更是在团长描述《黑暗奏鸣曲》的时候很快地想到了旋律。她不知道那首曲子是什么,但却记得那能让人身体破败的后果。 团长想要《黑暗奏鸣曲》。而她也二次设定成了旅团成员,完全有办法让旋律避免日后的遭遇。 只是未定没办法分享这个喜悦了,她不能让旋律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那般可怕的幻影旅团成员。只有她知道,她当初的猜测已经成立了。 “如果发展到那种地步,我会选择自杀回去。但是死前,我要验证一下坦白后是否会有另一种情况发生。另一种情况有点像是打游戏,一旦出现bug了,不是直接删档,而是打补丁,二次设定。” 飞坦便是那唯一的bug。此时她已经为这个bug打上了补丁。她和所有旅团成员都产生了设定关系。这是一场赌局,如果猜测错误,她可能直接就被飞坦干掉了。 现在,她此前做的一切都被二次设定打补丁成为了她的恶作剧。 这便是她的最新身份——幻影旅团的最新成员,拥有影响他人的认知的能力而被拉入伙。 她入团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侠客视自己为妹妹,此后更是逼得旅团另一成员和团长都出现了。 后面唯有旅团自己查到的未定脑中的记忆被彻底屏蔽掉,以避免再次产生bug。一切顺理成章地让未定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唯一的问题是,未定因为这能力被赋予了潜入拥有《黑暗奏鸣曲》的富商家中的任务。 第11章 旋律 旅团似乎认为飞坦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抵御未定的能力,加上他本人也不抗拒,便安排其和未定一起行动。 但是这个安排是暗中进行的。 团长并没有那么信任未定,遂命飞坦监视来获取必要的情报——未定的能力实在太过可怕,让人忌惮。 而她的名字似乎也暗示着,未定的身份还可以再次变化,还可以再次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然而这次的任务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请了外援——一个名为旋律的女人。 因为时间没过去太久,飞坦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和未定同住一间病房的女人。 难道是从那时候她就开始筹划了?如果侠客搜集的资料没错,这位旋律正是一名音乐猎人,近期正在为《黑暗奏鸣曲》而四处奔走。 飞坦第一次觉得自己小觑这位新人了,同时也小觑了那个名叫旋律的女人。 飞坦有好几次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发现了自己,还将这一讯息告诉了未定。 但未定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任由他跟着,行为稍微不像原先那般随性:洗完澡不会再随意地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休憩的时候不会随便找一张书桌侧躺着睡着,而是一定要用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这让飞坦的跟踪更加无趣起来,偶尔会帮忙杀杀对两人虎视眈眈的其他人。 那些人似乎是冲着旋律来的。至于目的……经过他惨无人道的刑讯得知是为了抢夺旋律身上的一枚徽章。 这枚徽章作用是什么,代表着什么,那些人一概不知,只知道有人雇佣他们这样做,而且表示在必要时刻可以直接杀了旋律抢徽章。 事情稍微变得有趣了些。 飞坦十分愉悦地想。 与此同时,侠客那边的情报也在不断地传来。 据说那位收藏这《黑暗奏鸣曲》的富商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黑暗奏鸣曲》被他藏在了世界各地,只有一份是真的,但所有的样件都藏在和音乐有关的险恶之地;据说这位富商非常恶趣味,本质上和旅团一样喜欢杀人。 最后一项是侠客的个人看法,飞坦对此持保留意见,但还是加强了对未定的监视。 而未定似乎并没有这种危机感,连对飞坦的防备都没有。 在一个美好的清晨,飞坦尾随未定来到超市附近。 等未定终于购物完毕后,那双纤细的手里已经提了三大袋东西。每一袋都看起来非常沉重,接近半人高,完全不是她能负担的。 所以未定只勉强将东西提到了超市门外的一处树荫底下,然后和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旋律交谈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未定突然转头看向旋律所指的方向,撩了撩耳旁被树下微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微笑着呼唤着一个名字:“飞坦,出来吧。” 飞坦并不意外旋律能够发现自己。以他敏锐的洞察力早已发现旋律拥有着超强的听力,能够听到周围所有的声音。只要他还有这个跟踪任务,旋律就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是为什么之前都采取无视政策,现在又主动摊牌了呢? 飞坦索性不再隐藏,直接现身。他有绝对的自信:就看未定连东西都提得吃力的样子以及旋律那防备的目光,眼前的两人的武力值在他面前绝对是渣。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人前方的树荫低下,将手伸进了口袋,预备在未定有可能施展那设定能力的瞬间杀死她。 他已然做好了决定,不管眼前的人下一秒变成什么身份,哪怕是变成旅团团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就算他不讨厌未定,不想杀她,也不代表他愿意被她愚弄两次。这种强烈的杀气让旋律有些发抖,连脸上的微笑都凝固了。 可未定丝毫不在意,只是轻轻招手请他过来。这让旋律十分佩服地瞥了她一眼。 “干什么?”飞坦有些迟疑。但害怕不是他的风格,他慢慢地走到未定身边,却固执地停在未定前方半米,不愿再靠近,“有什么事直说。” 未定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正在飞坦准备出手的时候,她用这只右手指了指摊放在树根处的那三包物资。 “能麻烦你帮我们提一下东西吗?” 哈?飞坦觉得要不是自己还带着喜爱的那副骷髅面具,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未定似乎自己也觉得要求有点离谱,又加上了一句:“看在我们担惊受怕地让你监视了这几天的份上可以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飞坦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提醒她道,“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安危吧。” 不只是无视掉周围追杀旋律的杀手,还有此刻的奇怪要求,未定似乎对自己的状况毫无危机感,总是这样挑战着自己的底线。 未定是一个这般愚蠢的人吗? 飞坦不这么认为。他忽然记起来,未定至今为止都是明哲保身的态度,唯有对自己总是这般类似刻意激怒的态度。而自己也是唯一一个觉察到她设定能力的破绽的。 也许真如团长所说,自己是她的能力的唯一克星?激怒自己可以让她的设定能力在自己身上真正完全生效? 想起未定初次见面时给自己设定的“姐姐”身份,飞坦整个人都不好了,默默地往旁边移开一步,准备和未定保持距离。 未定看着他的举动,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挽回般摆摆手说道:“那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提,不过还是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旋律一手拎一袋刚从超市购出的商品,一手拿着一个盒子,未定一人拎两袋商品的情形了。 而飞坦则是隔着几米大摇大摆地跟在她们后面,不再隐藏。 这下子,周围的人都能看到一个大男人跟着两个女孩的后面,两个女孩艰难地拿着东西慢慢挪动着(主要是迁就移速缓慢的未定),男人则是两手空空轻松地跟着。 周围路人的眼光像是刀一般锐利了起来。 飞坦并不在意世俗目光或是想法,只是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后会有种生理性的杀人愿望。但是现在,在团长给自己安排了安安静静地跟踪未定的任务的情况下是不可以的。 被不被发现其实并无大碍,未定并没有那个能力逃脱飞坦的速度,旅团只是需要保证这个特殊人才在稳定下来之前要为旅团所掌控。 万一这样的人被其他的势力发现或利用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如果真碰到这种情况…… “必要时,可以直接杀了她。”团长最后的嘱咐是这样的,“这里旅团不能内斗的规则不适用了,毕竟我们也不知道是否她的旅团成员身份也是用她的能力设定的。” 旅团并不是傻子,只是喜欢冒险而已。越危险的猎物越有捕猎的兴致和乐趣。他人是蜘蛛,有的是耐心和经历来织一张巨大的网等猎物上钩。 甚至连那寻找《黑暗奏鸣曲》的任务都像是研究未定能力的陪衬了。所有人都想再一次见证未定的设定能力,甚至破掌握,破解掉这个能力。 在这之前,飞坦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大肆杀戮而让其他人注意到未定。 所以,他无谓地拉住了未定艰难拎着袋子的左手。 拎拎东西而已,谁叫这位旅团成员这么娇弱呢? 飞坦嫌弃地瞥了未定一眼,一把夺过未定手里的袋子。 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飞坦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铁棍、小铁铲、绳索等各种像是野外生存要用到的东西,真拎起来对普通人来说可能真的不是太轻松。 “多谢了。” 飞坦注意到未定左手的虎口处已经微红了。未定也像是解脱般甩甩手,转而用两手拎起另一个袋子。 “那个也给我。” 飞坦看到未定和旋律那两张惊愕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妥协,或者说娇纵未定了。 “你这么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说着,他不容商量地躲过了未定另一只手上的东西。 “对不起。”未定低下头道了个歉,但从飞坦的角度看到的侧脸似乎有些笑意。 飞坦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但下一秒就看到未定主动表示要帮旋律拿东西。 “……”这算什么? 可这次未定并没有拿过在旋律这位体质比她好太多的猎人手里的袋子,而是接过了旋律另一只手拿的看起来比较轻巧的盒子。 这让飞坦稍微不怎么介意了。 他忽然明白了未定的想法:她并非娇气不想拿东西才叫自己,而是一直都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想拖累其他人。 “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要请你帮忙。”三人以正常速度步行到了快要靠近旋律家的荒郊野外。 “拒绝。”飞坦一口否决。 “如果是关于《黑暗奏鸣曲》的事呢?”未定也不恼,耐心地解释道,“你跟踪我也是为了这个吧。” 不,只是单纯地为了你。 飞坦可懒得解释。 “说重点。” “接下来我们打算去一个危险的地方闯关,如果闯过了,我们不出意外就可以马上得到《黑暗奏鸣曲》了。”未定快步走到飞坦前方转了半个圈,挡在他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与飞坦保持同样的高度,“你让我说重点,所以就比较抽象了。” “因为很危险,你能不能暂时帮忙提升下我们的武力值呢?”未定还是那样微笑着,飞坦恍惚间觉得她和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侠客有些笑,只是未定的笑容里并没有潜藏着太多东西……大概。 “报酬就是那份《黑暗奏鸣曲》,我只需要把曲谱抄下来就可以了。”旋律第一次主动和飞坦说话了,却只是为了摆明条件。 然而这些都不是飞坦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有一个。 “未定,你到底告诉了她多少东西?” 飞坦眼中的,是杀人般的目光。这也是他第一次当着未定的面叫她的名字。 第12章 黑暗 这种时候再让当事人之一的旋律解释无疑是毫无说服力的。 飞坦用眼神制止住了旋律发言的冲动,势要逼未定摆出个明晰的态度。 “我只告诉了她你和我的哥哥侠客都很强,还有我们都恰好在寻找《黑暗奏鸣曲》。”未定似乎并不担心旋律的安危,神色依然那般淡定,“现在我们是合作者,仅此而已。” “如果你真这么在意,那么我想知道,我告诉她哪些东西是不可以的呢?” 未定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摆出这般类似于挑衅的姿态,然而奇迹般的,飞坦并不会被她激怒。 上次的事件似乎告诉了飞坦,被她激怒是毫无意义的,眼前的人恐怕一用力就会捏碎。在监视任务完成前,他完全没必要跟未定起冲突。 大不了,最后把那个旋律给处理了吧。 事实上,未定的问句很有意思。 旅团的行动没有什么不可透露的。夺走《黑暗奏鸣曲》的行动只是团长的一时兴起,旅团成员借此随意发挥而已。 毕竟那个《黑暗奏鸣曲》的主人——某臭名昭著的富商手下还是有不少经打的猎人,够他们玩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扑灭该富商在各地的势力,放肆地杀人越货。幻影旅团要对付该富商早已不是目的,只是少有人知道这只是为了《黑暗奏鸣曲》而已。 如果她告诉了旋律她的能力,那么必要的时候,他会杀了两人。 所以,他给出了这样一个条件。 “我可以帮你们,在行动结束之前,你要和未定一直待在一起,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跟踪任务对象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只要旋律乖乖听话,最后他可能会考虑给旋律一个痛快的死法。 从这一点看,未定对旋律隐藏了太多东西了,居然能让旋律安心地将自己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似乎是嫌和飞坦一起行动十分不自在,也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未定今天摊牌,两人回到旋律暂住的旅馆后就迅速地整理东西,直接出发,连休息都省了。 趁着赶路的时间,未定将必要的相关信息告诉了飞坦。 一切要从一个月之前开始说起。 旋律是个音乐猎人,一生以寻求音乐,守护音乐为目标。 这样关注音乐的她自然是知道《黑暗奏鸣曲》这般邪恶的存在的。 但邪恶只是人类给它下的定义。它并非由人类,而是由传说中的魔王创作的。这样看来人类不可演奏和聆听它,否则就会遭受不可承受的可怕后果的设定并非恶意。 创作它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它也不是为了人类而创造出来的。 这样的一份特殊物件在不同人手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旋律这样的人希望人类永远不要演奏它以避免灾厄,同时又希望保存好这样珍贵的传世之作,可更多的人想一睹传说中的魔王的音乐的魅力。 那位富商正是后者。 可惜多年来他都没能找到能成功演奏《黑暗奏鸣曲》而不死的人。即使是聆听那些已逝去的音乐家演奏的《黑暗奏鸣曲》的听众们也无一例外地没能听到最后,或者硬撑着直接死去了。 商人惜命。于是这份《黑暗奏鸣曲》就一直被他好好地雪藏着,直到一个月前他似乎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念想,开诚布公地表示自己要放弃这一珍品,希望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这个继承者必须要能够演奏音乐,理解音乐。这便是继承者的入场券——一枚承认了对方音乐才能的徽章。 这个继承者还要能好好地保护好这份珍贵的曲子,如果瞬间就被人夺走,那便毫无意义。 于是富商还重金安排了各路打手,伺机抢走各位候选人的徽章,被夺走徽章甚至是性命的人不得有任何怨言,毕竟他们最初就有合同约束,而且大部分人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自保。 旋律便是其中之一,她那强大的听力足矣让她在危险到来之前就迅速躲开。如果不是未定很好地隐藏了旋律还能听到人的心跳声藉此判断一个人的品性、情绪、是否说谎等的能力,恐怕飞坦会提前下手结束掉旋律。 很不巧的是,那段时间旋律突然生病了还住进了医院。 正在她焦心自己的安危时,未定也住进了那间病房。 因为侠客和飞坦那强大的气场和一看就很可怕的实力,那些负责抢夺旋律徽章的人没敢轻举妄动。 旋律便注意起了未定,主动和她交谈,最后才发现双方的目的都是为了《黑暗奏鸣曲》。 只是,离拿徽章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未定和飞坦没有入场券根本没办法从富商那里继承《黑暗奏鸣曲》。 旋律有徽章,但却卡关了。 这便是继承者所需要的第三个能力,对音乐的探寻和获取能力。 富商如侠客所打听的那般将真正的《黑暗奏鸣曲》和其他摘抄了谱子的样件藏到了世界各地,还是和音乐相关的险恶之地。 那些地方光是要找到就十分不易,要闯进去拿到真正的曲谱或者是摘抄的曲谱的一部分更是难上加难。 旋律也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这凶险之地的屏障,进入内部,拿到曲谱。 旋律万分确定这个地点里面的正是真正的《黑暗奏鸣曲》。那是一种天生的对声音,对音乐的感知,像是本能一般告诉她那个最特殊的音乐就在这个地点中心。 那从中心隐约透露出的音乐声似乎散发着魔力,吸引着她前去。 那个地点正是当地的一个隐秘的山谷中,顺着细小的河流走下去,三人都一眼看到了山谷深处一个像是黑洞般的地方。 就像是有一处洞穴被墨水涂抹了好几层彻底染黑了。 飞坦让旋律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扯着未定的手腕护在未定身前。 “如果我不去,那所有的事都是请了外援让别人干了我也不好意思啊!” 如果不是未定这样说着,加上要观察未定在危机时刻的能力,飞坦一定会不顾未定的意愿将她这位零战斗力人员留在旅馆里。 但再想想待在那里也不安全,飞坦也就释然了。 跟着旋律慢慢地走进去,两人才发现并非是洞穴染黑了,而是洞穴上长满了黑色的植物。 黑色的杂草,黑色的青苔(好像有点矛盾?)黑色的小花……这些不科学的植物在洞穴内遍地丛生,完全违反生物学规律。 “植物不是要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大部分都是绿色的吗?这种吸光能力极差的黑色的植物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未定有理有据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知道,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因为《黑暗奏鸣曲》。” “因为这种现象才叫它《黑暗奏鸣曲》?”飞坦没能听懂未定所说的,倒是明白了旋律的意有所指。 旋律意外地回望了飞坦一眼,才提醒两人道:“接下来戴好耳麦吧。” 这是此行最重要的装置。 为了避免因为听到那用《黑暗奏鸣曲》演奏的音乐而导致身体受损,三人必须隔绝外部的声音,最简单的做法便是使用对讲机耳麦,还是那种隔绝外部声音最好的耳麦。 这让飞坦觉得有些无趣,便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在那有些不习惯的寂静中聊天。 再走出一段距离,三人终于看到了洞穴外的太阳。 而阳光普照下的树林依旧是黑色的植物,连根茎都是黑色的。 飞坦无聊地用随身小刀砍断了一棵树,整齐的切口下连树的年轮都是黑色,只有树内的汁水还算正常,是正常的水的颜色,只带微微的黑色,就像是清水中沾了点灰尘。 未定和旋律对望了一眼,一齐盯着那切好的断面欲言又止。 那一瞬间,旋律连寒光一闪都没看到就见那一人恰好环抱的树被分成了两截,连飞坦用的什么武器都没能看到。 而那个断面看起来格外争气利索,让旋律毫不怀疑如果是用来杀人必然是连血都没溅开就封喉了。 旋律瞬间安心却也后怕了不少。 “小心了,前面的植物不太好对付,不要让他们碰到。” 下一秒,飞坦便不听劝告地抬手抛出了一枚东西。 等那东西将前方正在群魔乱舞的树枝刮断后,旋律、未定两人才看到那只是一把一手堪堪能握住的普通小刀,只是在他手里有了强大的力量。 那种植物像是动物一般,围着最中央的小屋子四处走动着,偶尔还会有潜藏在地底的植物瞬间从地下破土而出,将地上的生物一口吞。这些植物最为接近小屋中的音源处,似乎已经被那《黑暗奏鸣曲》侵蚀到最深处了,居然能够由原先的静态变得这般残暴。 而那些走动的植物也不好对付。 且不说那本身就难以撼动的坚硬的黑色树皮,光是那时不时溅出的黑色汁水就能让被溅到的生物肢体部分瞬间腐烂,直至入骨。三人只能紧盯周围,不断地躲闪着。 意外的是,未定此时竟没有给两人造成困扰,虽说以飞坦的强大实力足矣保护两人,但更需要保护的似乎是旋律。 未定的衣服和她的人一般特殊,竟好似成了特殊的防具一般不会被黑色汁液侵蚀。 偶尔有黑色汁液要甩到未定身上,未定也是尽量避开,避不开的部分则直接用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很是吸水的针织衫去阻挡。 这时黑色汁水像是突然变成固体般直接被挡开溅到别的地方,而不会沾到衣服上一丝一毫。 反观已经被黑水腐蚀掉了帽子的旋律,未定简直像是游刃有余了。 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物品吗? 旋律记起了未定给自己讲的那个画中少女出走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太小看这个异世界来的人了。转头看向那个故事中f君,旋律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飞坦此时才终于意识到,除了住院那时候,未定似乎从未换过自己的着装,那身衣服好像怎么穿也穿不脏,穿不破一般。 上次自己捏了未定肩膀的那一下也没能给她的上衣造成一点损伤。 这又是她的另一个能力吗? 也许她此次跟来并不是不自量力。 第13章 演奏 一不留神,未定脚下的土地突然出现裂痕。等未定反应过来时,底下那食人花一般的植物已经将那块土地和她一起咬了起来。 但在这一瞬间,飞坦就将未定从那简直要黑到滴出水来的植物嘴里抢了过来,万万没想到连这种植物也能喷出那种黑水。 也对,没这黑色汁液怎么能消化食物呢?这些植物肉食化后着实恶心。 飞坦险险避开,但抱着未定腰部的手无可避免地即将和那汁液相撞。 恰在这时,未定刚刚反应过来,直接下意识地将手覆盖在了飞坦的手部,尽管她后知后觉地将袖子牵扯下来一点,但还是有一指甲盖大小的手背部分被溅到了。 未定的脸色霎时白的可怕,几乎是瞬间就忍不住将头狠狠地撞在了飞坦的胸膛上,另一只手也狠狠地抓着飞坦的衣服不放手。 剧烈的喘息声和强忍的呻-吟声让飞坦有些心惊。 但好在这种地下植物的汁液没那些专门甩汁液的植物厉害,仅仅将未定的手腐蚀掉了一块皮,并不会像旋律之前描述的那般可以将人的血肉直接腐蚀掉到最后仅剩骨头。 如果真这样,“食人花”岂不是还未能品尝到食物的鲜美就消化完了? 若这一切都是《黑暗奏鸣曲》搞的鬼,那真是够恶趣味的。也无怪乎团长想要了。 原本还有些恋战的飞坦忽然就没了继续拖下去的兴致,直接将未定交给了旋律,自己在前方开路。 汁水什么的无需害怕,躲开就好,躲不开就当是刺激一下,他飞坦从不怕这种疼痛。 地下的植物,只要胆敢再来,就让它同这黑色的土地一起四分五裂。飞坦不再在两人隐藏实力,不再想着观察未定能力的心思而慢慢行动。 原本这般地速战速决才应该是自己的风格。 未定有很多秘密,未定很让人好奇,未定应该去探究。 但这些都比不上未定刚才的那一下。 那是飞坦此生第一次被弱者救助。 虽然很会隐忍,实际上很怕疼痛的未定居然能毫不犹豫地挡去。飞坦想不出是为什么。她都那样死皮赖脸地把自己叫来当保镖了;她明明毫不担心飞坦的安危;她明明那么柔弱…… 他明明无法容忍她被其他的什么,哪怕是植物给伤害! 即使真要对未定下手,也一定是他,而不是这些不自量力的植物,不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黑暗奏鸣曲》! 一时间,飞坦化身修罗。 之前还十分嚣张的各色植物在他面前犹如螳臂当车,每个都在旋律未能看清前就被飞坦肢解了。 到后来,这些植物都像是有了人性,居然学会了逃跑,这使三人进入房间的时间至少少了一半。 然而房间里的景象堪称地狱。 那是一间从外面看很小,像是个普通小神社式样的小木屋。 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间屋子是长条形的,他们看到的小木屋只是冰山一角。乍一看去,屋子的尽头居然无法为目光所及。 但三人的目标——《黑暗奏鸣曲》倒是大大剌剌地摆在了离门口五米的位置。 整个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用来放置《黑暗奏鸣曲》的木质桌子,摆放在房间两侧木质墙壁的各个乐器。 巧合的是,乐器有很多个,但是从种类上来说只有四种——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琴,恰好就是能用来演奏《黑暗奏鸣曲》的仅有的四种乐器。 这一巧合让旋律想到了当初加入这个选拔的条件:必须要会演奏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琴中的一种,而旋律会的,正是长笛。 三人在进入房间后就关好了门默默站在一个角落里,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眼前的情景太过诡异和可怕了。 摆放《黑暗奏鸣曲》的桌旁还有一个小凳子,也是木质的,只是上面的纹路已经被血濡染了一层又一层,将木头的纹路刻染得极为可怕。这种染法就像是每天往这个凳子上灌溉鲜血,不予擦洗等它慢慢凝固。 而凳子周围的血液也是多到无法形容,就像是一个血池,即使是现在,地面上还有颇多从凳子上流淌下来的流体血液。 这都来源于凳子上的那位演奏者。 那位演奏者已经不成人形了, 他并没有如未定三人这般用耳麦塞耳,但耳朵处的大量血液标明他已经失聪了。 他端坐在凳子上,面对着桌上的有着黑色封皮,已然翻开的《黑暗奏鸣曲》,奋力地拉着一把小提琴。想来一路上被未定三人隔绝的音乐声便是如此。 他的身体像是一块蛋糕一样从内部坍塌了,勉强维持住的身体连个人形都没有。 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可怕的过程,演奏者的身体已经彻底坏死了,他的腿部似乎彻底烂掉了,不断地往下淌着血水和一些细碎的肉沫。但因为黑色西装裤的遮挡,三人仅能看到他的腿形可能与他原来的样子完全相悖了。 西装裤变得松松垮垮,小腿的部分像是竹竿一样细,完全撑不起任何东西,而唯一能窥见的脚腕处,居然是森森的白骨!像是其他的血肉都自动脱离了他的身体一般,那白骨上干净得可怕,只看这一部分,还以为他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再往上,演奏者的臀部也变得棱角分明,将西装裤撑出了一种畸形的感觉。 而他的腹部也像是坍塌了一般,显出一个凹陷的范围,似乎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连上方的肋骨的形状也能从那白色的衬衫的皱褶窥探一番。至于那身西装……早已被血濡染得没了原本的形状。 之所以判断他还活着,是因为他那双手还在演奏着,一丝不苟地拉着小提琴,他的胳膊还搭着小提琴,寻找着最佳的角度。 他全身最为完整的地方只有那对手臂和双手。他连颈部的皮肤都开始脱落了,露出皮肤下方狰狞的血色,他的脸早已血迹斑斑,有的部分已经显露出骨头,连嘴唇都已经分裂开来,像是几块红色的碎肉组合起来一般。 然而他的眼部还是完好无缺,一直兢兢业业地盯着《黑暗奏鸣曲》,在未定三人开门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这便是最可怕的地方。 《黑暗奏鸣曲》只需要他用双手、双臂、双眼来演奏,所以这几个部位都比较完好,没有被《黑暗奏鸣曲》侵害,而他的其他部分则是被毁灭殆尽。 “太过分了。”耳麦里突然传来的未定的声音让旋律终于回神。 “怎么办?”旋律只能询问这里武力值最高的飞坦了,她已经被震撼得连动不敢动了。 飞坦并没有回答,只是瞬间抛出一把小刀,将演奏者的脖子切了个干净利落。原本就没有多少皮肉支撑的颈部也就顺势而断。 演奏者的头干净利落地掉到了地上,小提琴和他的身体也像是积木一般零零散散地撒到了地上,与周围的血色融为一体。 在观察得出没有什么陷阱的结论后,旋律在飞坦的“建议”下,主动走上前去,准备获取《黑暗奏鸣曲》。 然而这时,木屋深处的黑暗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三人一齐停下,却见又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他全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走得却很癫狂,脚步虚浮,仿佛神志不清。 而他的面部的表情也确实如此,满脸的痴狂,对三人视而不见。 未定朝对方叫了几声,怎么也得不到回应:男子的嘴动都没动。 “他被人弄聋了。”飞坦皱着眉,不悦地指出了这点。 旋律应声看去,赫然发现男子的耳旁有血,其中一只耳朵还被人给暴力割除了,就像之前演奏的那个人一样。 “还有摄像机。”未定也冷静下来,给两人指了三个地方。 这间屋子里有三台隐匿在黑暗中的摄像机,原本只是固定地拍摄着原先那个演奏曲谱的人,并且伪装良好,现在却因为新的演奏者的出现而转动起来,用镜头捕捉着那名西装男子。 男子疯狂地走到桌前,兴奋地翻了翻曲谱,然后癫狂地跑到房间的一侧,选定了一把竖琴,坐在凳子前演奏了起来。 至于凳子上的前任,他只是粗暴的用脚踢开,像是扔垃圾一般扒到一边。 随着演奏的进行,他的皮肤开始溃烂,流出可怕的血红色的脓血。可即使这样他还是那样一脸狂热,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苦。 “《黑暗奏鸣曲》不是听不到就没事吗?”未定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不到的前提是那个人没有演奏,这个曲子是既不能听也不能演奏的。” “恐怕就是因为担心又演奏又听会更快地消耗身体才将他们的耳朵都弄聋了吧。” 作为一个擅长并喜欢虐待他人的人,飞坦瞬间就猜出了这里的布置。 而他也用肉眼不可见的地步直接从黑暗中拉出了又一个西装男子,同样的耳朵被利器毁坏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的行为违反生物规律。这里并没有人当场逼迫他们,他们却都想要去弹奏那能让他们生不如死的《黑暗奏鸣曲》。”飞坦用脚踩断了第三个西装男子的小腿才阻止了这人奋力扑向桌子的举动。 而这一举动似乎救了这人,这人的目光终于清明起来,不再有那种可怕的狂热。 他看着三人,似乎说了什么。 但无奈三人戴着耳机,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的唇语。 他双耳失聪,即使三人说话也听不到。 双方的交流全部被那可怕的《黑暗奏鸣曲》给隔绝了。 飞坦二话不说就打算直接杀了凳子上的那第二个西装男。 然而未定用自己已经受伤但暂时止住血液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旋律则是快速地跑到演奏者旁边,奋力地将其从桌子那边拉开。 “既然他们可以恢复正常,那就不要杀掉了。”未定是这样解释旋律的行动的。 然而将演奏者拉扯开的旋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定定地站在桌前,用双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曲谱。 被拉扯开的第二个西装男正准备扑向桌子就被飞坦一刀砍倒。这次飞坦记得未定的嘱咐,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其小腿砍断了一只。 算是还未定这个旅团成员的人情吧。飞坦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杀人*。 可是下一秒,旋律居然动手翻起了桌上的曲谱,那神情和之前演奏的人毫无二致。 “旋律?” 未定的呼叫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14章 黑暗 下一秒,旋律放下了曲谱,径直走向房间的一侧——那里有着各式乐器。 旋律选定的自然是她最擅长的长笛。 此刻,飞坦再怎么观察也该知道旋律是要干什么了。 他直接瞬间跑到旋律身后,一个手刀将其拿着长笛的手反折。那“咔”的响声让人心惊,也让旋律痛呼一声从恍惚中醒来。 “我怎么了?” “你刚才在找死。”如果旋律没有恢复正常,飞坦真的会杀了她。 因为手部的剧痛和飞坦那可怕的眼神,旋律最终都没有向他说一句谢谢,只是默默地看向屋内的黑暗深处。 那里传来很繁杂的脚步声,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一般。 而仔细看去,黑暗中的那些人全部都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有男性也有极少量的女性。 他们像电视剧中的丧尸一样蹒跚狂热地向前走着。 他们的眼神一如之前的人那般狂热。 他们中有的人手中还捏着一份曲谱一样的东西。 “戴蒙!”旋律惊叫着,认出了人群中的自己的那位好友。 那位一身黑色西装的,手捏这一份染血的曲谱的男子正是旋律的朋友。 两人一起参加这个活动,只不过选定了不同的方向。 既然旋律找对了,那就说明戴蒙找错了,他手上的谱曲自然就是从真正的《黑暗奏鸣曲》上摘抄下来的一部分曲谱。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找错了,会是这样的下场呢? 旋律知道自己的呼喊是无法让他知道的了:戴蒙的双耳处也有血迹,无疑也是被人弄聋了。 而他此时也和其他拿到摘抄的曲谱的候选者一起成为了重大的威胁。 这些人和其他的黑衣男子不一样,他们的目标不是去看桌上的曲谱,而是直接去抓屋子里的乐器。 他们原本就有曲谱,只需直接演奏就好。 “不要让他们演奏,这么多人一起演奏,戴再好的耳麦也没用的!”旋律满心恐惧地提醒了飞坦一句。 而飞坦还忙着去杀那些奔向桌子的普通黑衣男子。闻言只能放弃这里的防守,冲向这部分的战场。 他回头看了未定一眼,用眼神告诉未定不要轻举妄动。 未定只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就好了,那些男子只是想要演奏,从未伤害过他人,他们一直都是在一种迷醉的状态下伤害自己。 至于那些有着曲谱的人,着实不像这些人那么好对付。 对方既然能参加候选,能找到那些摘抄的曲谱,必然是有一定实力的。 飞坦砍杀这些人时总能得到他们本能的反抗,其中一些人甚至有着自己独特的念力,能在瞬间给飞坦造成一定的损伤。 而旋律只能拼命地和自己的好友战斗着,阻止他拿起地上的长笛演奏。 但她终归实力不怎么强劲,只是勉强和戴蒙持平,有时候还处于下风。而这时戴蒙已经抢到了墙上的长笛,只需要抽出空隙时间吹奏。 飞坦不能容许这样的漏洞,直接朝这边抛出了一把小刀,直取目标颈部。 “不要!”旋律激动地扑上前去用手挡住了这把刀,但却因动作和冲击太大震掉了自己戴在耳朵上的耳麦。 那一瞬间,旋律是有点后悔的。 因为她马上就看到自己的好友完全不顾自己,直接痴迷地用长笛吹奏了起来。他的吹奏只有短短的四秒时间就被后来赶来的飞坦打断了。 旋律很感谢飞坦没有直接将戴蒙杀死,而是将戴蒙的双手先行折断。 可是因为这一拖延,有更多的人拿起了乐器准备演奏。 “对不起。”旋律悔恨自己的无能,可现在的她虚弱到连这三个字都是带血吐出来的。 那短短的四秒让她经历了地狱,她的力气全数消失,她的内脏像是被人用手一个个捏过一样,十分难受,仿佛全数碎掉了。 “能走吗?”飞坦并没有管她的道歉,而是直接问了这样一句。 无疑是不能的。 于是下一秒,旋律就感到刚刚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的背部的力量消失了,自己重重地倒了下去,而飞坦甩开自己走向了门那边。 那里有着突然跑向《黑暗奏鸣曲》的未定。 这是要放弃自己吗? 因为未定也将要陷入那种痴迷演奏的状态吗? 旋律看着周围那些准备演奏的人,满脸绝望。 她情愿飞坦给自己一个痛快,也不要像三人进门时见到的那个西装男子那般凄惨死去。 她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怪未定。 如果未定没有来,如果未定不在这个时候出状况,那飞坦也不会这么果断地直接抛弃自己吧。 为什么未定那般无能还能这样毫发无伤? 为什么未定只会拖后腿还能跟来? 为什么自己就要这么被人抛弃着死去了? 为什么自己那般相信未定还因为她而这么凄惨的死去? 这一瞬间,旋律看不到的是自己不自觉地拿起了身边的长笛准备吹奏。 旋律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又恢复了那般痴迷的样子,只是其中多了丝狰狞。 《黑暗奏鸣曲》生于黑暗,以黑暗为生,同时也滋养和扩大黑暗。 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些说辞了,旋律无谓地将笛子凑到了自己刚刚还咯血的嘴边…… 要死一起死。她注意到未定的耳麦不知何时也取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另一边,飞坦未能及时赶到。 在他思考该怎样阻止未定能不伤及她时,未定已经将手抚上了《黑暗奏鸣曲》曲谱。 但她没有翻动。 未定那双小小的手只是将曲谱的封面抬到垂直九十度的位置,然后利索地关上了这本曲谱。 霎那间,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 周围的人不再乱动了,他们眼中也恢复了清明,没有了那种狂热痴迷的状态。 他们疯狂的源头已经被未定盖上了。 飞坦这才注意到由始至终未定都是仰着头走过去的,完全没有看那曲谱一眼。 “耳麦怎么摘了?”飞坦有些愤怒地质问未定,自行摘下了耳麦准备听未定解释。 未定拿起《黑暗奏鸣曲》,抽-出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人。 那是最初被飞坦一脚踩断小腿的西装男子。 “我看他当时就想和我们说什么,就趁机和他沟通了下。”未定笑了笑,扶起了地上的男子,“他听不到我说什么,但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我一切都是《黑暗奏鸣曲》搞的鬼,我就将曲谱合上了,没想到真的有用。” 飞坦冷笑得有些无力。 “你就不怕没用,你直接被《黑暗奏鸣曲》弄死吗?” “我要是说不怕你会揍我一顿吗?”未定由衷地说着真话,讨好地对飞坦笑了笑,“但不管怎样,我相信你会来救我,所以义无反顾。” 然而这句话说完,未定就突然吐了一口血,有些震惊地看着飞坦,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飞坦瞬间反应过来,直接戴上了耳麦,也将未定的耳麦按到了她头上,然而未定身上的损伤已经无可避免。 飞坦看着那持续从未定口中流出的鲜血简直不敢相信。 他看向了声源的方向,那里旋律正用笛子吹奏出几个音节。 她脸上没有了痴迷,只有让二人理解不能的怨恨。 此时的旋律没有了耳麦的保护又是自身演奏伤害加倍,她的全身各处已经开始渗出血液,而不像是未定那般只是吐血这么简单。 但只是吐血就足以让飞坦有足够的理由杀了旋律了。 真是丑陋的心态啊!正好给了自己提前杀她的理由。 飞坦完全不顾未定的阻止,飞身上前,势要砍下旋律的脑袋。 然而那一瞬间,一个人挡在了旋律的面前,在旋律的面前被人砍得四分五裂,那巨量的鲜血像是雨水一般淋到了旋律的身上,终于让旋律清醒了些。 “戴蒙!”她哭喊着抱着落到自己怀里的好友的头,完全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好友以生命回报了她的救助。而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满面怒容的飞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预备起身,但瞬间的发力和全身的大量失血让她瞬间昏厥了过去。 自己又要被抛弃了吧? 旋律昏迷前的念头居然是这个,连她自己都有些感慨,有些搞不明白了。 但还未昏迷过去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不知从何时起,屋内的木地板已经被腐蚀了很多,而窗外的阳光也多时不见照进来了。 飞坦拿出手机照了照周围,赫然发现离的远的地方已经被之前那难缠的黑色汁液给腐蚀了。 有人拼命冲向门口,打开门后却只能看到那一块黑色的肉壁,不停蠕动着,还渗出一些黑色的汁水。 有人不怕死地直接用刀砍去,非但没能砍破,反而使肉壁瞬间喷出大量汁水将其淹没腐蚀。 虽然不至于说瞬间将其变成一具白骨,但全身的皮都被瞬间腐蚀掉了,只剩下一个红色的肌肉人体。 那人盯着自己只剩筋肉的双手癫狂地哭笑着活生生地把自己吓死了。 这个房间再次成为地狱! 众人都怕死地躲到房屋最中间,想要逃避那黑色的汁水。 无奈飞坦已经抱着未定占据了那里,其他人只能默默地围成一个圈,与这位杀神保持这距离。 “旋律……”未定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记着自己的好友。 “都这样了,没时间管她。”飞坦只能给出这个理由。 “如果解决了危机,就能救她了吧。”未定那调皮的苦笑表明她刻意曲解了飞坦的话语。 下一秒,她将双手放到了自己针织衫的下摆处。 “关掉手机吧。” 飞坦很听话,但还能清楚地看到未定接下来的动作。 她将衣服从下至上揽起,直接当着他的面脱了下来! 第15章 冒险 一时间,飞坦仿佛听到周围男性咽口水的声音。也难怪未定让关手机了,以现在的暗度,关掉手机能看到的部分都得靠遐想了,连隔得最近的飞坦也只能看到一身形。 但他还是莫名不爽,恨不能将周围的人眼珠挖下来,但暂时没这个时间,他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未定披上。 “谢谢。”未定压低了声音,“你用我的衣服来防守。” 飞坦靠近未定,第一次在她面前笑了,虽然是嘲笑:“你傻吗?那些人早就双耳失聪了,没必要压低声音。” “啊……我都忘了。”未定在黑暗中别开了头。 即使看不到,飞坦也知道对方此时必定是和以前一样红了脸。 他玩味地用手捏住未定的下巴,强迫未定直视自己。 “问你个问题。”飞坦凑上前来,像是在配合未定的小心,直接将嘴凑到未定耳边。 “啊?”有些惊慌,是飞坦喜欢的音色。 “你的衣服是无论如何都坏不了吗?”飞坦暧昧的语气让这句话显得有些糟糕。 但未定还是老实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不自然地朝后移了一步。 “理论上是这样。”未定似乎又不太确定了。 “那就好,比起防守,我更喜欢用它做些简单粗暴的事。”飞坦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不再迫近未定身边,“好好在这儿待着,不要再乱动了。” “嗯,我尽量。” 这个女孩,并不如自己想象中温顺呢。不过她一直都是如此,看起来什么都听从,但总有自己的想法,好在她有自知之明,知深浅,不会冒然给人带来麻烦。 恐怕她此刻的尽量是为了旋律。 飞坦无视了未定的“尽量”,专心走向前去打算处理掉那个肉壁。 那肉壁恐怕根本不是肉壁,而是植物的内壁——正是之前那从地下冒出打算将未定一口吞的植物的内壁。 因为曾经进到那植物的嘴里,飞坦一眼就认出了那恶心的内壁,并且坏心地没有提醒最初攻击内壁的那批人。 不过看起来就有这么厚重巨大的内壁,其整体又该有多大呢? 他忽然弄明白了这里的配置。 也不知道是那名富商根本就不想将《黑暗奏鸣曲》交由他人,还是打算将这作为考验的最后一关,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这株巨大的地下植物必会张开大嘴静悄悄地将这整个屋子一口吞。 如果仅有飞坦一人,在不知道内壁到底多厚的情况下也是有些艰难的,但现在有了未定那看似怎么都不会毁坏的衣服,一切都不是问题了,这点看来,未定的到来反而是关键。 飞坦想着,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伞,将未定的衣服套在了还未打开的伞上,然后举着这把伞简单粗暴地朝内壁刺去。 伞本身材质就坚硬锐利得感人,在加上飞坦的念力加成,简直是无坚不摧。 只需一瞬,伞尖就深入肉壁。 与此同时,肉壁反攻,喷出大量黑色汁液。 这时,飞坦直接将伞打开,连着衣服一起撑开了一个保护面,但是中间的部分因为是对应这衣服的领口部分,没有得到保护而遭到了腐蚀。 而这本就在飞坦考虑之中,当汁液腐蚀到伞柄部分时,伞剩余的部分实际上是一把剑,而此时衣服也因为周围汁液的冲击而裹到了剑端。 飞坦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剑连同衣服一起射出,同时迅速后退,终于一举突破了剩余的部分。将无论如何都无法损坏的坚强的盾和武器结合来攻击那内壁才是飞坦的风格。 他向来不喜欢防守。 而且顶着一个女孩的贴身衣物来防守,着实有些变态,让他这个本来就有点变态的人都接受不了。 粗略一看,这黑色植物的肉壁居然有恶心的一米厚,而因为这突然的重击,植物终于摊开了自己的内壁,露出了屋外的阳光,久久都没了动静。 而屋外那些原本群魔乱舞的植物也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完全按不见了踪影。 有人指了指地上,这才发现巨型植物的肉壁在阳光下居然开始消散,就像是冰瞬间气化变成水蒸气一样迅速消解着。 想来其他的植物就是这样消失的吧。 而这株植物因为原本就深藏在地下接触不到阳光,再加上本身就比较顽强,只要到了现在的虚弱状态才被阳光给消解了。 正在飞坦走到外面捡起未定的衣服准备探查情况时,未定也披上了他的外套出来了,背上还靠着一个重伤昏迷的旋律。 啊……果然是“尽量”吗? 飞坦莫名地笑了,似乎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未定其实是个很可靠的人,哪怕她很弱。 他抬起手,摸了摸未定的衣服。 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一点汁液都没沾上,甚至连衣服上的纹样都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是遭受了那样的冲击和腐蚀的双重夹击。 但是材质上真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理论上是这样。”那到底什么样的理论才能造就这样一件物理上和化学上都无法毁坏的衣服的呢? 飞坦对未定的好奇心愈发浓厚了,但还是只是默默地将衣服还给未定,结束了这次冒险。 一周后,旋律终于从昏迷中转醒。睁眼的第一时间,她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与昏迷前那满室的黑暗完全不同。 “你终于醒了?”不太意外的未定的声音。 现在能守着自己醒来的也只有未定了吧。 旋律动了动嘴唇,最终因为干渴没能发声。 一旁的人察觉了她的举动,主动端来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还是未定。 “对不起。”这几天来,旋律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哪怕那些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 “没关系,你只是被《黑暗奏鸣曲》影响了。”未定温柔地笑着,还轻抚着旋律那亮红色的发丝,“太好了,你没有变成那样。” “你那么在意那个预言吗?” 旋律想起了未定主动来找自己时的情景。 她原本是绝对不会答应未定和自己一起行动的。但未定的真诚感动了她。从头到尾未定的心音都是无比的稳定的真诚,一句谎言都没有。 “我其实知道你的未来,原因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未来会因为听了《黑暗奏鸣曲》而变丑。不,不只是变丑,到时候你的身体会萎缩成你现在身高的一半,你的头发会变成杂草一样的暗红色,还会秃顶,变得像鼹鼠一样,还有龅牙。跟你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就算你这么说……”旋律当时是有点害怕的,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寻找《黑暗奏鸣曲》。 “让我和你一起行动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我会尽我的一切力量阻止你变成那样。” 这也是实话。在那关于《全职猎人》的记忆中,有关于旋律的记忆也是不多的,仅有一个旋律是因为《黑暗奏鸣曲》而身体破败,变成那般丑陋的模样。 在实际剧情中,这段原因是旋律的自述。 旋律自述自己的朋友因为喝醉了而演奏了《黑暗奏鸣曲》而死亡,也导致旋律变成后来那副模样。 旋律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内心的愧疚更加强烈了。 “不可以没关系的。亲自吹奏过《黑暗奏鸣曲》后我更加明白了。” “《黑暗奏鸣曲》只是会放大人的*,我当时内心真的有像那样想的。我认为你是个废物,恨别人为了你把我当成弃子。不然为什么那些受控制演奏《黑暗奏鸣曲》的人都是参加过选拔的人呢?他们原本就有演奏的*,只是被《黑暗奏鸣曲》放大了。” “亲耳听到还是有点小难受呢。”未定的笑容不变,但语气没有原先那么轻快了。 未定轻轻按着旋律的手,像是在让她不要那么自责。 “你不需要愧疚。人心怎么能自控呢?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未定说着,倾着上身凑到旋律耳边,“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弱,唔……很废物。但这不代表我会给别人添麻烦,一切都要看我是怎么做的。所以我从来不会因此而自责,希望你也不要。” 旋律听到未定这番话,内心的自责更加严重了。她想起来在这次行动中,好像只有自己拖后腿了,最后能够逃脱还是靠了未定。 未定又怎会看不出这些,但虚假的言论在旋律面前没用,她只是向旋律吐露心声。 “其实我很感激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人生地不熟其实有点害怕的。那时候我只能顺从自己的设定,扮演好x君的妹妹,但是又担心f君会识破我。像是有点自暴自弃吧,我总是喜欢挑战f君的忍耐限度。但总体上我是不太敢越雷池一步的。只有在和你聊完后,我才敢主动去做什么。” “我现在无比确定你就是酷拉皮卡的那个朋友——旋律。最开始只是因为知道你未来会那样所以帮你,但现在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这个世界,只有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埋怨和相互自责,在我那个世界是这样的。” “我这里也是。”旋律终于露出了笑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只有我是你的朋友,f君算什么呢?”旋律知道f君就是这段时间和两人一起行动,现在迷之消失的人。 “现在的话……算是有点喜欢的人吧。”未定坦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第16章 旅团 “未定,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他很危险。”旋律有些担忧地看着毫不在意的未定。 “我知道。”未定淡淡地回了一句,默默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 两人相对无言地看起了新闻。 未定看得津津有味,旋律则是不一会儿就头点被子了。 轻轻地将被子稍微向上拉一点,未定笑着拔开了旋律额前的红发,视线还是迅速回到电视机上。 上面正在播报一则劲爆新闻。 某臭名昭著的富商的各处分公司均被幻影旅团捣毁,连其独占一山的豪宅也被幻影旅团烧了个精光,当然里面的各式宝物已经被盗走了。 想来也是幻影旅团的手笔。 这几天来,这一新闻不断被报道着,不断有新料爆出来,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描述出幻影旅团成员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破案的迹象。 幻影旅团依然逍遥法外中。新闻甚至发掘出那位富商可能没死,被幻影旅团劫持了,而本该努力营救那位富商的各路亲友似乎也都跑路了,当然这是八卦新闻的部分,真实性待考察。 “法律,形同虚设吗?”未定默念出了这句曾从飞坦口中说出来,此时看来格外有道理的一句话,眼神有些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来为了防止飞坦不顾自己意愿杀掉旋律,未定已经守着旋律好几天了。 然而飞坦却一直没有出现,似乎也没有向旅团报告旋律的事情。幻影旅团在外面闹得风风火火,未定这里却平静得可怕,让人不安。 然而她也只能等待幻影旅团的联系。 电话簿里面仅有的侠客和飞坦两人的号码,她一个也没有打过去。 然而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飞坦再次将她从医院带走了,只不过这次没有那般迅速,还陪她买了点东西。 虽然“买”的唯二的看起来做工不错的耳塞是飞坦直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抢走的,未定还是给他道了个谢,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看着有些紧张。 “你的表情我都看不下去了。”飞坦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无比浓厚。 “你的行为我也看不下去了。”好像嫌自己说得不像飞坦那般有气势,未定有些生硬地加了个冷哼。 “傻瓜。”飞坦斜睨了未定一样,语气阴冷,“想要的就去抢,这是旅团的规则。” “我们三观还是有点不太相同……” “看出来了,不管是从哪一方面看,你都没有成为旅团成员的资格,”原本只是一句嘲讽的话,飞坦却给它加上了可怕的结尾,“所以团长决定再次考核下。” “什么?”未定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双眉紧蹙,脸上满是不安。 “放心,很简单的,你绝对可以完成的考核。在此之前先看看我们这次的战利品吧。”说道战利品,飞坦脸上显出兴奋到有些狰狞的神色。 这让未定脸上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未定还记得,很久以前,她那个喜欢《全职猎人》的同学向她抱怨旅团有时候特别装逼。 “放着随处抢得到的好房子不住,非要抢废墟集合开会。放着好好的电灯不用,非要在黑灯瞎火的室内点个蜡烛看书。” 这一总结十分精准地形容了未定的处境。 这一次,旅团集合的有飞坦、侠客、上次见过的团长、派克诺坦以及尽量压低存在感的未定。 室内十分阴暗,感觉不到一丝热度,连光线都弱得吓人。此刻夜间十点,五人挤在这五十平米不到的小破屋里,连水泥地上都有好几处裂纹。 离未定最远处的团长在坐在一块破旧的水泥地板上翻看着一本书。他背后放在好几摞箱子,右后方的箱子上则放着一个蜡烛,微小的烛光也不知道能不能照亮他眼前的书。 派克诺坦只在未定和飞坦进来的时候看过一眼,其余时间都盯着团长,偶然会观察下四周。 侠客倒是很友好,在两人进来的时候还主动打了招呼,给了未定一个笑脸,虽然那张笑脸并无热度。 飞坦一直直直地站立在未定左侧,明明是这样的方位却像是挡在了未定前方,使未定在这里显得不那么突兀。 “团长。”仿佛终于将两人晾够了,派克诺坦出言提醒团长,“他们来了。” “嗯。”团长也终于放下了那一直没有翻动的书,“未定,好久不见。” 未定只能客套地应一声,并表现出应有的好奇盯向团长背后的箱子。 这次是侠客主动走上前去为其他人展示箱子内的物品。 那是各种未定没见过的收藏品,从名画(这个世界的名画未定一副都不认识,但新闻里有提到过一部分)、珠宝、古董到一看就很珍贵的未定叫不出种类的东西……这里可谓是个宝库了。 而团长召集众人的缘由则为:“有什么想要的,随便拿。” “想要的就去抢,这是旅团的规则。” 这两句话,有着某种相似性。 未定看着那一箱箱东西,动都没动。 其他人则不管这些。侠客选了某些未定完全不认识的东西。派克诺坦到底是女人,选择了一些珠宝,飞坦则选择了一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异常锋利的刀,然后挑走了一张名画。 “飞坦你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个兴趣了?”以前就一直和飞坦搭档的侠客突然进言,“我记得你不喜欢容易坏的东西的。” 那眼神,似乎是在意味深长地指着未定。 未定也是有点惊讶地看向飞坦。 飞坦与名画画风不符,恐怕是此刻所有人的心声。 而主人公只是淡定无视掉了这些诧异的目光。 “你呢?”万万没想到,飞坦居然主动提起了未定。 未定一下子左右环顾,过了一会儿才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团长却不会就此放过她:“但是这次行动多亏了你才能成功拿到最重要的《黑暗奏鸣曲》呢。什么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像是颇为苦恼一样,团长用手捏住下巴沉思起来,那静如止水的黑眸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团长,我——” 正在未定打算随便选一个时,团长突然拍手敲定。 “你就拿《黑暗奏鸣曲》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连派克诺坦都情不自禁地打算制止团长。 一番推脱后,《黑暗奏鸣曲》还是归于未定手中,像个烫手山芋。 “好了,东西分配完了,该说正事了。未定你这次为什么没有使用你的设定能力呢?” 未定平静地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回答道:“设定能力的限制很多,而且我刚好认识一个可以合作拿到《黑暗奏鸣曲》的人,为什么不走捷径?” 是的。早在路上,飞坦就已经表明自己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旅团成员,但旅团似乎对团员的私人人际关系很宽容,完全没有对旋律做出些什么,也可能是已经调查过了,发现没什么威胁就无视了。 “她甘心把《黑暗奏鸣曲》送给你吗?” “她没那个不甘心的能力。”未定终于说了句旅团风格的话。 事实也是如此,旋律在那场战斗中早已重伤昏迷,无从夺走《黑暗奏鸣曲》。事后,即使未定将自己亲手抄的曲谱交给旋律,旋律也只是默默地烧掉了。许是未定心中并无对吹奏《黑暗奏鸣曲》的*,她并没有受到其影响。 “《黑暗奏鸣曲》是魔鬼。”以前还会对未定说音乐没有好坏之分,《黑暗奏鸣曲》也是如此的旋律,居然在那时彻底否定了它。 即使未定想将《黑暗奏鸣曲》交给旋律,只怕她也会直接烧掉吧。 “对了,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想你可能不会太喜欢。” 那是一堆录像带。 一直以快进的速度播放的,然而内容却一直进度缓慢。 最开始只是一个木屋,木屋里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本摊开的本子。 随着镜头的变化,所有人都看清这本子就是《黑暗奏鸣曲》。 飞坦和未定也同时认出那张桌子正是那黑色植物世界里的那张桌子。 后来,有一伙人拉着一个人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逼迫他看着桌上的曲谱。那人开始还拒绝了,等看到曲谱就完全陷入痴迷状态,开始弹奏《黑暗奏鸣曲》。 后面就是未定和飞坦都知道的内容了。 只是人数太多了。 那位富商似乎在木屋里安置了很多失聪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但无一例外都是对《黑暗奏鸣曲》好奇之人。 而《黑暗奏鸣曲》像是有了自己的领域一样,附近的人不管有没有看到曲谱都会疯狂追逐这《黑暗奏鸣曲》。 而为了将资源最大利用化,富商的手下将人一个个用装置固定好,等一人演奏着将自己彻底演奏死了后就解开下一个人的装置。 像是将这些人当成了消耗品,牲畜。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镜头突然转向户外,此时屋外的植物与最初正常的绿色植物完全不同,全数变成了黑色的诡异植物。 富商的手下不得不离开,至于那满地的尸体,大部分都随着《黑暗奏鸣曲》的进行持续腐烂至消失。 这血与肉交织、恐惧与恐怖交织的画面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可团长和飞坦却不会,他们似乎乐在其中。 其他旅团成员则满不在乎地看着。未定与旅团成员格格不入。 “这些录像带,比那个什么《黑暗奏鸣曲》要有趣多了。”飞坦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我倒是觉得设计出这样一个局并拍摄了这些的人更有趣呢。”团长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毫无温度、淡然的笑。 接着,一个被绑得十分结实的中年男子被侠客拖了出来。 “我想你应该在电视上看过,这就是《黑暗奏鸣曲》的原主人。” 未定默默点头。 “那么,作为《黑暗奏鸣曲》的下一任主人,你应该很反感他的所作所为吧。” “杀了他吧。那样就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 “啊,还真是简单的入团测试呢。”未定苦笑着,小声向身旁的飞坦感慨着。 第17章 离开 “当然,我可是很有诚意邀请你入团。只是就算是非战斗人员,也得要会杀人才行。” 念能力者本身各项身体素质就极为良好,团长一下子听到了未定的小声言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个测试难吗? 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放在面前让你杀,从可行性和行动难度上说完全不是问题。 问题只在于杀人这件事本身。接受这个测试的人需要杀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心理负担绝对是有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团长其实也降低了难度。需要被杀掉的富商是一个无恶不作,变态至极之人。为了让未定认识到这一点,团长还特意将那几卷录像带在未定面前快进播放。 这样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毫无心理负担地下手。 团长确实如他所说很有诚意。 这个测试更像是个形式。 所有人都羡慕团长对未定的这一优待。 若是这样未定还不能完成,那只能说明双方不是一路人了。 而这样一个有着可怕设定能力的人和旅团不是一路人,那就只能忍痛杀掉她了。 未定身上一点念能力都没有,她的设定能力恐怕只是自身的能力,是无法作为念能力被团长偷取的。 所以看着保持沉默的未定,众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可惜。 未定觉察到了众人的目光,微微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飞坦,却只能看到对方满脸冷漠地将手插兜。 但是此前,飞坦就一直是将手放在口袋里的,像是在未定看他的瞬间就将手拿出来然后再次插兜。 这多余的举动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未定神色黯然,也学着飞坦将双手放进口袋里。 “怎么了?”团长的突然问话让未定的手颤动了下。 恰在这时,某个质感特别的东西碰到了未定的手上。 耳塞……那是来这里的路上飞坦偷走并强行塞给她的东西,飞坦也有一对这样的耳塞,也是塞在了口袋里。 未定意识到这便是关键。 耳塞,杀人,杀富商,《黑暗奏鸣曲》…… 这些关键词快速在未定脑中闪过。 未定突然开口回答了团长的问题:“既然是《黑暗奏鸣曲》的主人,那就让他死得更《黑暗奏鸣曲》一点吧。” 她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镇定的微笑神色,仿佛一切游刃有余。 “你是说,用《黑暗奏鸣曲》杀了他?”很久没说话的侠客直接替未定点明了。 “可是吹奏和聆听《黑暗奏鸣曲》的人都会死掉的。”团长笑了,调侃似地拆未定的台。 未定也笑了,终于将自己塞进口袋的手拿了出去来,展示位于手心的那对耳塞:“我正好在上次行动后有了随身戴耳塞的习惯,而且我没必要亲自演奏,只需要让他自己演奏,我塞着耳塞看着他死就好。” “真是迂回的做法呢。”团长只点评了这一句,并未否定未定的做法,“那我们就先行离开吧。” 众人纷纷离去,临走时都多看了未定一眼,派克诺坦甚至直接在经过未定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句:“快点结束,我们马上回来。” 未定简单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然而最后,所有人都停下来了。 “怎么了,飞坦,你不走?” 飞坦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就在这里看着她,你们可以直接走了。” “我现在也有随身带耳塞的习惯了,怎么,你好像有什么疑问?”在撞见侠客那质疑的笑眯眯的目光时,飞坦瞬间语气变冷并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耳塞。 他很注意地选择了和未定的不同类型的耳塞。 侠客悻悻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室内一下子只余未定、飞坦以及连嘴都被塞得严严实实的富商。 未定拿出另一只口袋里的纸巾,有些慌乱地擦了擦刚才溢满汗水的双手。 飞坦则是走到一旁的废旧椅子上,默默地将其中一个耳塞塞到了自己耳朵里。 “等等,我想和你说说话。”未定突然制止了他。 飞坦正塞第二个耳塞的手在空中戛然而止。 “说什么?” “谢谢你。” 飞坦冷哼一声,默默地将第二个耳塞也塞上了。 恰在他准备闭目养神时,未定突然走到了他面前,顶着他不满的目光摘下了他的耳塞。 “怎么?你想用刚拿到手的《黑暗奏鸣曲》弄死我?”飞坦倒有些好奇起来,夺过了自己的耳塞,但并未再次塞上。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团长他们可是马上会回来。”飞坦勉强提醒了她一句。 “没关系,我要说的事比较重要。” 未等飞坦进一步询问了,未定直接说出了那件事。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我连团员身份都是设定的这回事。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用看团员的要求和眼光看待我。” 飞坦不予回答,任由未定继续说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还你上次的人情。”飞坦明显指的是未定上次借衣服给他的举动。 可未定却更加疑惑了:“哪怕我欺骗了你两次?”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飞坦的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室内顿时杀气四溢,连一直苟且偷生,保持安静的富商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还知道这是在欺骗啊。”飞坦很享受未定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愧疚。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未定是再次设定成为了旅团成员,只是旅团内部有这个猜测,再加上自己从未将其视为团员,也未用团员的要求来要求她,不然上次行动他根本就不会帮忙。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其实是有一点意识到未定的异常的,这可能还是未定首次设定bug的影响吧。 “所以说,为什么?”未定突然不依不饶了。 飞坦有些烦躁,直接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让未定赶快动手。 “其实我最开始设定的时候是认为侠客看起来很和蔼可亲,而你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所以我优先将他设定成了哥哥。但是没想到是你帮我更多,他反而……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你为什么老喜欢说这个世界?” 飞坦很反感这样的说法。这种说法就像是未定只是一个过客,这个世界与她无关。 “你就当是口癖吧。”未定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笑容,亲手将飞坦的耳塞塞进飞坦的耳朵里。 未定手指的触感让飞坦有些飘然,直接按住了她的手,自己用另一只接住了耳塞,那只戴一只耳塞的样子有些滑稽。 未定似乎张口准备提醒他,但却只是盯着飞坦的手,那只大手圈住的是未定的手。 在接触到未定的目光后,飞坦又将手捏得更紧了。 未定并未试图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飞坦探究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竟想挖掉那双看不出任何想法的双眸,通过那两眼的空洞窥探她脑内的想法。 她像是在告别。 她好像要走了。 为什么要走? 要怎么走? 飞坦居然开始有些慌乱了。以他对未定的感觉和经验,似乎只要她真的想要做什么,都是没有人能阻止的。 哪怕是在被旅团成员内外部包围监视的情况下,她也能顺利地走到不知何处去。 她不可以走! 这是飞坦此刻的想法,非常简单,纯粹。所以他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 可是未定的眼睛却还是那样紫中带那么一点黑色,难以看透。 “我什么都没想。” “骗人。” “那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飞坦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像个傻瓜一样,自己是怎么了? 飞坦这样想着却一刻不停地盯着未定。 只见未定慢慢地走到富商身边,开始吃力地解着富商的绳子。 也对,必须解开富商的束缚才能让他弹奏《黑暗奏鸣曲》。 至于乐器,本身就喜爱音乐的富商不止收藏了《黑暗奏鸣曲》还收集了相关乐器,此时正放在箱子里面,和其他藏品一起被随意地放在了地上。 飞坦有些紧张地站起身,预备富商图谋不轨的时候出手。 当然,他不会杀掉富商,这个任务是需要未定来完成的,对于团长的命令,他不喜欢违抗。 此次给未定提示已经够出格的了。 然而可能是迫于飞坦的压力,富商并没有乱动,只是任由未定给他一步步解绑。 等最后未定将他堵着他嘴的布料拿开后,他也是那般安静和顺从。 “为什么要那样做?那些人和你无冤无仇。他们都是因为你的承诺而趋之若鹜的,可你却——” 没等未定说完,富商就发出了干渴而苍老的声音:“因为我没办法演奏《黑暗奏鸣曲》,看着那些录像带我就相当于听到了《黑暗奏鸣曲》,这让我很满足。”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富商嘲讽地笑了,“伪善者。” “不满意。”未定冷冷地再次将富商的嘴塞上。 可这次富商不听话了,直接将那团布拿开。 下一秒他的腿上就多了一道伤口。 富商痛苦地倒下,但还是愤怒地嘶吼着:“要杀就杀,我倒是挺感谢你让我终于能演奏《黑暗奏鸣曲》了呢。来啊,杀我啊。你现在的行为和我当初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什么区别。”未定轻笑了下,轻轻地在痛苦倒地的富商面前翻开了《黑暗奏鸣曲》,并将曲谱的部分对准了富商。 惜命的富商立刻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黑暗奏鸣曲》并不需要让人看到曲谱就能让人疯狂。 在某个领域内,《黑暗奏鸣曲》都能诱发人心最强烈的*。 而一直以来都想演奏和聆听《黑暗奏鸣曲》的富商有着绝对的演奏*。 他那不惜为此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杀了那么多人的*让他瞬间就癫狂起来。 富商完全不顾脚上的伤痛,疯狂地冲进收藏品处,翻找适合他的乐器。 最后他找到了一把小提琴。 一旁的飞坦则是惊骇地发现未定许是为了听富商的回答,居然现在都没有塞上耳塞! 第18章 全职猎人 杀掉富商,还是优先保护未定? 以飞坦的速度而言,最好的方案是直接卸掉富商的手脚,让其行动不能,再提醒未定塞好耳塞。 但最终,飞坦却选择了非常情急之下的选择——后者。 这是一种情绪化的举动,以致飞坦一行动就后悔了。 他可以清楚地注意到富商已经开始拉小提琴了。但未定那淡然的神情,他看不清,看不明。 飞坦原以为自己会再次看到遭受《黑暗奏鸣曲》音乐袭击而吐血的未定,可未定没有那般脆弱。 事情的走向也完全变得超出了除了未定以外的所有人的掌握。 未定没有急着塞上耳塞。 她攥紧自己拽着《黑暗奏鸣曲》两侧的活页的双手,忽地将其抬高,然后用力地向外拖拽,似乎打算将《黑暗奏鸣曲》撕开。 没用的。 飞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上次的旋律。 旋律只需要看曲谱一眼就能演奏出来,撕掉《黑暗奏鸣曲》完全无法阻止已经发狂的富商! 更重要的是,团长把《黑暗奏鸣曲》给她可不是这样用的!这只会让未定的处境更加危险。 他想不通未定的做法,他看不懂未定那依然淡然的表情,他讨厌那种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目中无人的样子! 下个一瞬间,飞坦几乎可以看到《黑暗奏鸣曲》已经被未定撕出了一个裂缝。根据力度和角度判断,似乎《黑暗奏鸣曲》马上就要被像刀一样切开了。 然而,这个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未定撕《黑暗奏鸣曲》的手戛然而止。 富商拉小提琴的手停在空中,保持这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而不再变化。 飞坦终于将手触碰到未定的肩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仿佛这一瞬,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连不远处正准备赶来的旅团众人都停在空中,完全没有下落,像一副静止画一样停在原空。 这是一种违背常识的不可能的状态。 飞坦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在这一瞬停止了,可自己却没有死,只是动弹不得。但他还能看到这一切,还能思考了,说明这并非能够静止时间的念力。 多亏多年来的战斗经验,飞坦马上冷静下来,开始从能力方面分析,强压下自己内心的震撼和偶有产生的那么一点点的恐惧。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异常。 远处的场景似乎变得有些异常了。大楼还是原来的配色,地理位置、角度以及设计,可总有哪里不太一样了。静止在空中的两位旅团成员——侠客和派克诺坦的样子好像也有了变化,可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太明白。 飞坦只能疑惑地不断地盯着那里——现在无法移动的他也只能如此了。 慢慢地,他发现了不同。 不知是从何处开始,外面的景物和两位旅团成员都失去了某些东西,导致看起来有些异常。这种异常可以描述为看起来没有原先那种雄伟,庞大的感觉了,看起来没有原先的光晕变化感了,看起来变得呆板了,看起来没有那种熟悉的团员的感觉了。 总的概括起来,他们像是都失去了那种立体的感觉,变得真的好像是一副画了,又像是一幅幅刚刚洗出来,然后永远不会变化的死板的照片。 而这种诡异的变化还在持续着,从外部一直延伸过来。 因为近距离,飞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种变化对其身处的这个房间造成的影响。 首先是窗子部分,原本看着像是远眺的室外突然平面化了,如果不是窗外的画面太过复杂,飞坦几乎都要误以为窗外的场景其实就是一幅窗帘上的画。 而原本和窗所在的墙面保持垂直九十度的地面此时发生了扭曲,硬生生被拉直到了和墙所在的同一平面。 两者一起变成了一幅没有角度的画。 飞坦眼前的一切挤在了一起,融到一副画里面,而这幅画慢慢地倾向水平面,最后竟像是与飞坦保持垂直,完全被飞坦踩在脚下了。 “吓到你了吧。”这诡异的变化中突然传来了未定的声音。 一直保持静止的未定突然说话了,只是她的嘴没有丝毫变化。飞坦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呼吸声。 那种声音更像是虚空中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也许连这声音是未定的都只是一种错觉。毕竟自己还塞着耳塞,能听到的声音只怕是脑内的幻想吧。 “再等等吧。我们马上就能继续说话了。” 似乎意识到了飞坦的疑虑,声音安抚着。那种软软的声音,淡淡的语调与未定毫无二致。 但飞坦却只能如她所说“再等等”,而不敢将那个声音视为未定本人。 那个声音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十分了解,所以才会说出再等等这种话。 这声音出来的如此突然,飞坦甚至怀疑是某个神秘的人的造成了眼前的景象,并用未定的声音来迷惑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自己这动弹不得的姿态完全用不着迷惑。 他不相信,应该说他不愿相信那个声音是未定的。 飞坦不敢相信未定竟能做到这般让人完全无法反抗的程度。 这种被动的状态是他最不愿接受的。 他愿意保护未定。可如果未定很强,完全不需要他保护呢?或者未定很强,他完全无法左右未定的决定呢? 尤其是在飞坦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未定恐怕要走了的情况下。 胡思乱想的同时,他还没忘记注意周围的景象。 只见从远处开始,“画幅”上面开始闪现彩色的辉光,像是潮水一样四散开来,不停地覆盖这“画幅”的各处。 而“潮水”流过,不再闪现辉光的地方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那些地方失去了自己的颜色。 原本还有着灯光的有着自己多彩的装饰的对面大厦忽然变成了黑白色,褪去了原先的各色点缀,只剩下单调的黑色线条和深浅不一的黑色晕染。 整个大厦变成了单调的素描画。 而旅团的两位团员也是如此。 飞坦看到两个人衣服的色彩、脸上肤色全部消失变成线条画时是惊恐的。 如果活生生的人被洗掉了全身的色彩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团长呢? 团长在干什么? 他难道也变成这样了? 飞坦动弹不得,只能期望有人能破解这一困境。因为连他自己的身上也开始产生那种彩色的辉光,只是看起来非常细小,而且移速缓慢。 他完全不希望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变成一张黑白画。 慢慢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副黑白画。 唯有他和未定还保持着原本的颜色,只是飞坦的衣服和脚的部分已经褪色了一点点了。 这时,未定突然呼出了一口气,开始动了。 未定轻轻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收好《黑暗奏鸣曲》。 飞坦意识到,好像触碰到未定的东西都没有褪色,不止是那没有被撕破,也没有褪色的《黑暗奏鸣曲》,还有只是褪色一点点的自己,以及未定脚下那仅能供她站立的那一小块带着水泥灰色的地面部分部分。 未定一人独占了这个世界的色彩。 结果看起来像是这样。 那之前的声音也可以判定为确实是她的了。 是她造成了这一切。 她游刃有余。 她无法掌控。 意识到这些的飞坦很想捏碎未定的肩膀将她禁锢起来,然而他动不了,只能静静地、无力地看着未定将手放到他按着未定肩膀的手上,然后轻柔而不容抵抗地慢慢移开。 此刻,一切仿佛都为她所掌控。 她摘下了飞坦两耳的耳塞,扔到了地上。然后这两个耳塞也融入了地面的画幅中,失去了自己的颜色。 那一刻,飞坦有种仿佛自己也要被未定这样丢弃,从而瞬间失去所有色彩的惊诧。 但是没有。 好似因为未定一直用手触碰着飞坦,飞坦的一直没有褪色,却只能保持着这样静止的姿态,被动地听未定讲着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再看一次还是很震撼呢。整个漫画世界都变成黑白色,只有我还有着彩色。” 觉察到飞坦不能说话后,未定还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本质上是一幅彩色插画,而你们本质上是漫画人物吧。” 漫画?插画?飞坦完全不动未定在说什么。 “看来还得等等,两次设定需要一定时间消除呢。” 话音刚落,飞坦就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发生了变动。 他记起了自己初见未定的场景,那时候她不是侠客的妹妹,而只是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不速之客。 然而后来,她进行了设定变成了侠客的妹妹。 后来,因为飞坦的原因,旅团发现了她的异常,但这时候并非是她主动坦白自己使用了设定能力做了个恶作剧。 而是派克诺坦通过自己读取记忆的念力发现她的能力,并发现旅团成员所处的世界居然是一部名为《全职猎人》的漫画。 再后来就是她二次设定成为了旅团成员直到现在了。 她那双紫眸中的暗色似乎消失了,又变成了初见她时的纯粹的紫色。 现在自己的记忆恢复,是代表未定的设定消失了吗? 而这又代表着……她要离开吗? 飞坦很想阻止,然而动弹不得。 他忽然理解了此刻的情景。 他和旅团成员以及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恢复成了最本质的模样——黑白漫画的模样。他现在还能保持着彩色可能只是因为未定在自己身边。 “好吧,不管设定有没有完全消除,我都直接告诉你吧。” “其实我和你们都是漫画中的人物。只不过我从我所在的漫画中跑到了这个漫画世界来。” “漫画世界之间恐怕很是友好吧。我作为一个从别的漫画中跑来的人,可能被当成了外交官一样得到了礼遇。这个世界给了我在这里立足的根本,让我能够设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即使是因为我的个人失误而设定出bug,它也给了我二次设定的机会。” “可惜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打算长期留在这里了,二次设定成旅团成员只是权宜之计。这点上我表示抱歉。”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除了自己死亡,到底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我离开呢?恰好我想救旋律,所以我试着改变了她原本该有的结局,你可能听不懂。总之就是没用。这个世界容许我改变剧情。” “于是我试着采用最极端的方式。那怕是再大方的主人,也不会允许客人破坏他比较重要的剧情道具吧。” “所以它现在这样其实是在赶我走呢,至于我走了以后留下的烂摊子,唔……不是太敢想象了。” 未定苦恼地望了望远处的两位旅团成员,最终的视线还是回到了飞坦的身上。 “真的很遗憾呢。我好不容易开始喜欢你了,甚至有了想继续留下来的想法,可是……” “我真的办不到。我不想杀人。你可能很瞧不起我吧,给我想出并提示这样的方案真的是难为你了。” “但是我真的尽量接受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和我的三观不合。但是我相信不同世界肯定有不同的规则,我尽量无视掉你们杀掉的人,不去管你们的杀戮。” “可是让我杀人,我真的办不到。我更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能以玩弄人命为乐。” “我要走了。” “这个世界和我三观不合。” “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如果真有那时我想一定是为了你。” 未定像是倾诉一般说出了这么多话,从未等待过飞坦不可能的回答。 最后,她放开一直按在飞坦身上手。 那一瞬间,彩色的辉光闪耀至飞坦全身。 飞坦慢慢开始和周围的黑白画融为一体。 他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越来越降低的视角,看着自己从脚步开始一点点水平化、黑白化。 飞坦看到未定每向前走一步,就有一部分画分离开来,变成了漫画中的一格的模样,然后像是被风吹散一样飘散到四周。 周围的画仿佛都在给未定让路。 未定前方无人可挡,只有那像是真空一样的黑暗。 终而他沉入了那水平的画幅中,再也看不到未定的身影,也不知道她走向了何方,只是听到了她最后的嘱咐: “我走了以后,和我交换世界的那个人应该会回来,请你不要再虐待她了,我能感受到她当时很痛苦才和她交换的。” 此后,一切归于沉寂。 飞坦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梦里有些什么,但却有某些隐约的意识。 他快步跟上了几位旅团成员的步伐,跟着他们一起走向了侠客的住处。同行的还有被他们挟持着的某已经被肢解的不成人样的富商。 等到达侠客住处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去了。所有人都调侃飞坦是禁欲太久,这次折磨得太过分,竟直接将人还没玩够就弄死了。 飞坦没有反驳,他也觉得自己不正常。自己居然莫名愤怒地折磨了富商那么久,那么狠,就像是在迁怒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动,还是个失败的行动: 旅团众人为了得到富商手中的《黑暗奏鸣曲》杀光了富商的所有势力,抢走了他的收藏品,但就是没能找到那传说中由魔王创作的《黑暗奏鸣曲》。 为了缓解团长的失望,侠客主动要求请众人到自己现在的住处休息下。 那是一栋两层的洋楼。那里的主人被侠客用自己的天线控制了,并启用自动模式,自动地坐在屋外的椅子上,等侠客来时自动过来开了门。 那个老人脸上的微笑和手上的动作都像是复刻的一样与以往完全相同,让飞坦看的十分无趣。 进去后,飞坦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更确切的说是二楼某个曾经被他用来刑讯并休息的房间。 他在那里虐待死了那个老人的两个女仆,第三个女仆倒是离奇失踪,好在好像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他就那样很平常地打开了那扇门。 他看到了室内正中央的一张椅子,那张椅子上躺着一个身着女仆装的女子。 赫然就是之前失踪的女仆。 女仆也被他惊动了,瞬间睁开眼睛,然后绝望地站起身来向后退去,似乎打算直接跳楼去死来免受飞坦的折磨。 伤……是什么时候好的? 距离女仆失踪明明连一个月都没有。 飞坦正准备探个究竟,女仆却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那种拼命的样子让飞坦都有些诧异。 他也跟着跳到屋外,正准备干净利索地隔断女仆的脖子时,他停手了,任由女仆蹒跚着向远处跑去。 是恻隐之心吗? 飞坦从没有这种东西,他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希望他不要杀这个女仆。 那个人是谁呢? 那是一个很美,他有点喜欢,不想放手的人。 所以下一秒他就改变主意了。 他没有杀掉女仆,只是将女仆抓了回来。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通过女仆,能找到那个人。他如此坚信着,竟相信了女仆那天方夜谭般的胡言乱语…… 第19章 木叶 忍者学校的毕业考试在即,年仅九岁的宇智波带土很着急。 身为精英的宇智波一族的他,哪怕被称为吊车尾,过个毕业考试还是不成问题的,除了笔试。 忍者学校更重实战,理论在平时就被压缩了不少,又是早期学的,大家在这方面都不是太擅长。 宇智波带土尤甚,现在的他已经连当年的课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不会是早就把课本扔了吧?”他的同班同学旗木卡卡西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点,“这段时间一次也没见你复习过呢。” 带土瞬间炸毛:“你说什么!” “我……我只是早就记住了,不需要复习了而已。” 因为内心的羞愧和激动,他瞬间涨红了脸,引来不远处正在复习课本的野原琳的注目。 “临考还是再看一遍吧。”野原琳主动从自己位子上走了过来,在带土桌子上放了本书,“这本书我刚刚看完了,有几个重点我都做了标记,你可以看看。” 说完,好似没看到带土有些尴尬和感动的神情,野原琳温柔地笑了起来,一时间连暖暖的夕阳都有些黯淡了。 “琳……” 带土呆呆地看着恍如天使的琳,目送着她走出教室,完全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你小子不会真的没书了吧。”卡卡西最后还是有些不忍,“图书馆应该有旧书,你可以去找找。” 语毕,卡卡西顶着一双死鱼眼慢步走出教室。 对了,放学了,离毕业考的时间又少了一天,只剩下六天了。 临阵磨枪才是正事。 宇智波带土尽量无视掉那个建议是由自己格外讨厌的卡卡西提出的这一因素,硬着头皮跑向了木叶村中心的那个图书馆。 其实他并非愚钝至此,直至今日才想到去图书馆找书。 对于那个地方,他一直都很抗拒。 至于抗拒的原因自然是来自于长辈的警告。 作为一个素质极高的优质少年,宇智波带土一向乐于并擅长帮助村中的老爷爷老太太。那些人也很喜欢宇智波带土,总会和他闲聊。 闲聊的时候,老爷爷老太太就会喜欢说些往事,还有些秘辛。 图书馆怪谈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在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时候,有敌军的间谍为了窃取情报偷偷潜入木叶图书馆内窃取重要资料,不想被人发现,那人就杀掉了图书馆的某位职员。这件事以木叶的抓捕和给职员的厚葬告终。 那位职员很可怜,本身就是孤儿,还挺孤僻,都不和外人说话,只喜欢与书为伴。这导致在她死后抚恤金都不知道该发给谁,最后就捐赠给了图书馆,购进了更多图书。 与此同时,还重新招来了一个图书馆管理员。 那人和原先的职员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孤儿,但她偶尔会和来图书馆的人交流下。 而这个故事之所以被称为怪谈,是因为那些和她交流过的人后来都死了。 有人甚至听到在那些人死后,她还对着书谈论着那些人的故事。不是单纯的自言自语,真的是谈论。她总能在提出一个问题后像得到了书的回答一样继续谈论下去。 这一场景着实诡异。最后越传越邪乎。 有很多人都说那个新的图书管理员就是原来的管理员的鬼魂,所以她的相貌从未变化过。而她也因为是鬼魂能和书籍交流了。 更有甚者会说她会夺走和她交流的人的寿命,来继续维持自己活人的容貌。 这些怪力乱神,带土原本是不信的。 然而直到后来他的前辈也在和那人交谈的几天后死去,他就没那么不在意了。 但要说太在意而怎么都不敢去。 宇智波带土相信自己没这么怂。 可以的话,还是不要碰到她的好。看在我这么多年都没去过图书馆的份上…… 宇智波带土边祈祷边吐槽自己:如果是这样图书馆之神一定不会庇佑自己吧。 他确乎是从来没来过图书馆的,在内部逛了好几个区域都没能找到自己要的教学类书籍。 这时候的最便捷的方法便是找图书管理员,然而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找哪个管理员。 听老爷爷老太太讲那个怪谈时他光顾着害怕了,也没有多问一句那人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子。 他傻傻地站在书架旁,远观着柜台前正在登记出借书籍的图书管理员和四处走动视察的图书管理员们,头都大了。 怎么这么邪乎? 图书管理员员还都是女的了?要是有个男管理员他完全可以直接排除让对方帮自己找书了。 突然,其中一个戴着工牌的图书管理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似乎准备来帮助他。 带土下意识地从旁边书架抽出一本书就跑到一旁的看书区了。 那里有着一排排的专供他人慢慢阅读的桌椅。 带土刚刚坐下,还没翻开书就看到自己前方隔了两个长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一头少年白发着实有些刺眼,让带土想不注意都难。 “哟!”旗木卡卡西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轻蔑的眼神让带土十分不悦,而卡卡西面前那本端端正正放着还未打开过的书也是有些奇怪。 看起来卡卡西和自己一样随便抽了一本书,并不打算看。 不对,自己是为了躲避图书管理员才这么做的。 卡卡西哪有这么无聊? 而且他也没来图书馆看书的习惯啊,怎么偏偏今天来了? 带土思虑万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卡卡西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他等着自己去找图书管理员要旧书。 这样一来,带土不情不愿地翻开了书,并不去再多看那些图书管理员哪怕一眼。 但是时间是实打实地过去了的。接下来的六天里自己到底能不能复习好,带土着实没把握。 然而在卡卡西面前露馅,让他看笑话更是他不能忍的。 终于,在熬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卡卡西先忍不住走了,临走还给了带土一记死鱼眼。 带土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熬了下来。 他这才再次观察起周围的图书管理员来。 然而此时已经入夜,图书馆内的灯也关了一部分,那些图书管理员不知何时已经走的看不到人影了。 难怪卡卡西走了,可恶! 可是现在还有人在,也没人关门,应该还有管理员吧? 要找吗? 带土有些怕碰到那个传说中的诡异管理员。那个管理员据说专在晚上和书交谈。 要不然随便找个人问问吧。 然而这个点也不能随便了。这十排座位里面只剩下两人,除了他,就是最后面的一个一直低头看书的女孩子了。 那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将她的肩部和胸部挡得很严实并抵着前方的桌子,一身黑色的上衣与黑发融为了一体,让人看不出其形貌。 带土有些轻声地走到她身边,还是提前惊扰了那个专注看书的人。 “嗯?” 那人一抬头就让带土愣住了。 带土自认为全木叶村的人都少有他不认识的,但眼前的人他居然毫无印象。 重点是,眼前的女孩子是个超超超级美女啊! 这样一个美女他居然都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实在是让他不敢相信。 如果真要用什么语汇形容眼前的人,带土可以用一句话形容:这个姐姐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瑕疵,有的只是完美无缺的美。 而仅仅是被这张脸的主人用稍带疑惑的紫色双眸盯着,带土就有些心跳加速,几乎要忘了自己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的了。 “有什么事吗?”女孩的声音也很好听,虽然不像琳的声音那样温柔,但也是软软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带土被这样的声音和女孩的微笑感染了,开始平静地坐在女孩对面的椅子上和她交流起来。 “旧课本的话,藏的好像比较深,我帮你找找吧。”女孩丝毫不介意带土的叨扰,不只如此,还打算直接帮带土找。 “这怎么好意思?”带土话音还没落就被女孩单手按回了座位。 那只手力度并不大,但就是有种让人信服,无法违抗的感觉。 “你跟来也没什么用,而且你不是已经有了一本课本了吗?抓紧看吧。”女孩轻笑着移开了手,慢步转身离开。 是哦! 带土乖乖地坐着,继续翻看起自卡卡西走后终于敢拿出来翻阅的琳给的书了。 今天真的不错呢。 除了卡卡西,碰到的都是好人啊。 琳的字……怎么就跟她的人一样,都这么好看呢? 带土沉醉地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红晕和微笑,书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忽而,一阵笑声传来:“我看你还是别看这本了,我走的时候就是这一页呢。” 一只纤细的手指了指带土当前的页数。 带土抬头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已经回来了,并抱来了将近十本书。 带土忙不迭地迅速站立,快速接过那一堆看起来就不轻的旧书,并不住地道谢。 道完谢后,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寂氛围之中。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今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带土一口气抱起所有的书就准备离开。 “不麻烦,职责所在。”女孩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回答。 带土楞了一下:“职责?” 女孩似乎有点惊讶,解答了他的疑惑:“你这些书还要登记才能走的,我给你登记下,我是这里图书管理员。” 哦……原来如此。仔细想想也只有图书管理员才能瞬间找来这么多指定的旧书吧。 “我看你一直在看书,还以为你是和我一样来看书的。”带土顺着话茬接了下去。也可能是因为女孩约莫一米六的身高让带土只能将其和娇小联系起来,而无法想到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两人一起来到柜台前。 带土看着女孩利索地登记书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未定是管理员的意识了。 带土一本一本地收着书,终而还是看到的女孩的落款——她的名字。 然而带土情愿自己没看到。 那里赫然写着“未定”这个名字。 “那个管理员靠吸食他人寿命为生,所以没有固定的生命,因此她的名字叫做未定。” 带土终而还是接触了自己最不想接触的那个管理员。他连抱书的手都有些僵硬了。 没事的,我们只说了几句话,我不会死的。 可是带土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毕业后可能就要上战场了,到时候……还真不一定。 第20章 小黑 “谢啦,再见。” 再怎么震惊,带土也不会忘了临走打个招呼的。然而这样做了以后,他又后悔了。 未定似乎见他挺有礼貌,竟又再次叫住了他:“如果复习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来找我的。” 那和善的语气与可爱的面庞与传说中的鬼魂完全不符。 带土稍微放宽了点心,抱着这一大摞书快步走了出去。 会不会都是误会? 会不会那些老爷爷老太太平常闲着没事瞎编出来的? 那样一个人根本就不像是坏人。 而且她根本不像传说中一样会主动与人搭话,然后偷取寿命。若不是自己主动找过去,她说不定会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呢。 带土边走边想,步伐越来越慢。 他向来都是个天真善良,很有道德感的孩子。 哪怕对方并没有发现,带土还是认为这样就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下了一个坏的定义是不对的。 哪怕对方可能也并不在意,自己和对方可能再也没有交集。带土还是无法忍受这种自己可能看错了一个人,自己可能和其他老爷爷老太太一样“冤枉”了一个人的感觉。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带土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最后终而走到了自己家中时,他都有些忐忑,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他强迫自己放下这些想法,专心看书,然而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里竟是未定的各种毫无芥蒂的笑脸。 自己那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是把恐惧摆在脸上,还是强作镇定的怪异表情? 带土想着想着就捂住了脸,无法直视这般因为迷信而不淡定的自己。 “我看你还是别看这本了,我走的时候就是这一页呢。” 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这句话,带土看着眼前的书页发现也是翻来覆去重复翻着,页码变化不超过十页。 再这样下去,翻个通宵也是无用功吧。 带土发现了自己的焦虑的源头还是因为对未定的恶意揣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复习。 算了,大不了后面多补几个通宵。求个心理安慰也比较重要吧。 宇智波带土合上书本,打开了房门,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带上了自己白天随身携带的忍具包。 既然是验证,还是不能完全排除她是恶鬼的可能性,大不了和她拼了! 宇智波带土瞬间由纠结变成了斗志昂扬,仿佛有了平常战斗演习的兴奋感。 而战斗演习中最重要的一项其实是忍术中隐蔽自身,秘密追踪他人的演习。 毕竟战斗不是打擂台,没有谁会和你光明正大地一对一对抗。大家都会选择最高效的偷袭,设陷阱。为了实现这些,最重要的就是在猎物丝毫没有察觉的状况下偷袭猎物,以及为了保护自身、避免遭受同样的袭击而隐蔽自身。 宇智波带土谨遵前辈和老师的教诲,一路上都仔细观察四周,避开所有的灯光,尽力在黑影下游走,连脚步声都很注意地压到了最低。 临近图书馆时,他更是在相隔十几米处就迅速跳到一棵树上,用树的枝叶很好地掩藏好自己。 夏末的夜里有很多蚊子,时不时在宇智波带土身上咬几下,带土都忍住了。 毕竟平时就有这样的训练,他已俨然把这次的偷窥视为了平常的训练,无比认真地对待。 毫不夸张地说,即使现在爬过来一条蛇他也能保持不动,一直掩藏着自己,除非那蛇主动攻击他。 忍者的世界里没有小孩,这些生理上的小孩也从未将自己视为娇弱的孩子过。 然而这不代表他们不会体谅他人。 带土看着图书馆内还亮着的灯就有些心疼还在室内收拾着书籍的未定了。 他看着她不厌其烦地将一本本没有放回原位的书籍收集到推车里,然后再一排排地将其放回原处。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挺有素质的,看完后都放回去,然而图书馆有自己的排列规则,他们并不是放对了位置。 未定一排排检查着,碰到放错了的也收到篮子里,然后等下次巡逻到正确的位置时再放回去。 她像是这部图书馆的检索系统一样,精准地记住了每本书的位置,并不厌其烦地将这些书籍归位。 不管这一工作在带土看来有多无聊,她都是一直微笑着进行地,完全没有抱怨或者困得打哈欠。 再者,带土也不敢想象那样一张美丽的脸打哈欠会是什么样。 这样就挺好了。 她只是个图书管理员。她站在那一排排书架之间就像是一副唯美的画,让人不忍破坏,不忍用其他的恶意的想法揣度她。 带土不再是为了观察她而跟踪,反而像是为了欣赏这样一副画而一直待在这里。 直到未定收拾完所有的书籍,独自打开图书馆的门离开时,带土还是跟了上去:原本图书管理员怪谈里面的那人听说是只在图书馆和书籍对话的,带土此刻的跟踪更像是单纯地对未定感兴趣。 然而这一行动的后果是严重的。 他跟踪到了未定的不远处的家外,看着她关上房门,然后一步步打开灯光,最后停在了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 那间书房里只有一个书架,但上面放满了书,且每本书都像是被翻阅了很多遍一样有陈旧的痕迹。 独独书架对面的小型书桌上的那本书除外。 那是一本有着黑色封面的书,上面有用血红色的颜料写着什么,应该是书名。但即使以宇智波祖传的良好势力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他还是无法判断到底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因为上面的字他完全不认识,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文字。 恰好这个书桌就在窗子旁边,带土可以清晰地看到未定轻轻坐在与书桌配套的木椅上,用那双纤细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洁白的双手翻开了这本书。 但还没等看清书的内容,带土就听到了未定突然的声音,吓得他赶紧缩回了头,只凭听觉判断屋内的情况。 “小黑,我今天碰到了卡卡西还有宇智波带土。” 嗯?小黑是谁?屋里有其他人了吗?带土飞速地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变化,还是只有未定一个人。 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和卡卡西? 还有……为什么叫自己就是全名,叫卡卡西就是卡卡西? 带土想起了学校里的某些花痴,还没和卡卡西说过几句话呢,就亲热地叫对方的名字了。 未定叫卡卡西的名字虽然不亲热,但莫名给人一种她好像很熟悉的感觉,念宇智波带土时则是那种“啊,听说是有这么个人”的陌生感。 这两种感觉带土格外分得清。因为在学校里便是如此,自己远比卡卡西要不起眼。 然而思虑半天,等待下文的带土都没能等到“小黑”的回答。 未定却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一样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宇智波带土好像快要毕业了上战场了,这个时期难得的剧情人物就要死了啊……” 纳尼?死?还专门点出我的名字?剧情人物又是什么? 带土惊骇之下忍不住惊动了草丛,好在屋内的人并没有那么敏锐,还是在继续着单方面的说话。 “什么,小黑?”未定的声音突然有些情绪上的波动,“你说他就在附近?” 至于这个“他”,傻子都知道指的是正在偷听的带土了。 带土二话不说就迅速动身准备逃跑,临走时还回头望向屋内,试图在最后找出那个能发现自己的名为“小黑”的人。 然而还是没有,室内还是只有未定一人。 带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认为是其他人用忍术隐藏起来了。 然而就在他在这一秒内想了这么多之后,未定突然拿起了桌上的书,对着书问道:“小黑,你不是在骗我吧,没看到人。” 这是当然的,马上就要毕业当忍者的宇智波带土即使逃跑也很注意隐蔽。 后面的,带土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自己之前那么多多余的愧疚感已经消失了,全部换为了极端的恐惧。 原来老爷爷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未定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图书管理员。她真的会夺取和她交谈过的人的寿命,而且她已经指明要自己的了,还是要自己上战场后死!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真的能和书对话,而那书居然想是成精了一样能发现自己的偷听。 他就这样在恐惧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上学了他才安心一点。 周围都是老师和同学,她再厉害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吸取自己的寿命的。暂时这个危机解决了,可更大的危机还在他眼前摆着。 那些复习书籍多达九本,即使一天复习完一本,剩下六天时间也不可能复习的完。 烦躁之下,宇智波带土像是玩耍一样将书竖立,使书脊与桌面相贴,然后倾斜让书页自然下落,一页页地落下去,仿佛这样他就能将那些书页上的文字一口气装到自己脑子里。 这样做的时候宇智波带土好像有瘾,便每本都这样翻动着,翻到最后,竟有一张纸条从某本书中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如果复习不顺利,再来图书馆一趟吧,有应试秘诀。” 这和未定昨晚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类似的:“如果复习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来找我的。” 他无比确定这个没有署名的字条就是未定写的。 可是他不敢去了。 然而那个应试秘诀真的是……很让人好奇啊! 他也真的不想因为笔试而挂科啊! 宇智波带土痛苦地抚额,陷入了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苦恼中。 “卡卡西,带土怎么了?”不远处的琳询问着离带土稍微近一点的旗木卡卡西。 “不知道,大概是意识到他脖子上的部分功能有限,不够应付那么多本书吧。”卡卡西微睁着死鱼眼,算是瞥了宇智波带土一眼。 卡卡西所言其实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带土本着通宵达旦也要通过此次考试的毅力,以囫囵吞枣的方式将这些书籍首先全部过了一遍,勉强算是记住了些东西,可惜用来考试可能不太够看。 而以往考试的题目又是保密的,他不可能专门去偷,那被抓到可比毕不了业要严重多了。 可能是潜意识中的求生意识作怪,也可能是好奇心作怪,带土有好几次都晃悠到了木叶的图书馆附近,有好几次居然都差点无意识地走到门口了,就像是他本能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然而一到门口,他就猛地想起那晚的事,然后不敢再前进一步。 就这样拖着,离笔试还有两天时间。 宇智波带土已经陷入了绝望的状态,甚至准备再读一年。 他忽然开始悔恨起来,悔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到最后才去借书,为什么将时间压得这么紧导致了这般的后果。 他颓然地坐在教室里,独自郁闷着,看着室外的夕阳,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天就快过去了,自己就快真的只剩两天的时间复习了。 他很想有个人能帮帮自己,然而他又怎么都拉不下脸,再加上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比他看的更多,积累得更多,这些是无法教给他的。 至于复习得如有神助的卡卡西,他拒绝考虑,且没有任何理由。 “带土,有人找你!”同班同学的声音格外响亮,似乎还有种起哄的兴奋感。 “谁啊。”带土起身,然而却毫无情绪波动,只是忧心自己的未来。 “一个超级漂亮的姐姐哦!” 嗯? 带土忽然觉得这个形容好像有点耳熟,好像自己在心里有给某人下过这样的评价。 第21章 试题 带土其实是个挺客观的人。 即使对自己的女神——同班同学野原琳,他也只是形容为超超超级可爱,而不敢用上超级漂亮这个形容词。 目前为止,被他用上这个形容词的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也确实担得起这个形容。 未定静静地站着窗边,双手很是随意地抱着一本黑色封面的薄薄的书籍。这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却因为她曼妙的身形,纤细而有神的双手而显得格外好看。 窗外的夕阳此刻像是只为她而存在,全部的辉光都洒在了她身体的外侧,将她的脸晕染出了些许暖意,再加上那淡淡的温暖笑意,仿佛能将人的心都融化。 “您……您好,未定小姐。”一方面是担忧昨晚的事情败露,一方面是被未定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美而震撼住了,带土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但说起话来格外正式。 这让他身后的人群里发出了嘘声,甚至有人起哄,调笑他说装什么斯文。 带土条件反射地转身朝众人做了个鬼脸,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这时他才发现,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出来了。 恐怕都是被同学的那一句“一个超级漂亮的姐姐哦!”给吸引出来的吧。 男生出来也就罢了,那些女生们……原来不论性别都会花痴吗? 带土有些汗颜,不是太习惯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迅速地回过身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甚至带颤音。带土自己听到都觉得尴尬,他都能想象明天同学们会怎样私下传言了。 “宇智波家的那个带土啊,见到漂亮姐姐连话都不会说了。” 带土发誓自己从未对一个女生说话如此毕恭毕敬的,在惊艳过后他内心只剩下对未定的恐惧了。 然而就在这时,放学的铃声想起了。 即使眼前有美女围观众人也是急忙进屋收拾东西,最多是在临走的时候多看宇智波带土和未定一眼。 “抱歉,我时间估计早了一点点,应该在你放学后再来的。”未定终于意识到自己给带土造成了困扰,但却完全理解错了方向。 事实上,带土内心深处还挺喜欢这种受众人瞩目的感觉的,前提是眼前的人不是来吸取自己的阳寿。 “一起走吧?”未定主动提议。 带土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可周围男生的起哄声让他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总感觉如果说不的话,是不是会被人打死呢? 带土额前低下了豆大的一滴汗,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未定一起走在学校的小道上面。 未定走路比较轻柔舒缓,步速和这些忍者学校活蹦乱跳的孩子们比起来就显得比较慢了。带土一方面迁就未定的速度,一方面拼命思考此刻的处境和解决方面也走的很慢。 一路上,总有人不断超过他们,但是大部分人都回头多看了未定一眼,眼中的多是惊艳和不解。 这像是印证了之前的怪谈:和未定交谈过的人都死了,所以这学校里都没有认识她的人。 两人缓慢的步速很快让校园里变得只有他们两人,而这时天还没完全黑,正是逢魔时刻。 带土听着未定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就有些不安,此前两人一直保持沉默的前行,这突然的停顿让带土觉得未定是终于要下手夺取自己阳寿了。 他下意识地地将手伸进荷包,确认着临走时装在自己荷包里的武器,同时观察着周围。 很好,不愧是琳,居然真的看出了自己的暗示跟过来了。 可恶,卡卡西那个混蛋,怎么也跟来了? 琳的跟随绝对是好意,卡卡西的跟随只有可能是像上次在图书馆一样,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吧! 这样一想,带土就有些手足无措,不敢轻易出手了。 “怎么了?”他只能尽量自然地询问道。 未定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用俯视的视线观察着眼前的小孩,同时开始翻自己手上的黑色书籍。 “其实我就是来问问你复习得怎么样的。” “还……还行吧。”带土有些诧异。 “你在说谎哦。”未定用双手摊开那本黑色书籍,像是读判决书一样宣判。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都看到你图书馆几次了。” 果然!因为这个被盯上了吗? 带土几乎要扬手示意自己的两位同学来掩护自己了。 “我还是想尽量自己复习吧。”带土边说着违心的话边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出手才好。 这时,带土的仰视视角里清楚地印出那本黑色书籍的样子,正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本被未定称为“小黑”的书。 他迅速一个干净利落地后退,远离这一危险物品。 不曾想他的两位同伴看到这样的举动直接就以为是动手的信号,纷纷行动起来了。 首先是温柔的琳,她没有攻击未定,只是勇敢地冲到带土的前方挡着,她抬手举着苦无的放手姿态显得英姿飒爽。 如果可以,带土希望自己可以守护在她前方,然而自己却因这乌龙让自己被琳保护了起来。 另一方的旗木卡卡西就没这么温柔了,他直接在瞬间结印施展了一个毕业考必考项目——分=身之术,变出了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于是两个戴着面罩的白毛小鬼就这样毫不客气地朝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定冲去。 未定避过了其中一个人的冲击,但那个人马上就化为一团白色烟雾消失了:那人恰好就是卡卡西分出来的一个仅仅在视觉上存在,无法攻击实物的□□。 而真正的卡卡西则绕到未定身后,直接从身后将未定击倒,并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未定的双手勉强并拢到身后用束缚术限制起来。 在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未定的那本黑色书籍自然是掉落到了地上,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会散落一地。 “这是什么?” 卡卡西极为谨慎地剑气了地上的书籍主体翻动着,匆匆赶来的带土和琳则是收捡其地上的散页。 “这是?!” 双方几乎同时发出了惊诧的叫声。 “我说,你们就是这么对付比你们年长的普通人的吗?”一直微笑的未定被这样对待后脸上没了笑容,看起来严肃得有些可怕。 带土正要回答,卡卡西突然抢白:“抱歉,是带土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只是收到了他的指示。” 卡卡西甩锅甩得非常之快:“呐,带土,为什么要攻击她啊。” 纳尼!?我根本没让你攻击她好吗? “总之,还是先松开吧。” 卡卡西很是顺从地松开了,下一秒就直接开溜,还顺手将未定的那本书还给了她。只有琳和带土还傻傻地留在原地。 “真是不可爱啊。”带土和琳荣幸地见到了眼前的漂亮姐姐难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实在是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害怕事情闹大,带土瞬间忍怂,给了未定一个九十度鞠躬,还趁机拉了拉身旁的琳的小手让琳也照做。 “算了,虽然忍者学校《学生守则》第十五条规定忍者学校学生不能对普通人使用忍术,我还是暂时不追究了。”未定边说边拍了拍刚刚积了点灰的黑色书籍。 这是威胁吧,绝对是威胁吧,还暂时!带土和琳相视一苦笑,竟无言以对。 “琳,你今天不是要早点回去的吗?”带土很感动琳没有像卡卡西一样逃走,但还是不想拖累她。 “对了,妈妈今天让我请你来吃大餐。姐姐,我们先走了可以吗?”琳再次发挥好队友作用,竟直接帮带土解决了危机。 “你们不用问我意见,我今天只是给带土送点东西而已。”未定指了指两人刚才捡起来此刻还捏在手里的散页,“那是往年的试题,应该对你们有那么点用。” 真的只是如此吗? 带土表示怀疑。若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说?难道是因为现场有了其他人所以…… 但不管怎样,带土还是愉快地挥挥手逃离了这个危机。 两人一起跑出校门时恰碰到了折返的卡卡西。 “卡卡西!” “叛徒!” 两种风格的称呼都表现出了同一种情绪:愤怒。 连琳都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卡卡西,带土更是放任自己的愤怒流于表面。 “带土你怎么搞的?那家伙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连查克拉好像都没有,你怕她什么,攻击普通人我会被学校责罚的。” “难道我们不会吗?”带土出离愤怒了,“要逃跑带上我们啊喂!” “你纠结的点是这个?”琳和卡卡西异口同声。 带土瞬间涨红了脸,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卡卡西,你捡的那本书里面写的是什么啊。” “那不是书,是一本乐谱,只是看着很古怪,有种很不祥的感觉。那你们捡的散页又是什么呢?”卡卡西反问道。 “额……是往年的试卷。” “小点声,”卡卡西突然做出噤声的手势,“她给你们了吗?” “她说今天就是来送这个东西的。” “她居然能弄到这种东西?” 两人看卡卡西的反应着实不正常,也紧张了起来:“这有什么问题吗?顶多就是辅助下复习吧。” “你们不知道,忍者学校循环使用试题吗?”卡卡西鄙视地扔给了带土一个死鱼眼,“所以试题都保密的,但是也没明文规定说不能看以往的试题,只是目前还没有学校学生能自己找到往年试题,算是一种试练吧。如果她不是在骗你,那这次考试你基本上靠背就行了。” 第22章 乐谱 “可不一定会考这其中的一套吧。”带土在路上就已经细数过试卷一共也只有五套而已。 卡卡西这次连鄙视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了:“既然已经像试练一样将以往的考题藏起来了,你觉得会特意少藏那么几套来耍人吗?能找到这些试题就算是很有能力了,都可以直接让那个人毕业了。” 带土惊喜不已:“那我干脆直接拿过去让老师让我毕业算了!” 脑内已经塞满了九本书的内容的带土连这些试卷都有些记不下了。 可这次,连琳对他都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带土,这是那个姐姐送你的,不是你找到的。她应该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先不说这些,我认为你首先得向她道个歉。”明明最先出手,干的最过分的卡卡西再次甩锅给带土。 “喂,打人的是你好吧。”带土简直快无语了,“我会去道歉,但是你要和我一起去,不然看起来毫无诚意。” 这一次,卡卡西难得地没逃跑,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卡卡西犀利地指出了现在的症结所在,“你要怎么跟她解释呢?可是你最开始暗示她很危险让我们跟着的。” “这个,我们就在路上慢慢想吧。”带土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傻笑着。 “对不起,我得快点回去了,那个姐姐是在图书馆工作吧,改天我会给她登门道歉的。”明明什么都没做的琳似乎对此也有些歉疚。在带土和卡卡西再三表示会连她的份也一起道歉后,琳才被说服表示不会在事后去图书馆。 “于是,你拼命不让琳去图书馆的理由是?”在和琳分别了一段时间后,卡卡西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带土轻叹一口气,将自己害怕未定,害怕琳去图书馆的原因——图书馆怪谈告诉了卡卡西。 带土原本是犹豫的,他知道自己讲明真相一定会遭到卡卡西的鄙夷和质疑。可他现在又急需求助于卡卡西那不得不承认十分聪明的大脑,也许卡卡西能替自己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越是讲述着,带土越是觉得自己被老爷爷老太太给忽悠了。 只有自己复述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怪谈的漏洞如此之多:如果未定真能夺取别人的寿命,真能让别人死亡,那木叶早就动手盘查了。 如果她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永远保持年轻和容颜不变,那图书馆怎么没发现这一异常,木叶暗部怎么没把她抓去研究? 这些漏洞如此之明显,以至于到最后带土自己都讲不下去了而做了个总结:“好吧,我现在知道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好心人而已。” 带土有意隐藏了那晚看到未定和书籍对话的事情。 毫无疑问,卡卡西已经验证了未定没有查克拉,不可能使用忍术,而且世上也没有可以和书对话的忍术。 那晚他也并没有听到书的声音。 那么一切就很简单了,和书的对话很可能只是未定的妄想。 如果是这样……带土突然觉得未定很可怜了。而这样一个可怜的人还这么费心给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带来试卷,即使受到了这样过分的对待还愿意把试卷给他…… 真的要好好的道歉啊。 带土原本想要让卡卡西苦思解释的心思完全没了,此刻他只想实话实说,真真切切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卡卡西,你不用跟去了,这次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去道歉就好了。”带土的心态完全改变,也就不需要拖着卡卡西下水了。 只是一贯对卡卡西的讨厌让他不想将这些说出口。 “哦!”卡卡西干脆利索地施展了一个瞬身之术就走了。 “真羡慕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卡卡西的那个地步呢? 带土从一开始就清楚,卡卡西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卡卡西其实早在五岁的时候就从忍者学校毕业,更是在六岁的时候就通过了中忍考试,还直接以那样的低龄上了战场。那时候因为战事紧张所以连小孩都要上战场,可等到战况缓解了之后,木叶不忍让这个如此年幼的孩子继续在战场奔走,便让其再次回到了忍者学校。 说起来有些黑暗。卡卡西之所以那么快毕业,一方面是因为卡卡西能力确实出众,另一方面则是木叶很缺人从而强行砍掉卡卡西后续的学习,让他直接上战场。 所以再次回归学校也没什么丢脸,只是完成当初没能继续的学业,补上他缺失的和其他同学一起欢度的童年时光。但从战场回来的他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瞬身之术这样的术带土尚未学会,卡卡西就已经经常用来跑路了,着实让他羡慕和钦佩不已。 当然,这些想法带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卡卡西获悉的。 思虑间,带土已经走到了图书馆门口。 又是这么晚啊。 带土远远地就看到阅读区只剩下未定一人端坐在那儿看书。 远看过去真的很孤独啊。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寂寞到和书对话吗? 带土心目中未定的可怜值+1。 快步走进图书馆内,带土看到未定这次看的不是书架上拿下来的读物,而是那本黑色的据卡卡西所说是乐谱的东西。 而且以他良好的视力能精准地看到未定的嘴是在动的。 又在和书本对话吗? 可是还是没有别的声音出现。 果然是自我妄想吗? 带土心目中未定的可怜值+2。他走路的步子放慢放轻了些,似乎怕打扰到沉浸在个人世界中的未定。 未定的嘴突然停下了。 那头黑亮的头发微动,未定突然抬头发现了带土的存在,似乎有些疑惑。 “你怎么来了?” 带土正准备回答,却被未定的下一句吓到了。 “你不是怕我吗?”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也许她是最清楚那个怪谈,最清楚那些流言的人。 因为这些,所以她才这么孤独,没有人敢接近她。 所以她才会这么拼命地帮难得主动接近她的自己…… 随着自我脑补,带土心目中未定的可怜值+3。 “为什么要用这种可怜的目光看着我啊。”未定的疑惑好像有些变质了,眉间微微皱起。 啊啊,因为被人排挤所以格外敏感吗? 带土慌乱的同时,心目中未定的可怜值+4。 “好像更过分了呢。” 这敏感过头了吧,像是能知道自己想什么一样。 带土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才记起来回答未定的问题。 “非常抱歉,我是专程来道歉了。抱歉之前听信传言,以为——以为你——” 带土鼓起莫大勇气说出了道歉的话,然而还是卡壳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好意思,怕那样直白地说出原因会伤害她。 带土心目中未定的可怜值+5。 未定忽然笑了,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地将食指树在嘴前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又将这只手打开,微微招手示意带土过来。 带土顺从地坐到了未定对面的椅子上,两人隔着一个桌子以及桌子上那本被未定摊开的黑色书籍,像是会谈一般对望着,只可惜带土比年长的未定矮那么两个头,只能抬头仰视了。 未定似乎觉察了带土的不适,主动低下头盯着桌面,好让带土的头放松下来。 带土心领了她的好意,也低头看着桌面。 他看到了那本黑色书籍的内容,果然如卡卡西所说只是一本乐谱而已,只是他没看出怪在哪里。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懂乐谱吧。 带土自我解释着,同时很敏锐地找到了聊天话题。他要趁着聊天想想自己该如何委婉地道歉。 “这个是什么?”他将手移到了乐谱的前端,主动问道。 未定顺势翻了一页,简短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乐谱。” 呃……气氛好像有点尴尬,她果然生气了吗? 带土心目中未定的可怜值+6。 “那个封面上的字是什么?我完全不认识啊。”带土很快找到了下一个话题。 未定闻言很适时地将乐谱合上,摆出了乐谱的正面封面。 那红色的字迹和那晚的一样,可是这般静距离地观看竟让带土感到了有些恐怖。 这种感觉,就像血一样啊…… 带土有些好奇地想要摸一摸封面上的那一行字。 可是就在快要触碰到的一瞬间,封面像是被风吹动一般直接向上摆动了下将他的手逼退了回去。 太不巧了。 他刚这么想就意识到不可能是风翻动的,图书馆室内可是密闭的,不可能开窗通风的。 可是未定刚才并没有翻动啊! 带土震惊地看着已经抬头俯视自己的未定,嘴张大成了o型。 可未定却完全无视了带土的表情,只是用软软的声音回答了带土之前的问题:“那上面是用一种你不认识的外语写的字,翻译过来就是——” “《黑暗奏鸣曲》。” “听起来有点可怕啊。”带土此刻再看这本乐谱已经没了平常心,他终于像卡卡西一样也感觉这本乐谱怪了。 “话说,它刚才好像自己动了吧。”无论如何都很介意的带土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它有生命吗?” 第23章 小黑 “有,还能说话呢。”未定居然坦坦荡荡地直接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小黑,说两句话给他听听。” 就在带土再次以为未定已经疯了时,他突然听到了可能是那个小黑的声音:“嗯。两句了。”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两句啊喂! 带土简直无力吐槽了,只能震惊地看着那本又被未定打开,且摆在桌面上一动未动的乐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 刚才的声音完全不是从书本内发出来的,可真要带土说出个方位来,他只能说那声音像是直接从他脑子里发出来的。这种感觉像是没怎么接触过的幻术。 恰巧带土并不会应对幻术的方法,只知道陷入幻术的人要么自己扰乱自己的查克拉,要么有一个队友来扰乱自己的查克拉来破解幻术。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琳,但也马上清醒地意识到琳不会出现,只能自救。他的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比出了一个印,试图自行破解幻术。 然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体内的查克拉似乎很正常,并没有被扰乱:陷入幻术的人都会看到或者听到幻觉,他们的查克拉也都会陷入混乱状态。 “你怎么了?”未定看到他的印十分不解,但似乎也懂这是要施展忍术的姿势。 “嗯?”那个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长幼的莫名的声音再次出现,依旧那么简短,但却让带土压力倍增。 “把幻术解除吧,未定姐姐。”为了博取施术方的好感,带土甚至不惜自来熟地叫眼前的美女姐姐。 未定还是一脸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的疑惑:“我不会忍术,这里也没有幻术。” 带土不敢相信,以他的世界观来说,书是不可能说话的,尤其是这种直接在他脑子里说话的,只有可能是幻术造成的。 世间忍术那么多,这可能是一种不用结印也不需要显露太多查克拉的神奇幻术吧。 “是不是傻?”对于他的质疑,那个谜之声音给了他这样的评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脑袋里捣什么乱啊!”带土有些着急了,直接对着桌上的乐谱吼着,就差当着未定的面把乐谱撕掉了。 撕书也要看主人,而且他坚信这是未定的幻术,只能求助地看着比自己要高不少的未定的脸。 未定扑哧一声笑了,还是那种软软的不带恶意的笑声。 “小黑,别调皮了,你给他解释解释吧。”未定还是那副仿佛书真的会说话的样子。 “智商低,无解。” …… 够了哦!即使是幻术也说的太过分了哦。 带土越来越崩坏的脸上仿佛写着这两句话。 未定闻言也迅速地合上了那本黑色书籍,再次只露出封面来。 “看来他好像对你不太友好,那就让我来解释吧。”未定的笑容抚慰了刚刚遭到打击的带土。 “其实也不是秘密了,认识我的忍者都知道,这本乐谱可以自己说话,只是只有他想对你说话的时候,你才能听到,而且那声音是直接传达到那人脑子里,想躲都躲不了,不过一旦我把乐谱关上,它就什么都说不了了。” “但是他可以动。”带土敏锐地指出了这一点。 “对,所以我现在用胳膊压着它呢,只要它不翻开都没法说话的。为了我们交流顺利我还是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好了。” 这种姿势……带土不得不说眼前的未定的姿势有点撩人。 未定原本的衣服就是一件露肩的针织衫,她用右手的手肘压在乐谱上,右手则撑着头,有点慵懒和放松的模样。 而因为这前倾的姿势,她那不大不小的胸部也抵上了桌面,是不是吸引着带土的记忆里。 可能是因为针织衫本身不薄,也可能是她没有这样的自觉,她一直保持这这样的姿势和带土说话。 脸上也一直是那样纯粹的笑容,就像是看到带土很高兴一样。 “你刚才说认识你的忍者都知道,那认识你的忍者是?”带土突然有些好奇。 也许那些忍者就是突破口,他还是不敢相信书真的能说话,但那些已经成为忍者的人一定比他更具辨识力。其实他很想加上那么一句“认识你的人不都死了吗?” 未定愣了一下,呈思考状:“说起来,都死得差不多了呢,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三代火影和大蛇丸了呢。如果你是要找大蛇丸确认,可以向他道谢,这次的试题都是他弄来的。据说总共就这几套,你只要记熟就好。” 三代火影是木叶的领导人。他和蔼可亲,事事躬亲,村里的人基本上他都认识,即使找他确认他恐怕也无法马上想起未定的相关事宜吧,况且火影日理万机,哪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他? 如未定所言,他还真的只能去找大蛇丸了。 然而大蛇丸也不是什么普通忍者。其实力强劲,被誉为“三忍”之一,是很多人的偶像。 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配合一个小图书管理员撒谎。 可问题来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原因帮未定做偷试题这种小事呢?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呢?”带土实在是搞不懂这一点,但他已彻底明白,未定是不会害自己的。 不然光凭这诡异的乐谱,或者说诡异的幻术,未定都可以杀他好几次了,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大蛇丸帮她。 未定似乎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很顺畅地给了他一个很长的回答: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而你的轨迹则是九岁从忍者学校毕业,也就是说你毕业考一定会通过。然而上次见你时我才知道这不一定,你居然连书都没有了。” 带土窘迫地红了脸。 “为什么书没有了到最后不可挽回了才来借书呢?我认为不正常,但后来也想到了原因,你那么害怕地看着我恐怕是因为那个图书馆怪谈。因为怕我,所以一直没来借书,也没能好好的复习。” 带土被未定的言论惊吓住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他所有的顾虑,也知道那些流言。 “如果说因为我而导致你没能毕业,人生轨迹错乱,我会良心不安的,所以我决定帮你。” 带土被她这种人生轨迹论吓到了,无法苟同:“谁说我一定能毕业啊,说不定我就算有书也通过不了,你不要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这完全没有依据啊!” “有的,中忍考试你可能没办法一次过,但是忍者学校毕业考你一定会一次过,”未定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实在是让带土疑惑,但下一句就让带土想喷人了,“因为,你要是过不了可是要成宇智波的耻辱了。” “你说话怎么……”带土中枪得不要不要的。他本来就因为实力差而被“誉为”宇智波一族的吊车尾,但毕业考要是再不过,那就不只是吊车尾了,真的会成为耻辱的。 “其他的事,你可以以后慢慢问,先把试题记住吧,那可比你啃书要轻松,”未定说着终于将手肘移开了,指了指头顶的灯,“这里的灯光应该比你通宵的灯要好,就在这里复习吧。” 带土点了点头,然后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通宵。”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黑眼圈。” 未定的回答让带土心窝一暖,不再多言,专心地盯着那一张张试卷看了起来。 这一次他比以往看的都要认真,甚至时不时在未定提供的纸上记下重点和疑虑的部分,偶尔问问未定也能得到答案,其他的只能回去慢慢查找了。 渐渐的,他的精力有些不够了,眼看着试卷上的字越来越模糊,自己上下眼皮打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发现自己在通宵两晚后可能无法继续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已经持续疼痛了好几分钟了,从生理上来说是该停止了。 “你眼睛痛吗?”未定很贴心地觉察了这点,“我这里有眼药水。” 啊……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带土看着近在咫尺的未定的脸有些紧张。 原本只是要滴一下未定提供的眼药水的,但后来他疲惫的双手和眼睛怎么也不配合,未定便主动来帮忙了。 可是这样躺在一个女孩子的膝盖上让她帮忙滴眼药水会不会不太好? 好不好不知道,带土只知道自己现在感觉很复杂。 未定的膝盖处只是丝质的裤袜,并无其他布料的阻隔。 即使隔着自己那粗糙的头发,带土都能感觉到未定腿部的温度,和偶尔的小幅颤动,那温度在这微凉的夜间颇为合适,让人无比舒适和惬意。 这样想着的带土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但又不自觉地开始有些放松了。 他开始微微闭眼,恰在这时,有一只手轻柔地撑开了他的左眼的上下眼皮。 那微凉的触感让他疲惫不已的眼部清醒了些,左眼清晰可见的是未定那纤细而柔和的左手。 是的,柔和,不管是从手的肤色还是手心的纹路上他都能感觉到一种柔和的美感。 而他右眼能看到就是不断凑近的未定的脸。 那张脸近看仿佛更加完美了,脸上没有任何缺陷,有的只是柔和的弧度和细嫩的肤色,还有那宛如神造的精美五官。 尤其是那双纯粹的紫色的双眼,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一种纯粹的感觉,就好像是她眼中只剩眼前这一人一般。 这样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沦陷,沉迷进去。 带土有些恍惚,就在这时,那一滴晶莹的药水已经滴入他眼中,刺激得他下意识闭眼,好在有未定的手撑着才没让药水流出。 “放松点,不要担心,明天还有时间复习。” 和那晚一样,未定安抚他的手还是那样让他无法抗拒,她的话语也让他很安心。清冷的灯光下未定的脸是那样温柔。她整个人像是散发着辉光一般让人有些恍惚。 带土必须承认,此刻的未定让他的心跳快了那么几拍。 但是,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孩子膝上睡着,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从未像这般放松和幸福过。 而在他睡着后,未定和那本黑色乐谱有过一段对话,他恍惚之中仿佛听到了,又仿佛只是做梦,一觉醒来后都不记得了。 “你对这个小子太好了吧。” “原因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小黑。我从来不介意改变剧情,但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的人生轨迹向不顺利的方向发展,让他毕不了业,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因为我来到这里了才会有图书馆怪谈,才会让他最后变成这样。” “可是毕不了业对他比较好。晚点毕业可以晚点上战场,说不定可以活下来。” “这种自以为是的对别人好我从来都不会去做。他毕不了业会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那么拼命地想毕业。只为这一点我都无法放弃帮他。” 啊……好像做了个不错的梦呢。 带土揉了揉眼睛,从柔软的床上撑了起来。 柔软……的床? 带土睁大双眼,突然看到了和他画风完全不符的紫色被子和床单。 “哟,他醒了,未定。” 第24章 止水 “马上过来。”隔着一闪房门,带土听到了门外的未定的回应。 那个声音可能真的不是幻觉吧,没有幻觉会守着自己起来了然后突然发声,也没有那个幻觉会专门发声通知施术者。 带土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桌上那本看似很平静的黑色曲谱。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带土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了门上。 推门而入的自然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未定。 未定好像就只有那一套衣服,即使是围着紫色的围裙像是要做饭,她也还是穿着那身不太休闲的衣服。 好像永远都不会换衣服一样。 诶? 大家好像都是这样吧。带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发神经,很快地忽视了这点,专心地注意其未定来。 从目前为止的床上用具以及围裙颜色来看未定很喜欢这种带点暖暖的粉色的紫色。 奇怪的是她的衣服的色调里却没有紫色,就好像那身衣服并不是按她喜好的那般选定的一样。唯一和紫色有关的就只有那双澄澈的紫色双眼。 随着未定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顿早餐。 很简单的早餐,一人一碗面条,两个煮好的荷包蛋。直到亲手触碰那温热的碗面时,带土才有种自己已经醒来的实感。 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吃早餐啊…… 带土有些感慨,同时想起来那个总是被自己煮的泡面虐待的止水。这要是一直每天这么喂下去长成了泡面怎么办? 带土突然脑洞大发,深觉对不起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能教我做下早饭吗?看着你做的我实在惭愧。”带土犹豫着吃完了这碗面后,迟疑地向未定求助。 未定咽下刚刚喝下的汤,笑着给了他回应:“可以是可以,在此之前你得先上学了,我这里离学校好像不是太近。” 诶? 好像是的哦!带土后知后觉,嘴角一歪。 “打扰了,谢谢招待,我先赶去学校了!”收拾好东西,他赶忙动身赶往学校。 其实不怪未定没提醒他,按照这个点,即使离学校远,正常学生也能按时赶到学校,但宇智波带土不是一般学生。 他总能在上学路上碰到奇怪的事,然后耽误,然后迟到。 呐,就是这样的事,路上有个老奶奶拎菜拎得累死像是随时要窒息了一样,他总不能不管吧。 所以,这个迟到也是……果然是不能理解的吗? 带土再一次被老师罚到门外去罚站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说理由。 如果说自己是因为帮老奶奶才迟到的,那在未定那里吃饭是不是也会被追问出来呢?毕竟按照自己的地址是不太可能碰到村中心的老太太的。 宇智波一族,离村中心可没那么近呢…… 不管怎样,今天也算是有收获呢。 在没时间询问未定,只能自己照着成品的样子煮了一锅同样的面条和荷包蛋作为晚餐的带土还是很高兴的。 这是他难得的亲自下厨,以前都因为成品模样太难看而直接倒了重煮了泡面。这次有了未定的完美范本,一定不会出问题了吧。 不多时,止水终于回归,一进门看到自己的哥哥围着围裙,端着一碗疑似不是泡面的食物似乎吓了一条,连进门的问候语都忘了说了。 “来来来,尝尝,我自己都没来得及吃。”带土殷勤地招呼着自己唯一的弟弟。 喂喂!这才是问题吧。你不先试个毒就给别人吃吗?止水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但一等到带土期待地看着他,他就瞬间转换成了笑脸。 算了,总归是兄弟,又不会真的有毒。 他视死如归地先吃了一口面。 “很好。” 这一回答让带土格外高兴。 “太好了!那我也可以吃了。” 喂喂,你真的不是拿我来试毒吗?止水刚刚涌起的那股以为老哥终于开窍肯认真为自己做点吃食的感动荡然无存。 “不是吧!还真的很好!”带土那一脸的不可思议显示他真的没有提前偷吃。 这种东西,也没必要偷吃吧。 止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默默地以自己晚上吃过了没多少胃口为由放下了碗。 看着哥哥那开心的模样,止水欲言又止。 笨蛋哥哥,我学幻术可不是用来让你产生食物好吃的错觉的啊。 算了,不管了,谁叫你加那么多盐,明天别生理上出问题就行了。止水不自觉地笑了,恰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哥哥桌上那一堆类似试卷的东西…… 数日后,毕业考开始,笔试很快就结束了。带土很欣慰地发现确实都是原题,原本还打算故意错几道题的他都打算直接出个风头把所有题都做对了。 接下来的体术和忍术测试也十分顺利。 只是测试的人不正常。 测试带土班里的是传说中的三忍之一——大蛇丸。 众人都十分激动地凑上前去一睹大蛇丸的风采,带土和琳也不能免俗,唯有卡卡西站在一旁,离得远远的,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 更让众人兴奋的是,大蛇丸此次来是专门来测试他们这一班的。 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多多表现一番,然而带土此时却变成了那个好似漠不关心的人。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吊车尾,但体术和忍术肯定能过,只是实在想不通大蛇丸来的理由。 来看自己?带土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自大。 可要说不是,那也太巧了。 只能说他是来回收试卷的吧? 虽然未定一直没要回去,但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土自己收着也是烫手山芋。 恰好大蛇丸的测试比较特殊,是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人地测试的。 轮到带土的时候,他直接带上了那堆试卷,双手捧到大蛇丸面前,甚至还因为对方那强大的气势而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上。 “原来就是你吗?”坐在木椅上的大蛇丸突然笑了。 虽然这样想很不好,带土还是觉得大蛇丸的笑非常阴森,非常渗人。他完全想象不出大蛇丸会和未定那样笑得那么温和的人是朋友。 “这次真是麻烦您了。”带土只能客套,半跪着的腿还是难以动弹。 “真是好孩子啊,不过麻烦的不是我,是未定呢。”大蛇丸放松地将一只手搁在椅子上的扶手上,玩味地看着带土。 “她怎么了?”带土心揪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大蛇丸此刻提未定是什么意思。这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冲动地站起来了,像是要和大蛇丸面对面对峙一般。 而面对面,带土更能感到那种恐怖,大蛇丸不止声音恐怖,连脸色都是那种极为可怕的惨白,就像一面墙纸一样,仿佛用力就能撕掉,露出里面的血肉一般。 带土唯恐会从那张可怕的脸上的嘴里听到什么可怕的回答,然而大蛇丸的回答却只给了他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作为这次我帮她拿到试卷的报酬,她答应跟着我学习忍术了。”大蛇丸再次发出了那种刺耳而嘶哑的笑声,就像是蛇在吐着蛇信子。 “这不是麻烦吧,能跟着您学习是荣幸。”带土十分真诚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哦?”大蛇丸似乎很意外他的回答,“未定本人可不是这么想的,虽然她的想法谁都搞不清楚,但她在行动上是一直很抗拒学习忍术的。” 带土正打算问句为什么,却听到大蛇丸的蛊惑:“带土,你愿意跟着我学习么?从忍者学校毕业以后。” 啊,被下套了。 虽然把前辈想的这么卑鄙实在不该,带土还是有这种感觉。 一方面为了能顺利过关,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刚刚表达了对大蛇丸的敬意,这时再拒绝绝对说不过去,带土只能答应了大蛇丸的建议。 只是有个附加条件,他想要和未定一起。 很奇怪,如果是以前,听说三忍之一要收自己为徒,他一定会十分高兴,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今天亲眼见到大蛇丸本人后,那种本能的害怕已经渗入骨髓,他本能地抗拒与大蛇丸相处。 然而在听说未定以后会跟着大蛇丸学习忍术之后,带土内心是有波动的。 他替未定感到了一丝不安。 要帮了忙才答应跟着大蛇丸学习忍术,那不是说明未定本身是不愿意的么? 未定在他手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带土不知道自己的答应里有几分是出于对此的担忧。 “大蛇丸大人,我能问一下未定是为什么不愿意学习忍术吗?”尽管如此,带土还是不愿意将大蛇丸想得太不堪,在从师前就对其有坏的第一印象。 “不要白费力气了,就算我再有心想学习,也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未定那时候是这样说的。”大蛇丸似乎有些黯然。 “这只是对自己没信心吧。”带土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未定居然是这样一个有些负能量的人。 大蛇丸又笑了,不似之前那般阴冷,反而像是慈爱的师父的微笑。 “不,她说这是因为她没有会忍术的这个设定,让我趁早放弃。很有趣的回答不是吗?就像她本人一样。” 第25章 修炼 带土突然想起了那晚听未定说的“剧情人物”这个词,结合“设定”也只能勉强联想到小说的剧情人物和设定。 难道说未定真的脑袋有问题,把别的人——带土和卡卡西当成了幻想中的小说的剧情人物,把自己学不会忍术当成了小说设定而不去尝试? 她是这样的人吗? 带土自己都疑惑了。因为他和她并不熟,然而却本能地认为未定并不会是这样一个精神错乱,借幻想来逃避的人。 但这些疑惑也没必要告诉大蛇丸,带土终而想起来自己来见大蛇丸时最想问的问题。 “那个,大蛇丸大人,你知道未定有一本黑色封面的乐谱吗?”带土有些忐忑,莫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像是背着未定在做什么不好的事。 大蛇丸难得和蔼地笑了笑,再次邀请带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似乎准备和他长谈。 带土这次也不好再客气,毕恭毕敬地坐了上去,时不时地观察大蛇丸一眼:大蛇丸很危险只是带土的揣测。而带土对三忍的崇拜敬佩向往却是实打实的。 他自然是想多看自己的偶像几眼的。 与此同时,大蛇丸也说出了和未定所言相符的言论。那本乐谱确实可以发出声音。 “那可不是普通的乐谱,运用得当甚至可以成为最好的武器。” “武器?”如果那乐谱本身就是幻术可以用来杀敌,带土倒还可以理解,但要说一本乐谱是武器,带土实在无法想象。 “对,忍者要擅长将自己的一切资源、力量都化为己用。这算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吧。你认为那本乐谱有什么优势呢?”大蛇丸用老师的口吻循循善诱着。 “可以动,可以说话?”带土首先就想到了这两点,但看到大蛇丸那没有变化的神情,他有些紧张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后的头发。 “首先,它看起来是个普通的物品。那么就无法被忍者感知,或者感知到了也会忽视掉。这就让它能够非常顺利地进入地方内部。”大蛇丸摇了摇头,将带土的思维引导到战斗的方向。 “其次,也确实如你所说,它可以说话是一个优势,但真正厉害的不是这点,而是它可以单方面地在别人脑中说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大蛇丸抬起手按在了带土的头上,似乎有种压迫感,但力度又很轻,让带土不是那么抗拒。 带土像是突然与他心意相通,开窍了:“只要它想,就可以随时在敌人脑中捣乱,干扰战局?” 没想到大蛇丸还是摇摇头,但这次多少露出了笑意:“你还是小孩子呢,想问题比较直接。你为什么不想想,既然它能在别人脑袋里面说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读到他人内心所想呢?当然,未定否定了这点,可是我还是倾向于有这个可能性。说不定那本乐谱连未定都骗了。不过,我还是对未定更有兴趣,这次你就和她一一起跟着我学习忍术吧。会很有趣的。” “是,大蛇丸大人。” 带土内心对大蛇丸的崇拜之情又高了几分,像是突然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但大蛇丸毕竟有那么多的大小事务要忙,不可能全天候给未定和带土带队指导。 带土、琳、卡卡西三人还是被分到了一个组,并有了三人的带队老师。只是闲暇时候,带土需要去找大蛇丸进行修炼。 好在带队老师对三人的管理比较宽松,一直都没有产生什么时间上的冲突。 对带土来说,两边的进度都十分良好。 但对同在大蛇丸手下学习的未定来说,一切都非常不美好。 首先,大蛇丸分明是因为未定才要收带土为徒的,自然是对带土很随意,对未定很严格,也花了更多的时间去监督。 要学习忍术,第一要义就是要提炼出查克拉。查克拉是忍者体内的一种能量,施展忍术时需要用到的就是它。没有查克拉就无法施展忍术,而不学会提炼也无法产生查克拉。 这一阶段带土就无法帮到未定了。要说提炼出查克拉的契机,对带土来说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在静坐学习提炼查克拉不知多少天后,他突然就能提炼查克拉了。 这有点像是天赋,然而每个忍者学校的人都能提炼出来,只是花的时间长短问题。 但是未定花的时间就太长了。 查克拉的提炼其实是分阶段的。阶段一是产生微量查克拉,刚产生就马上耗散完毕,相当于没产生。只有到阶段二,也就是那种顿悟产生多一点的查克拉时才算是能够提炼查克拉。 一般阶段一至多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够达到。 而未定花了十天。 不,应该说未定不知道要花多少天。 未定嘴上虽然说着自己绝对无法学会忍术,但却丝毫没有放松、敷衍或者是假装努力。 她连自己的工作都辞了,转而专心在木叶各地的空旷位置学习提炼查克拉,这其中的重要部分就是静坐冥想。 经常是带土早上修炼完给她打了个招呼,发现她坐的端端正正地冥想,晚上回去路过时,她的姿势还是那么端正,只是位置变动了些。而她满身的汗也说明她的修炼并不轻松。 她也将大蛇丸讲给她的提炼查克拉的要点记得滚瓜烂熟,理解得十分深刻和透彻。偶尔她还会给带土讲解下,那讲解让带土觉得她都可以直接去忍者学校教课了。 连大蛇丸都说未定的努力无可挑剔。 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提炼出查克拉,且期间连一次阶段一都没有达到。 这就十分不正常了。 这说明未定真的如她所说无法学会忍术。 她的身体可能从根本上就无法产生查克拉,也就无法学习忍术。 可惜这样想的似乎只有带土。 大蛇丸对此没有半点失望的表现,似乎也没有多意外。 而未定则是十分淡然,即使继续修炼还是丁点儿查克拉都提炼不出来,她还是坚持修炼着,只是放弃了提炼查克拉,转而学习各种结印和忍术原理。 “先提前做准备吧,万一哪天我突然有了查克拉呢?”未定毫不气馁的样子与她之前坚信自己学不会忍术的悲观产生了强烈反差。 带土忍不住询问了这点。 “其实我很早就告诉过大蛇丸,我的身体无法产生这个世界施展忍术的必要资源——查克拉,但他还是坚持让我学习,我相信他不会做无用功,也就还是尽我所能。毕竟如果真能学会忍术,多个一技之长也不错。” 刚刚修炼完毕的两人平躺在草地上,遥望着远处的星空,像是老朋友般交谈着。 带土迟疑了下,还是侧头看向未定,不解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大蛇丸大人这么想要让你学会忍术。” “哈!谁知道呢。”未定突然笑了,但是脸上并无笑意,“说不定他就是想要挑战不可能呢。这是搞研究的人的通病啊。” 说着,未定还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完美地阻挡了带土盯着她的脸的视线。 带土见状也不好意思地正过头,转而看澄澈的星空。 搞研究? 这是个奇怪的形容。 大蛇丸即使在三忍之中也是十分与众不同的。有很多人说,比起忍者这个身份,大蛇丸更像是一个忍术大师。 他醉心于各地的各种奇异忍术,有时候还会自己研发忍术。 比起战斗,大蛇丸好像也更喜欢探究世间的忍术,世间的力量的秘辛,而非使自己变强大本身。 但是搞研究这种形容实在不适合大蛇丸。大蛇丸可不是那种每天坐在实验室里化验、研究的人员。可要从个人性格上来说,大蛇丸可真的算得上是搞研究的。 就因为对未定的好奇,大蛇丸能下那么大气力做那么多事,也是一种研究的执着了。 “今天,你把小黑带出来了吗?”沉寂了好几分钟后,带土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未定像是条件反射式地快速回答了,然后快速地补上一句,“我修炼的时候都不会带上,怕我修炼一直修炼不出个什么来,反倒让它给修炼成精了。” “其实我觉得它现在就已经成精了。”带土忧心忡忡地说。 未定沉默了两秒,然后首次侧过头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戒备地眼神看着带土,轻轻问道:“你想说什么?” 带土被未定那突然沉下来的语气吓到了,直接坐了起来,未定也随之起身,但还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不觉得它很奇怪吗?要说它是物品成精了能说话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它的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别人的脑中呢?你确定它不是直接精神进入了他人脑中,而且,”带土咽了咽口水,将大蛇丸那天告诉他,而他也憋了很久的猜测告诉了未定。 “它还能看到别人在想什么吗?” “你不觉得,它很可怕吗?” 未定似乎对带土的猜想并不惊讶,面上还是十分淡然,只是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怎么突然乱想这些东西了。” 带土听着这样软化的话语,瞬间坦然了:“我只是担心你。” 未定不知道,那天大蛇丸一句看似无心的“说不定那本乐谱连未定都骗了”让带土一直记到现在,直到此时才敢说出来。 毕竟,那个乐谱与未定看起来像是好朋友,而自己只是未定刚刚认识的人…… 那么,现在,我们算什么呢?带土忽然迷惑了,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第26章 传闻 “我倒是认为没什么好担心的。”未定凑近了些,像是突然放松了一样轻笑了一下,“我认为欺骗是一个费时费力的事情,我身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它这样欺骗来拼命获取的。” “但是——”带土激动地将头向上顶了下,试图和未定平视,但却在开口的同时被未定用食指和中指给堵住了嘴。 “你是为什么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小黑会对我不利呢?”说着,未定松开了两指,等待着带土的答案。 带土看着未定那双澄澈的眼睛,感受着嘴唇上尚有残留的温度,忽然无比清醒。未定忽然按住他的嘴似乎就是为了让他有时间冷静下来。 没有任何证据和迹象表明小黑会害未定。 但他却这样固执的认为了,除了他一开始就害怕小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大蛇丸暗示了他。 作为一个成熟的忍者,他为什么要将小黑和未定的事透露得如此详细,为什么连自己的猜测都告诉给了带土? 变换个角度,即使是此刻,带土也不会告诉未定说自己因为听了大蛇丸的话而怀疑小黑有问题。 这种怀疑本来就该自己努力去证实,而不是还未证实就随意地暗示给一个孩子听。 大蛇丸是故意的! 这无比明显的一点,带土此时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他发现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坦白一切。 带土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倔强般地随意地给了一个理由:“我看它就是不是好人——不,就不是好东西。” 未定闻言扑哧一声笑了,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很是配合地将话题转移到别的方向,即使带土总是心不在焉地继续想这个问题她也不会多问一句。 未定是个很随性的人啊。 带土突然有此感想,莫名觉得未定和卡卡西有一定的重合度。 而这也是他不告诉未定那件事的原因。 他记得即使随性淡定如卡卡西也在大蛇丸来的时候远远地躲开,与那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这足以说明大蛇丸的危险,在自己目前还是云里雾里什么也没探清楚的情况下,带土决定先自己开始调查。 不管是小黑,还是大蛇丸,他都想要调查个清楚。 这两种完全不同,但同样是不安的感觉让他放不下心。 他下意识地地认为未定是那个最单纯的猎物,被两个可恶的恶人盯着,而他需要不动声色地查清两个猎人的目的。 在此前,他并没有立场也没这个能量能告诫未定小心此两人。 他和未定目前只是刚刚认识的朋友。 他对她甚至是完全不了解的。 在集中调查未定和她那迷之会说话的乐谱——小黑的故事时,他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搞清楚未定的来历。 木叶村里的老人们都知道未定,可与未定同龄的年轻人却不知道未定。 而说到年龄,图书馆怪谈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了。 而一直以来图书馆都招十八岁以上的,假使那时候未定只是刚好十八岁。那未定现在岂不是已经有二十八岁了?虽然二十八岁不算老,但这个年纪的人绝不可能有未定这么完美年轻的肤质。 而问图书馆人员的时候,所有人在回答未定的年龄时都是统一的答案:“十八岁。” “可是她十年前就在这里了,那她不是八岁就在这儿工作了?你们找童工可是不对的啊。” 工作人员这时的答案才出现了诧异,但大体意思没变,就是一个主旨:未定是永远的十八岁,她一直都是这个样,永远都不会变老。那是她的特殊体质。 世上唯有她一人如此,其他人不可复制。 所有人似乎都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可这样一个永远不会老的人到底是从何而来,居然都没有人在意。带土也是如此。 在主动拉下脸皮向偶遇的三代火影大人求助后,他终于得到了关于未定进村的历史记录。 约莫十二年前,未定就只身一人来到了木叶,成为了木叶的一员,并很快选择成为了图书馆的一员。 但和怪谈中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那么一个被杀死的图书管理员前辈。 她正是那个被潜入的间谍发现的图书管理员。她也确实遭到了间谍的谋害,但是当时那个间谍可能是良心未泯,也可能是不在意这么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直接在击昏了未定,大肆破坏以后就离开了。 当晚,图书馆里还燃起了大火,可昏迷的未定却在这样的大火中侥幸逃过了一劫。 她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事后还得到木叶的补偿金。 但因这传奇的经历,图书馆开始有了各种小传闻。 可身为传闻的源头和中心的未定却一直没有被人关注,以至于带土当时听怪谈的时候连她的特征都没听到。 大家讲起怪谈时似乎将获救后的未定和之前遭遇无妄之灾的未定分成了两个人,并不特别强调未定的身份或者特征,而是只强调那种奇怪的现象。 未定一直都不会变老。 连这句话带土也只听过一次。而这样神奇的一句话也没引起带土的重视。 就好像这个世界约定好了一般,让大家都主动无视未定,即使有关于她的怪谈也只注重事件本身。 即使是带土,当初害怕进图书馆也是害怕图书馆里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而不是完全针对未定的纯粹的害怕。 而最显著的明证就是,即使未定已经美到这种让带土惊叹的程度,她身边居然一直没有人关注她,也没有众多爱慕者追求她。 仔细调查一段时间后,带土只能得出这些并无太多用处的结论。 他自己打从内心深处,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未定不会老的设定。 而他关注的重点反而是那《黑暗奏鸣曲》。 那本曲谱不少未定的旧识都知道。 未定说认识她的人活着的就只有大蛇丸和三代火影了,其实不然。 也可能是未定对认识的定义不同。在带土这个自来熟看来,只要是能说上话就算是认识了。 以这个标准来看,认识未定的人很多。 而以未定的标准来看,恐怕经常有往来的人才算是认识,那么去似乎确实只剩下大蛇丸和三代火影了。 那些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手里有一本会说话的乐谱,而这些人多是忍者。他们似乎把那当成了一种新奇的卷轴,很随意地接受了乐谱会说话的这一设定,即使是大蛇丸也只是觉得这乐谱很有趣,而并不是不能接受。 至于那些和未定有往来已经死去的人,带土在琳、卡卡西还有自家弟弟的帮助下也纷纷打听到了。 那些人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是在和未定交谈后,过一段时间就死去了。 而是他们一直维持着交流,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可后来因为大战的原因,这些人要么死在战争中,要么在战争中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在之前更为混乱的战争时期是非常常见的。 那时候有很多人的父母,兄长都一起死去了。那些人没有像未定一样赋予了这样的怪谈,只因为这是当时的现状,人们只能无奈。 而与未定有往来的人们在生前和未定一样不受人注目,死后似乎未定那种不引人注目的性质消失了,众人皆意识到他们与未定有过接触,并且只记得最近的接触。 久而久之就变成与未定接触然后死去的“受害者”越来越多了。 唯有因为自身实力强劲,没有死在战场中的三袋火影和大蛇丸还健在了。大蛇丸也一直单方面地拜访着未定,这一热情让外人都十分意外。 未定却一直保持着低调,很少主动去和大蛇丸接触,当然也有可能是接触了,但大家选择性无视或者忘记了。就像是现在,带土一直与未定同时修炼,可周围的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也没有谁去提醒他说不要和那个据说和吸取人阳寿的鬼魂未定接触。 带土也接受了这点,完全没有去想这些异常,而是拼命从这些显而易见的异常中寻找有关于《黑暗奏鸣曲》的部分。 可是所有人知道的关于乐谱的部分甚至比大蛇丸知道得还少。 最后没有办法,带土只得求助自己的弟弟。 他甚至自己脑袋没有弟弟那么聪明,而另一个聪明人——旗木卡卡西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去自讨没趣。 “止水,你说如果那个乐谱真的能读懂人心,我该怎么验证这一点呢?”带土将头撑在桌上,无聊地扣动桌下的部分,边问边自我思考着。 对面正坐得端端正正吃饭(在未定的悉心教授过后,带土厨艺已不为零)的止水直接被问皱了眉。 “如果你已经这样想了,那一定就不适合去试探了,毕竟你的心已经出卖了你。” “是啊。”带土瞬间低沉地沉下头。 “所以要找一个不怀疑它的人。”止水放下碗,故作老成地用手托着下巴,“但是在你找到那个人,并告诉他这些后,他也就不适合去试探了。” “而且其他人去试探,未必会有用,说不定还会遭到未定的阻拦。”带土的小脑袋也跟着飞速运转着。 “所以,答案就很清楚了,”止水突然坏坏地抬头笑了起来,“试探的人只有你说的未定小姐最适合了。” “可是,她——”不会答应的。 “她会答应的。”止水突然无比确信。 就是这坚定的神情让带土稀里糊涂地同意了止水比较模糊的计划。 第27章 幻术 出于心虚,带土特意让琳去请未定一起来自家玩耍,当然前提是不要带上那讨人厌的《黑暗奏鸣曲》。为此,他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第一次约了自己的女神。 琳果然答应了,依旧是那温暖的笑容,依旧是那温柔的话语和配合:琳丝毫不介意自己专程来找她去请另一个女生。 带土感动之余还是有些黯然。 琳果然还不喜欢自己吗? 带土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却也同时意识到近来自己在未定花费的那心思似乎过多了。 连琳都是那一脸了然的表情,似乎认定带土已经喜欢上了未定,还多此一举地在约来未定后找借口离开。 啊……其实很想再和琳多待一会儿啊! 看着慢慢远去还不忘挥手的琳,带土神色有些黯然,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关注着两人的未定眼里。 “不挽留她吗?”未定软软的话语让带土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些。 “她这不是有事嘛!”带土用自己刚触碰完琳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走吧,我在前面给你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一矮一高,一男一女行走的组合有些滑稽,一路上总有人会惊讶地看着这一对像姐弟一样的组合,当然大多数目光都集中在未定那惊艳的身姿上。 奇怪的是,这些人转头就不再注意未定,也不再谈论这一罕见的美女,好像大家都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不想过多地关注未定而给她造成困扰。 “未定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带土破天荒地、不带任何别的意思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每次看到她时总会有点黯然,在他的认知里,像未定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有很多人想要守护的。 可她总是那样淡淡地笑着,伫立在人群之外,总是一个人行动着。她美得像一幅画,可这美反而将她与周围的人强烈地区分开了,这让她显得更加孤独。 也许带土更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有相伴的人吗?不孤独吗? 最终却因为他的迟钝和冒进变成了这样一个让空气突然凝滞的问题。 未定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这在将听力也训练到远超常人的带土听来很是折磨。 “抱歉,不回答也没关系的。” 带土也停下了脚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忽然怀念起了自己和未定相处的那段日子:未定总是抱着或者优雅地夹着那本黑色的《黑暗奏鸣曲》曲谱,他则随性地和她并排走着,随意地交流着,偶尔还得忍受小黑的骚扰。 可那时候的相处是那么自然,完全不像现在这般,自己心怀鬼胎,说什么都觉得有芥蒂。 也许小黑的话语并不是骚扰,反而是让两人距离缩短的催化剂。 要是现在小黑在的话,肯定会说“有也不是你”这种毒舌的话语来缓解气氛吧。 可现在,只有两人的沉默。 带土咽了咽口水,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转身面对未定,在抬头看未定时只看到了未定那复杂的眼神。 那紫色双眸中的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怀念,像是忧郁,又像是遐想着什么美好的事。 末了,未定伸手戳了戳带土的额头,逼得他低下头来,看不清未定的表情。 “小孩子别问那么委婉,你直接问我怎么当琳的男朋友就好了。”未定完美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同时双手按住带土将带土转向了一个方向。 而这个方向的尽头是木叶有名的井野家的花店。 这几十米的距离和中间的人流也阻挡不了那迎面而来的粉色气息。 “你是指送花?”带土意识到了未定的企图。 “是啊,”未定的笑意从这两个字中放肆地溢了出来,“你终于承认喜欢琳了啊!” 糟了!中计了! 带土一下子憋红了脸,却也懒得再多解释什么了。自己喜欢琳,应该只有琳不知道了吧。连卡卡西都知道了,也没必要掩饰什么了。 只是,对于未定,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路上,带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为此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真实动机。 我……是不是有一点点是因为嫉妒小黑和未定那样亲密而一直想要赶走小黑? 这样的我,也喜欢着未定吗? 对琳的背叛感瞬间占据了带土的全部,让他对止水的计划产生了质疑。 像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正当理由,他直白地询问未定和小黑的关系。 “说是密友好像有点过了,你可以理解为生死之交。” “如果哪天你们产生分歧了,或者他伤害到你了,你会原谅他吗?” 闻言,未定很是严肃地思索了下:“带土你不要总是这样想他,他没必要害我。但是如果他害我,我会原谅他一次。” “为什么?” 为什么会原谅?为什么是原谅一次? 带土很惊讶,很不安。 “因为我曾经差点把他撕毁,差点就那样毁掉了他这本有生命的乐谱。” “那如果是其他人呢?” 如果你知道了我今天想要联合别人一起算计你,哪怕是打着为你好的名头,你会原谅我吗? 仿佛知道带土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未定给出了一个让带土满意却又揪心的回答:“如果对方是成年人我要考虑下,如果是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我一般都会原谅的。带土你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吗?” 未定似乎点上瘾了,又调皮地点了点带土的额头,在接收到带土埋怨的目光后徒劳地解释道:“跟某个宇智波家的人学的,还以为你们宇智波的人都会喜欢呢。” 就这样,未定略过了这个问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带土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未定真的是不管小黑做什么都会原谅,未定也真的是对小黑毫无防备。 而他强烈感觉到小黑一定会害她。 他不会允许未定留着小黑。 这一切都是为了未定好。 他这样告诉自己,义无反顾地将未定送进了家中的客厅。 他看到止水早已守候在餐桌前,他引领着未定坐到止水面前,自己则站在一旁观察。 带土并不知道止水有何打算。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止水举起双手,结了一个印。 这个印他无比熟悉,那是宇智波一族擅长的幻术的印。 他迅速地看向未定,发现未定的目光有那么几秒变得呆呆的,而后才恢复清明:原来这便是止水的计划,直接用幻术将未定控制。 控制之后呢? 带土担心地跟着未定向门的方向踏出了一步,却被止水迅速地拉住了。 “你跟去计划就泡汤了。”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带土觉得自己对止水的口气太过生硬了。 而一心担心未定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听完止水解释的他捏了捏拳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止水的计划远比他之前所想的所有方案都要有效,不愧是一族的天才。 那个幻术只是控制着未定去做一件很简单的事:独自回到家中,然后拿起乐谱将其烧掉。 将乐谱烧掉,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这也是带土想要的结果。 但却和他的目的有些相悖。 他只是想保护未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小黑可能会控制人心,可能会藉此伤害未定。 可万一不是这样呢? 万一小黑只是会与人对话,无法控制人心,没办法伤害未定呢? 所以他才想试探的。 如果小黑真的不能控制人心,那一言不发的未定会顺利地将其烧掉,完全符合止水的计划。 可这样就是错杀了未定的好友。 而如果小黑能控制人心,已经被幻术控制的人心该如何控制?小黑可能还是会因此被烧掉。如果小黑连被幻术控制的人都能反控制,那除掉他更是迫在眉睫。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就没给过小黑生的可能性。 然而其他的方法带土也想不出来了。 “反正你只是想除掉他吧,他是不是能控制人心已经不重要了。” 带土想反驳,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这才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可是这样一来,控制未定这样去做的他们岂不是也在害未定? 不,我是为了她好。 带土这样告诉自己,强迫自己静静地待在房间,不再多想这些事情。 可思绪却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越来越混乱,一些回忆也不断涌上来变得无比清晰。 “你对这个小子太好了吧。” “原因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的人生……让他毕不了业,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因为我来到这里了才会有图书馆怪谈,才会让他最后变成这样。” “可是毕不了业对他比较好……说不定可以活下来。” “这种自以为是的对别人好我从来都不会去做……我只知道,他那么拼命地想毕业。只为这一点我都无法放弃帮他。” 那夜不止是否真实存在过的小黑和未定的谈话,在省略了某些细节后无比清晰地在他脑中上映。 自以为是的对别人好吗? 带土自嘲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遮阳镜:是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已经积灰了? 第28章 欺骗 说到底,也只是一本乐谱而已。 带土从未将那个讨厌的声音视为人。 带土很想一直这样看待这件事,然而那种像是杀了人一样的负罪感,以及对未定的背叛感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如果,后来未定发现小黑被烧掉了会怎么办? 如果未定知道这一切是自己做的手脚该怎么办? 如果木叶那边也追究起来该怎么办? 如果…… 这么多的设想同时侵占着带土本就不高的脑容量,他想的头疼,想的焦躁,却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封闭着他的房间。 也许不正常的不是未定,而是止水和我? 带土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这样严重的一点。 带土自己可以说是过于担心,过于想除掉小黑而不考虑后果。 可止水呢? 他会不考虑后果吗? 带土自认为以他对他的了解,这是绝不可能的。止水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给活路的人。 可止水却那样做了,完全不给小黑留任何生路和妥协交涉的余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思虑了一段时间后,带土开门见山地问到了完全意外的答案: “你没感觉到吗?她身边一直有人跟踪监视。如果村子真的会追究,那在我施幻术的瞬间,他们就会阻止了。他们没有阻止,那就说明他们可能也想试探看看你说的小黑到底能不能读懂人心。” 似乎为了给带土吃颗定心丸,止水又补充了一条:“如果证实小黑并不能读懂或者说控制人心,他们也应该会出手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这段话很有用,终于让带土的心平静下来。 带土再次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用布擦拭着遮阳镜上的那薄薄的一层灰尘。止水的话让他瞬间有了一种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而且得到村子肯定的事。 小黑被怀疑是应该的。 自己没有错。 反正小黑也不会……死? 不会……吗? 带土越想越不对劲。 假设真的有人一直跟踪监视未定,假设小黑真的能读懂人心,这些人不早就暴露了吗? 而这些早就暴露的人刚刚看到了一切,如果还继续跟过去岂不还是会被小黑读心,让小黑顺着他们的心中所想演一出戏,顺便让他们救下来? 这必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但必然是他们能预见的可能性。 所以这些监视人员即使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继续跟过去。 顶多远观。 但隔多远才能不被小黑观测到呢? 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带土越来越想不通,心中的疑惑不安也越来越多。 他越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太阳镜也仿佛越擦越脏。 忽地,他看到了桌上的那朵小花——那是之前路过花店时,未定开玩笑般送给他的一朵白色小花,此刻在阳光的映照下是闪耀着光辉。 “我一个男孩子要什么花啊。” “你还是收下吧,我难得有闲心买花。再不济你也可以扯花瓣玩啊。” 带土轻轻地把自己的身体挪到桌前,轻轻地张开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了这朵花的根茎部分。 他觉得自己有点傻,又觉得自己急需要做些什么平静下。 “去,不去,去,不去,去……” 带土深知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但手却停不下来。 他忽然明白了那些女生为什么喜欢这样扯花瓣,等到最后扯下最后一片花瓣就做出选择。 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内心找一个借口。 这是未定送的花,那就是有她的意志在其中。 如果这朵花让我不去,我就不去。 然而这朵小小的花像是能回应他的期待,在撕下最后一片花瓣时,带土说的是“不去”。 另一边,未定如常地走回了家中。 她熟练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精准地卡入锁孔,然后精准地打开,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毫无多余的动作。 而她进屋后的动作也很干脆——直接跑到卧室拿着乐谱就进了厨房,接着将乐谱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做起了菜。 那正是需要大火一直煮的一道菜。 接着,未定又开始忙活别的炒菜,这次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喂,未定,说句话啊。你不说话吓我啊。” 似乎是因为迟迟没得到未定的回应而着急,摊在切菜的桌面上的小黑激动地翻开了自己的封面,说出了只有未定能听到的话语。 然而未定还是没给他回应,急匆匆地切着菜。 “别急啊,切到手了就精彩了。” 未定不说话的时候,小黑显得格外话痨。 但未定还是没有回话,她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炒菜的一切准备工作。 她抄起小黑旁边的一堆青菜就准备往锅里扔,然而非常巧合的是,她这一抄似乎用力过猛,直接就将小黑给掀起一指的高度,同时向前带到了离小黑最近的那个一直在用大火煮菜的灶上了。 小黑拼命翻动着自己书页,奈何他有两个角都已经没入火中,与正值高温的大火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不断翻腾的书页威力太小,没办法将他上方的那锅汤顶开,而他的呼救也得不到未定的回应。 渐渐地,书页开始燃烧起来了,锅底开始冒出点点黑烟,似乎是小黑的材质特殊造成的。 因这特殊的材质,小黑的损毁情况还不严重。 “未定,够了!快救我!”小黑这样喊着。 可未定依然无动于衷,仿佛完全无视那诡异的黑烟。 书页拍打在锅底的声音越来越响,但频率却越来越低。 就像是溺水之人的抵死挣扎。 终于,有人呼应了他的求救。 一双手不管不顾地伸了过来,用力地将小黑拔出,然后迅速地放到水龙头下浇灌着。 “打湿应该不要紧吧?” 手的主人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边傻笑着问道。 “你说呢!”这是小黑愤怒的回应,“不管怎样谢谢你了,帮我看看未定是怎么了。” 带土轻轻地将小黑摊开放在远离火源的餐桌上,然后才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昏睡在椅子上的未定。 “我的幻术只是让她把黑暗奏鸣曲烧掉,烧掉之后就会自动解除。” 看来这一次,止水没有骗自己啊。 带土如释重负,他一边将未定好好地安置在床上,一边不断思索着该怎样和未定还有小黑解释这一切。 他抽中了“不去”这个选项,最终却来了的原因只有一个,只为了未定的原谅。 未定像是提前知晓了一切,她告诉带土,她一般会原谅像带土这样的小孩子,所以他才会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出这种事情。 相反的是,未定无条件地相信小黑,还明确表示至少一定会原谅小黑一次,可小黑却从未背叛过她。哪怕在刚刚差点被未定杀掉后,小黑的第一反应还是问未定怎么样了。 这才是真正的为她好吧。 而自己留给未定的只有自以为是对未定好,实则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这一点上,他想要寻求未定的原谅。 然而未定却一直未能醒来,带土守到黄昏就离开了,末了还对小黑说了句“对不起”,徒留小黑一“人”在原地纳闷带土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友善了。 带土心知小黑可能并不能读懂人心。 其实他到来的时间比他冲进厨房的时间要早,他为了避开小黑的探查,躲在外面一个隐蔽的地方。 那时候他内心依旧是矛盾的,想救小黑,但又不想前功尽弃。 当看到小黑被扫进大火中时,他心都揪紧了。 那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有一句话:“如果你真的能读懂人心,快来向我求助吧,我一定会救你。” 这是他那时最真实的想法,然而小黑却并没有求助,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如果这样也是演的,那小黑真的是拿生命在演戏。带土实在想象不出对一本乐谱来说,还有什么比活活烧死更恐怖了。 而这样一本没有威胁,只关心未定的乐谱也无需担心了。 带土忽然发现这段时间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自嘲地笑笑,便不再过多斟酌措辞。如实相告,这便是他该有的解释。 然而这个解释最终没能说出口。 第二天修炼期间,他没能遇见未定,却看到了难得一脸失望的大蛇丸。 “大蛇丸老师你怎么了?”尽管因为小黑的事而对大蛇丸有了芥蒂,带土还是很有爱地关心自己的师傅。 “哦,带土啊。”大蛇丸打起了一点精神,“没什么,只是我的研究失败了。” 失败了?研究? 带土突然想起了未定对大蛇丸的评价——搞研究的。至于大蛇丸在研究什么,带土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关注过。 “什么研究?”带土难得对此产生了兴趣。 “是未定的体质的研究。彻底失败了。她的体质完全无法产生任何查克拉,比不会忍术的普通人的身体还要纯粹得多,无论做什么处理都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查克拉。” “也就是说?” “未定应该永远都无法使用忍术了,你可以通知她以后不用再来了。”言及此,大蛇丸的失望愈发明显了,仿佛失去了什么珍宝一般,“真是浪费了这种长生不老的体质。” “那这种完全不会产生查克拉的体质……”带土斟酌了下,问出了自己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会中幻术吗?” 虽然是吊车尾,带土还是知道幻术的本质就是扰乱对手查克拉让其陷入幻觉世界。即使是普通人体内也有查克拉,只是无法像忍者一样运用自如。而完全没有查克拉的人又该如何中幻术呢? “答案当然是——” “不会。” 第29章 小黑 “都怪那个笨蛋带土,计划失败了啊。”小黑如是抱怨着,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 未定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失败才是当然的,毕竟那也只是个临时的计划。”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的情况下进行的,未定从头到尾都只保持着侧身沉睡的状态。 并不是临时的计划哟。 小黑这样想着。当然这一句话未定是听不到的。 从一开始,他们的交流就是单向的。 《黑暗奏鸣曲》本就是极其珍贵之物,再加上他本身的魔力,从未有人真的想要撕碎他。 他的拥有者们从来都是将其视之为无法亵玩的宝物。 就连那些暴殄天物的君王拥有者都不忍心将其作为陪葬,而使他一直流传在外。 这些拥有者们自以为拥有了他,却不知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拥有者都是玩物。 谦虚点说,他能影响人的情绪,自大点说,他能操控人心。 但在《黑暗奏鸣曲》本身看来,他的能力介于两者之间:他能观察,分析,放大黑暗面从而诱导人心,而非强制的操控。 若非如此,他早已操控着全世界的人去死了。 在他看来那些能轻易被影响的人都不值得他在意,也不该在这个世上聒噪。 他,名为《黑暗奏鸣曲》,生而为恶。 他,本就能在人的脑海中发出声音,本就能看透人心却不屑于此,却总是默默地诱导世人供其玩乐残害而不自知。 就连未定,原本也不是个例外。 初见飞坦、旋律、未定三人时,他确实被未定那美丽的容颜给惊到了,但这惊艳仅仅持续不到一秒:美丽的皮囊他见过很多,但是这皮囊的背后总也能让他找到那让他轻蔑的黑暗面,从而将其从内部撕开。 美丽通常是十分脆弱的,极易摧毁。他并不急于加害未定,恰好未定的好友旋律非常符合他当时的设定:因一直以来有诸多音乐人作死地要演奏他这禁忌之曲而死,他的拥有者——那位富商误以为他能引诱音乐人去演奏,从而用他玩起了杀人游戏。 对此,他并不介意,甚至乐于演戏。为此,他还放弃了飞坦这个黑暗面极强,武力很高,绝对能很好地玩弄其他二人的棋子。 即使在后面被人强行中断后,他还是固执地只影响旋律,利用旋律被飞坦抛下的一丝失落情绪而让其再次演奏。 他恪守着自己的演戏设定,可未定却不按常理出牌。 未定将他合上了。 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脆弱的身体。他其实可以操控自己的书页将自己再打开,再次影响周围的人,然而这只会引火上身。 他沉默着等待一个逃走的时机。 万万没想到他落到了一群谨慎的人手里。那群自称幻影旅团的人从拿到他开始就一直将他压制得好好的,让他没有一丝翻身机会。而只要封面没打开,他就无法发挥他那影响人心的能力,只能默默地观察人心。 直到最后,他被交到了未定这个柔弱的人的手上。 他满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未定对旅团或者对那个草菅人命的富商的厌恶而影响未定。 可他惊讶地发现未定心中并没有这些情绪,有的只是对他们的不理解:未定似乎并没有非常明确的善恶观,她只是单纯地不理解他们的做法,不能接受杀人这项行动。 他在心中找到的唯一的勉强能称为阴暗面只有她的自责,这也没关系,他并不是没有利用人心的自责而影响人去自杀的经验。 可这一次,他不只是惊讶,而是震惊了。 未定非常排斥自杀这件事。 理由居然并不是因为常人所谓的对死的恐惧,而是她觉得死亡很烦人。在她的心里,似乎自杀了以后并不会死一样。 这样诡异的世界观让他无法理解,就如同未定无法理解他和旅团人员随意杀人的世界观一样。 他想要探究她内心那诡异的世界观,第一次有了种不忍心杀掉一个人的冲动。 但为了自保,他还是准备影响同待在房间的飞坦,恰好未定也翻开了他。 可未定像是觉察到了这样的危险,居然准备直接将他从中撕开。 这种时候再影响人心也来不及了。 他做了他这辈子最耻辱的一件事:在未定的脑中求饶。这句求饶是他这数十年间所说的唯一一句话,也只说给了未定听。 未定明显是愣了一下的,并没有给出回应,但撕书的手却停下来了,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飞坦,也是给他解释着一切。 原来他所在的世界名为《全职猎人》只是一部漫画,通过未定的内心他还看到自己在这部漫画中连出场的戏份都没有,只是一个被附带的设定:旋律因为演奏他而变得畸形。 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情绪,开始怨恨那个名为富坚义博的人: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随手用过就丢掉一样,他第一次能体会到那些被他玩废丢弃的人的感受。 但他生而为恶,了解到这些的他不仅没改过自新,还暗暗算计着打算通过未定找到那位作者,而将那位作者玩弄致死。 这些感受只是被他作为理由演了一出改过自新的戏。未定也被这场戏给骗过去了,能读懂未定内心的他深知这一点。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他装作对自己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获取关于自己的漫画世界的情报。这并非是对自己的世界好奇,而是为了解其他漫画世界的情况做铺垫。 就这样一路走着,他们顺着那平面的漫画界面走到了名为《火影忍者》的这部漫画面前。 未定心中所想的关于这部漫画的剧情也被他读到。 “这部漫画世界好像比较危险。”他这样幸灾乐祸地提醒道,能读懂未定的心的他知道未定并不害怕危险,相反她内心是喜欢危险的。 未定用拇指按着下巴,皱了皱眉作思索状:“那就比较容易死。” 他一听就感觉不对,未定不怕危险,但也不喜欢死亡。而他急需要去往这个世界,根据这个世界的剧情,那里有他可能会用到的最需要的东西。 “如果你这次设定一个安全的身份就不会死吧,你看那个木叶村虽然老遭攻击,但死的人在剧情中来看着实不多,几个老面孔到后面都活着,或者你可以设定为那个三代火影的孙女之类。” 他成功消解了未定的顾虑,且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未定同意了他的话,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确实不想错过这个世界。 至于她不想错过的原因,他没能读到。 这就是人心的防卫机制了。 如果有非常不想让人知晓的心思,人会下意识地逃避,下意识地将其掩藏,这速度快到让他无法读到。 就像每次他问她既然不怕死,那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死亡,死了会怎么样时一样,他从来读不到她那掩藏的心思。 这反而很好地保护了未定,让他不忍心将其杀死,并且一直跟在她身边想要知道更多她的秘密。 两人一起进入了《火影忍者》的世界,并且一登场就出现在木叶村中被木叶的安全人员发现了。 当时未定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图书馆新来的员工,并且和木叶高层——三代火影认识。 可能是不想像在上个世界一样与他人产生过多的关系吧,他想起了未定那次的自责——未定的设定让侠客过于包庇她而使事情变成最后的无法收场。 这一次的设定很安全,她只是和火影认识,并且被图书馆馆长聘来当员工。这个认识的关系仅仅是让她不被怀疑,能有个栖身之地,一旦有什么事,火影并不会为她做什么。 而此刻作为未定的附属品,他似乎因为并不是人而不被世界赐予设定关系的能力,只给了设定特性的能力。 他按照未定的意愿设定为未定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这项特性。而自己,本就只是一本书,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他是这样解释的,然而个中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未定就这样在图书馆里安全地度过了十几年,唯有那次图书馆大火时算是遇到了危险。 当时那个间谍本身就因为未定不引人关注的特性而只是击昏了未定,并未将其如何。他也并不准备出手。 可后来那人居然放了一把大火,加上当时附近也只有间谍一人了,他只能控制着间谍回来将未定救到安全的地方再走。 是的,控制。 这是被未定唤为人畜无害的小黑的他的最大武器:可能是与未定必须要与至少两人设定关系对应,他也能设定两个特性。 第一个特性他给了未定,第二个特性他瞒着未定给了自己,而非并不需要那个不引人关注的特性。正因此,未定一直未引人关注,他这个特殊的乐谱却被带土一直抓住不放。 而他第二个特性即加强他影响人心的能力,让人陷入幻想,从而产生类似这个世界里名为幻术的效果。 第30章 恶念 这样的能力依然建立在他读懂人心,放大人心的黑暗面的基础上,尽管效果得到了加强,施加的对象如果内心当时并无黑暗面也没法使用。 这点在未定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小黑暂时并不想害未定,但他观察了未定十年,发现她内心中从未出现过黑暗面。 他有耍过一点小手段。 在刚刚入职图书馆的那段时间,未定偶尔会犯错,这时候图书馆的同事必须帮忙收拾残局。经过好几次磨合后,那些男性同事被未定的姿色安抚,并无责怪她的意思,女性同事则或多或少有点责怪未定。 她们都只是在心中抱怨,并未表现出来,可一直跟着未定的小黑将这些看得、听得轻轻楚楚。他也听到了未定那略有自责的心声。 可是这一点在之前就试过,对未定没用,未定比起自责更讨厌死亡,不会被操纵死亡。再加上小黑虽然很好奇未定真死了会怎样,却也不敢贸然下手——未定这个神秘人物可是他重要的信息来源。 他至今都无法读到未定为何能如此自由地游走在各种漫画世界之间,也读不到漫画世界之间的秘密——这些可能全部都掩藏在未定那一闪而过的记忆,心思中。 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大那些女同事内心的阴暗面,让她们从行动上做出伤害未定的事情: 1、故意划水不做事让未定这个新人承担一切辛苦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未定打从心里觉得无所谓,而且自己犯了错是该弥补。 2、故意在四处说未定的闲话。可惜因为未定身上有不引人注意的特性,这些闲话并未传播太远,反而图书馆怪谈传播开来了,只是大家都下意识地忽略未定就是这个怪谈的主角的事实。 3、偶尔在碰到未定时故意撞击一下,还阴阳怪气地嘲讽。这种时候未定再迟钝也能觉察到对方的恶意。 这种时候往往是小黑最兴奋的时候:只有在这时未定才不会保持那种无畏的态度,认真地审度眼前撞她的人,摆出淡淡的微笑,但是心中思绪万千。 小黑从这万千思绪中找到了一段一闪而过的心声。 他有种预感那段心声就是未定该有的阴暗面,可惜就如同之前未定那无法让人捕捉的心声一样,他未能捕捉到这段心声的具体内容。 可是他有了询问未定的借口。 “未定,你为什么要这么忍着她们,我都搞不懂你了。” “恩?你不是能读懂我的心声吗?那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介意。” 是的,除了那一闪而过的心声,他读不到丝毫的阴暗面,读不到丝毫的恶意,然而这并不是什么邪恶的心理,而是正常人都会有的一点点的小小的责怪意识。 他忽然想起了和未定初次见面的时候的事情。 他控制着旋律袭击了未定和飞坦,可是未定的心中毫无责怪,报复旋律,对旋律失望的声音,有的只是对旋律的担心。 那时候是否也有这种一闪而过的可能是阴暗面的情绪呢? 他记不清了,却在此后用心地观察起了这点。 此后的时间里,他将这样一闪而过的心声统计起来,发现这些都最可能是那种阴暗的情绪,可惜全部都被未定隐藏了。 最后未定心中一点阴暗面都没有,实在是匪夷所思。 终于,在宇智波带土出现后,这一疑惑达到了顶峰。 在她们初次见面的图书馆中,未定其实是先观察到带土的。 小黑可以明显地从未定心中读到未定对带土的好感和记忆。 宇智波带土喜欢琳,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可以为了琳与远强于自己的忍者为敌,喜欢到可以为了琳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这样喜欢琳的他却不敢告白。 这样深深地爱着琳的带土,未定很喜欢。 但是喜欢带土的未定心中却闪过了一段被小黑视为阴暗面的读不到的心声。 而在觉察到带土的到来的同时,未定就主动问了小黑一个问题: “宇智波带土好像很烦恼,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怎么通过毕业考试的笔试,在想—— 他喜欢的琳。 小黑不乏恶意地加上了这半句。 小黑以为那一闪而过的心声是对琳的嫉妒。 然而未定听了心中却毫无波动,只是会心一笑,在心中思索怎么能帮到带土,其中甚至还包括怎么帮带土逆袭打倒卡卡西,迎娶女神琳。 最终,未定还是不愿插手太多,只是帮带土解决了考试的问题。 这时候小黑才明白未定对带土的喜欢只是一种欣赏般的,纯粹的好感。 她喜欢那样拼命地爱上一个人,然后为了爱人变得极端的那种爱情。 就像她偶尔会喜欢危险,想要冒险一下的性格。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曾经这样解释过自己的性格。 可是你这是在作死。小黑当时泼了她一头冷水。 可未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拼命地笑着,持续了好几秒。 那期间,未定心中不断闪过各种小黑读不出的记忆——姑且称之为“恶念”。 这“恶念”太多以至于小黑根本就读不出未定心中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未定亲口说出,他才知道她大笑的原因:“大家不喜欢作死的人就是因为作死就会死,但是我啊—— “是不会死的哦。” 未定似乎是知道小黑根本没读出什么,故意在小黑想要多问的时候将中指输在嫩的像是要掐出水的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若有若无的笑的弧度似乎在警示小黑不要过多探究。 就如同未定目送拿着旧书离开的带土时那若有若无的笑容。 和之前那次一样,这样笑着的未定心中是安静的,只剩那让小黑无法理解的“恶念”。 他想不出未定会对她如此欣赏的带土有什么恶意。 数年来积累的疑惑像是毛的爪子一样紧紧地挠着他,让他心神不宁,好奇,煎熬不已。而未定也换好了睡衣,裹进了被子里,一边闭着眼睛小憩,一边在心中和小黑聊天。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是读不到你心中——” “有什么负能量。” 他想了想,换了换措辞。 “你指的是别人的恶意吗?”未定嘴角微微翘起,那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整齐的黑色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却在小黑心中造成了猫抓一样的效果。 虽然只是一本书,小黑还是有种被人引诱着上钩的感觉。 可惜他没有心跳,无法产生那种心动的感觉,只是封面不自觉的跳动了下,恰好掀起一阵微风将未定散在枕边的黑色发丝抚到了未定唇边,恰好卡在柔嫩的唇间。 未定受到这样的惊扰终于轻轻睁开眼,将自己的秀发全数捋到背对小黑的一侧,自己则侧过身来,俯视着展开在未定枕边的小黑,并用手轻轻地按压着小黑的封面,力度刚好保持在一个舒服的度上。 如果不是能读到未定此刻的心声,小黑都要怀疑未定是不是有读心术,居然能将力度掌握得如此刚好,连那呼吸声都让他感觉到甚为温暖舒适。 “算是吧。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一会儿,小黑才回过神来转回原来的话题,并心虚地将视角转向头顶的灯光,不再看未定,唯恐再被未定影响到。 “我并不是没有这种恶念,只是……要解释的话,首先,你知道设定这种东西吗?” 未定软软的心声从身侧传来,像是在引导着小黑。 “当然知道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你向这个世界要来的身份设定。” “是啊,”心声到这时变得稍微低沉了些,“如果极端点想,像我们这些漫画作品中的人物,其实都只是设定中的存在。” 对,是某个该死的作者的设定。小黑基本已经明白了,其实她们这些漫画人物,已经等同于设定的集合了。 “所以,你是指——” “因为我的作者强行将我的性格设定成了善良,所以我的心中不容恶念,即使有,也会马上被掩藏。” “掩藏……不是消失吗?” 小黑想到了那些“恶念”一闪而过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的情形。 “对,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却知道它们都被掩藏到不知什么地方了,也许最后还会集中起来,因为这个善良的设定,你和我都不可能读到那些恶意的心声。” 毕竟,设定是不可违抗的,就像自己只是一本书,不是一个人的铁的事实一样。 这样想着,小黑莫名有些黯然和忧伤。 良久才缓过来,他轻轻地翻动书页拍了拍未定的手。 “那,你就完全不会害人是吗?” 小黑认为永远善良,永远不会害人着实有些无趣,正准备放弃这个无趣的人时,突然得到了未定否定的回答。 “并不一定,我能感到那些恶意集中起来了,偶尔会影响我。最明显的就是,我能明显地听到,”未定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调皮地笑了笑,“它们对宇智波带土有所图谋。” 说着,她合上了小黑的封面,不允许他再多言语。 这一瞬间,小黑终于明白眼前的人其实是亦正亦邪的。 他开始喜欢上这一次的主人了…… 第31章 二人 一次偶然事故,小黑被未定发掘出了一个十分好玩的特性。 那天未定像往常一样搭着一身宽松的淡紫色睡衣,静静地躺在床上翻看这小黑这本怎么都看不懂的乐谱。 看了一会儿,她准备在自己看到的那一页做个标记,边将手指移到书的右下角,作势要折起一角以便下次再翻看。 “我这样折你真的不会痛吗?”未定担忧地再次向小黑确认了下。 小黑被她过分的好心给暖到了,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还调皮地自己控制着书角弯折起来。折起的那段弧度恰巧扫到了未定温暖的指尖。那种软软的,柔嫩的触感让小黑有些上瘾,他像是在捉弄未定一样将这一角来回扫着,刮弄着未定的指尖。 未定似乎被着痒痒的触感逗弄得有些不安,慌张地试图要去抓住这一角。 而随时能听到未定心声的小黑总是在她想好路径的同时躲开,两人像是在互相搏斗,后来战况变激烈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失的手,“嘶”的一声,那一页纸就这样被整张撕扯了下来,慢慢地飘落到未定那淡紫色的床单上。 一瞬间连未定的心声都变得安静了。 接着未定脸上出现了小黑首次看得到的慌张的表情。 未定慌乱地捡起那一页纸,慌乱地试图和原页上缺失的部分拼接上,然而却因为心中的慌乱而怎么都对不上。 那时,小黑几度以为未定几乎要哭出来了。 还好他懂得怜香惜玉及时安抚了未定:“放心,少了一张纸没什么的,当垃圾一样扔掉就好了。” “才不是垃圾,这可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额……这样说好像确实没错,只是会有种自己刚刚被未定截肢了的异样联想。小黑竟无言以对,沉默一会儿后才再次宽慰未定。 “真的没事,那张纸掉了我半点感觉都没有。” 未定终于安定下来,默默地将这张纸用塑封袋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的抽屉中。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留着吧,毕竟那也算是——你的尸体,不能扔垃圾桶吧。” …… 小黑对这种说法实在难以苟同。 尸体的话,不应该火化么? 无言以对的同时他还如是吐槽着自己。 这种被撕掉一页的情况以前从未有过,他自己稍微也有了那么点好奇。 某天被未定带到图书馆后,小黑就抽时间尝试召唤自己那一页“尸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整个过程都像是本能一般。 他内心想着让原来的书页回来,结果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 由于他本身没有眼睛,一直以来观看周围都是全视角的。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身边的未定正低垂着着头用心地看着某本忍术书籍,也可以大概看到图书馆的整体面貌,甚至能直接感知出图书馆内总共有多少人。 但现在,他的感知告诉他周围——至少五十米的范围内一个人都没有,而他附近则是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任何光源。 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是像以往一样躺在什么硬质木板上面,但上方却没了那稍有重量的负担——往常情况下那时封面带来的压迫感,可能是因为封面本身就是限制他能力的,在关闭状态下他总是有种不自由的负重感,一旦打开,他就能发挥全部的能力,并且自由地行动。 而现在他无疑是没了封面,“身体”给他的感觉像是轻的只剩下了一张纸。 他在这未知的黑暗中控制自己的“身躯”向周围不断试探着,终于他试探到一处狭长的夹缝,将自己轻薄的身体对折然后从这夹缝中一点点地挪出去。 终于,他重见光明了。 眼前那一大片的紫色和周围温暖的卧室布局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在哪里:不知何缘故他竟回到了未定家中,而刚才他是在未定的床头柜屉子里,现在则是避开锁直接从夹缝中溜了出来。 而据他所知,自己是没有瞬移的能力的,未定也没有。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为了验证,他拼命地,高精度地操纵自己的身躯从床头柜攀爬到了附近的梳妆台上。 对着未定那面前几天才擦洗的干净得发亮的大梳妆镜,他看到了自己的全身:镜中一张画满乐谱的白色微微泛黄的纸张不可思议地站立着,纸张的一角连带着上面的部分一起被撕掉了。 他操控着自己的身躯向右扭了扭,镜子里的纸张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小黑意识到自己的召唤成功了,只是形式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召唤并不能让这张纸跨越时空来找他这个本体,而只是让他本体的意识转移到这张纸上。 “小黑?小黑?你怎么不说话了?我打开封面了啊。”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未定的呼唤。 他心里想着要回图书馆。下一秒,他就回到了周围净是人的心声,并不安静的图书馆。 这新奇的体验让他很开心。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活了这么久的自己身上居然有这种好玩的特性。 他乐此不疲地来回切换着,甚至将这一奇特的现象告诉了未定让她来分析。 “有可能那张纸不是尸体,只是算你肢体分家了,但是你随时可以在各处身体间切换?” 小黑就此对未定的比喻表示投降:她的说法让他更加感到诡异了。 回到家后,两人做了进一步的研究。 未定试着用揉成团,撕成片,水浸泡等各种方式□□那张纸,结果都未能对小黑造成影响。 小黑感觉不到疼痛,不管那张纸被□□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那张纸中。在撕成片的那次试验中更甚,他居然能自由地再每一片纸中转换。 最后,两人一起尝试了最危险的一项实验。 未定将刚刚烘干的那堆纸片集中起来揉成一团,然后将其扔进火盆中。 这次轮到小黑有些紧张了:“这真有点像是毁尸灭迹啊。” “一张纸……应该没问题吧。”未定轻轻地将手中的小黑捏紧了些。 而火盆中的景象着实有些诡异。 那张纸原本是被水打湿过刚烘干,燃的慢可以理解,可也不能烧了几秒种一点燃烧的痕迹也没有啊。 正在未定觉得将火熄灭把纸张拿出来时,纸上居然开始冒出丝丝黑烟,就像是在燃烧有害的塑料一般。 接着,纸片上终于开始燃起一些红色的小火苗,渐渐的,所有的纸片都燃烧起来了。 不到一分钟,纸片全数燃烧完毕。 只是未定翻找到最后都没有找到纸张该有的炭化灰烬。 “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啊。”未定这样评价道。 而小黑只是在纸张烧完的瞬间产生了一股不适感,虽然只是瞬间的不适,他还是有些在意。 而这时未定也将他放回到书桌上观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未定已经下定决心要规矩点看书了。 未定自然是要接着上次那一页继续看的。 可惜这本乐谱没有标注页码,她只能一页一页地翻找着。至于小黑,完全指望不上,每天看未定就占去了他大量心神,他完全没空注意自己被翻到了多少页。 “诶?”未定翻页的手突然停下。 “怎么了?”小黑问着便动用全视角观察自己的被翻到的那一页的情况。至于上次他没动用转而去使用梳妆镜不过是突然的不适应。 这一看,他也惊讶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自己是清楚的。他的书页早已在时间的磨损中变得有些泛黄,而未定翻到的这一页居然是全新的洁白,连墨水的颜色都变得格外清晰,就像是重新印刷了一遍。 “这张,好像就是我之前撕掉,还有刚刚烧掉的那一张。”未定提醒着,“这张下面的一张也被撕了一下,可以认出来。” 原来,烧完不留灰烬的那张纸并不是消失,而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为什么会变新却没人能解释。 打从这以后,小黑便开始不断地怂恿未定利用自己做各种实验。 他甚至让未定将自己撕下一小片边角放在随身的口袋里一遍随时联系。 那天未定受邀去带土家也是如此。 带土要求不要带小黑去两人都能理解。 小黑嗤笑带土的幼稚,未定顺从带土的要求,但却忘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中有一片小黑。 走到半路她摸到时甚至还提醒小黑不要出声,以免暴露以及让带土觉得自己不守承诺。 所以最后发展到宇智波止水要对她施以幻术这一步时,小黑和未定都是十分惊讶的。 一路上虽然小黑已经读出带土和止水是要对付自己,也将其告诉给了未定。但带土的毫不知情让两人无法预测止水的套路。 当止水想着要施加幻术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小黑可以读到带土的茫然,止水内心的那一点点险恶,也可以读到未定心中的纠结:真中止水的幻术烧掉小黑是绝对不可以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将小黑全部烧掉是什么后果,而未定也清楚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这个世界的查克拉,根本不可能中幻术,这一点表现出来可能会引人怀疑。 两难之下,她选择按照止水的心声装作被他操纵的样子。 但止水自己施加的幻术,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幻术没有成功,哪能不知道她是装的呢? 这其中,小黑默默地利用止水心中的恶意对他造成了影响。 这一小小的影响让自信满满的止水误以为自己施术成功了。 这也算是小黑的一点点补救: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全因小黑对带土的恶意影响。 而小黑会默默地瞒着未定做这些,只是因为: 他,像未定那些隐藏的“恶念”一样。 对带土意有所图。他会想要到《火影忍者》世界也是因此。 只是不知道,二人图的是否是同一件东西。 这次过后,小黑越发想要见识见识那潜藏在未定心中不可观测的“恶念”了。 第32章 恶作剧? 然而这见识似乎来得太早了一些。 原本未定是按照两人的计划径直走回了家,然后装作像是被操纵一样按照止水的意愿行动着。 为了不让止水生疑,小黑甚至给了止水那种未定是随时被木叶的人盯着的错觉。 实际上,因为小黑影响人心的能力以及未定不引人注意的特性,木叶方也只有一个大蛇丸对未定很有兴趣,根本没人跟踪监视未定。 回到家中后,未定根本不需要再假装。 可未定还是如同被幻术操纵一样做起了菜,小黑用本体——那本黑色的乐谱在未定心中询问未定,却得不到未定的回应。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竟听不到未定的心声了! 小黑终于觉察到了这点,开始警觉起来。 “喂,未定,说句话啊。你别不说话吓我啊。” 然而未定没有说话,也依然没有心声。 小黑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没有心声,而是未定的心声已经彻底被“恶念”占据了,因为那名为善良的设定,这些“恶念”全部都无法观测到。 证据就是下一秒,未定就将小黑扫进了火中,任他如何求助都不予理睬,最后索性躺在了一旁的椅子里。 而这时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求助户外犹豫着的带土,二是强行使用自己加强版的幻术型控制人心的能力强行控制未定拯救自己。 第二个选择成功率可能很低,毕竟小黑的直觉告诉他,未定心中的“恶念”这时出手就是为了试探他,不然为何不直接将他烧个精光? 他不喜欢也不想被试探出什么结果。 而户外的带土……就如同带土不喜欢他一样,他也无论如何都不喜欢那个带土,向他求救简直是丢了自己的脸,哦,不对,封面。 最终他选择无动于衷,任自己自生自灭。 做出这计划外的选择时,小黑自己都是震惊的。 原来自己竟然是不怕死的么? 这算不算是被未定影响了? 他又看了看未定,忽然有些不甘。凭什么我在原来的漫画中就只是一本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乐谱,到别的世界也这么窝囊地死去? 这就结束了吗?他还想找到自己的作者,将那个作者残害致死呢! 他忽而又想控制未定了,或者……控制带土,而不是求助于带土。 可最终,他还是被带土救了。 如果说他不动容那是假的,可要说为此向带土道谢,表达真诚的感激,他恐怕会想像人类一样作呕。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带土居然会对他说“对不起”。 在他的世界观中,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任何坏事都不会内疚,也不会后悔,更不会道歉。 可带土救了他之后却会说“对不起”。 这个世界的规则和人性似乎与原来的世界有所区别…… “都怪那个笨蛋带土……” 他最终只是用这句抱怨掩藏了对自己世界观的怀疑,以及掩盖了自己计划的失败。 他,对带土有所图谋。 小黑在觉察到带土对自己的怀疑,不满,厌恶后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开始利用每次的会面不断影响,加强他的这种负面情绪,希望最终能在带土身上捕捉到那种浓浓的恶意。 只要这种恶意产生了,他就有操纵带土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他的夙愿或可达成。 可惜带土自始自终只有自责和愧疚,而没有那种纯粹的恶意——就像这个世界中的其他大部分人一样。 更糟糕的是,这次事件过后,带土很可能会远离未定了。小黑自然也没有借口和机会再去接触带土了。 “带土已经很久没来找你了啊。”小黑听似无意地向未定提了一句。 正伏案看书的未定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大概是讨厌我这个欺骗他的人了吧。” 说着,她捋了捋耳旁不小心垂下的黑发,让发梢在摊开的黑暗奏鸣曲上拨开了一个撩人的弧度。 这样的触感让小黑有些许不安。 自从那日过后,他总觉得未定像是暗藏杀机。要命的是,即使未定心中有杀意,他也是觉察不到的。在这种时刻,他只会听到未定心中可怕的寂静。 然而矛盾的是,他无法离开未定,毕竟除了未定以外,他实在是无法与其他任何人真正意义上地合作交流。 他日后如果要找那个叫富坚义博的人也只能靠未定,哪怕现在还半点头绪都没有。 目前唯一能让人稍微安心点的恐怕就是还在常态的未定吧。 她总是这么平静,即使震惊也不会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就会恢复理智和冷静。 “你是不是被你的‘恶念’给控制了?”就像那天晚上他质问她时那样。 她只是惊讶地望了望小黑,然后就恢复平静,反而为小黑分析起了情况:“是她把你烧成这样的吗?” 身为曾经被其他意识占据身体并昏迷一段时间的人,未定居然没有丝毫害怕,连之前那一点点的震惊都没有了,甚至根据小黑那一半新一半旧的身体判断起了当时的情况。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只是恶作剧,或许把你全部烧掉都没事。” “这根本就不能肯定好吗?”涉及自己的死里逃生,小黑淡定不能。 “不,如果是她,是可以肯定的。” 问及为何的时候,未定给了他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答案。 “你不是经常问我一些世界的秘密规则之类的吗?有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但这种时候你通常都会感觉到我心中有一丝你所谓的听不到的‘恶念’一闪而过。也许我并不是不知道,而是那些东西属于不善良的部分。” “可‘恶念’却知道这些。她可能知道你即使烧掉也没事,毕竟你被烧掉的部分全部都自己长回来了。而且,如果她真的要杀你,你不可能还活着的。” 说着,未定按着他的书页,难得严肃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因为,我的感觉上—— “她,比你在猎人世界里的表现更可怕。” 只有这句话,未定说的无比肯定。正是这样的严肃让小黑不敢再过多探究那个“恶念”,只能将心思放在带土身上。 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可惜上次的会面不仅表面不和睦,双方的心声也已宣告两人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那次会面是带土主动的,依旧是要求未定不要带着小黑。 而未定则因为不安还是装上了一片小黑的碎片来揣度带土的心思。 “大蛇丸老师说你以后不用去他那儿了。”带土犹疑着还是将这句至关重要的话带到。 “为什么?”未定这样问着的时候毫无惊讶之意。 大蛇丸老师说你根本就没有查克拉,不可能修炼忍术,也不可能会中幻术。这样的心声小黑还没来得及告诉未定,未定心中却都有了答案: 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查克拉这种设定,大蛇丸打从一开始在做无用功。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练忍术原理和结印术式呢?”在听到那样的心声后,小黑忍不住询问。 未定没有回答,小黑却还是听到了未定的心声——为了某天可能会用到。 正当小黑准备继续问下去时,带土却突然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未定:“上次的事是我的不对,但是,但是——” “小黑他真的有问题!” 未定确乎是相信小黑的,听到带土这样说只是淡淡地笑笑:“你对他误解太深了。” “他真的有问题!”带土一下子由担忧变成了焦急,居然猛地冲上前来按住未定的胳膊,死死地盯着未定的眼睛,“就算你是因为听到止水那么说而按照他的指示行动,可止水他可是施加幻术的人,他怎么可能感觉错?只有一个可能,小黑的幻术比他还高超,可以反过来影响止水,说不定,说不定——” “他现在都还在对你施加幻术!” 说到着急处,带土几乎要吼起来了,他的脸也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那样淡然的未定还是为带土的担忧而动容了。 是啊,为什么要那么相信未定呢? 明明未定才是最可疑的,可带土却偏偏只愿意怀疑到小黑身上,不愿意将一丝一毫的怀疑加诸在未定身上。 甚至不惜冒着像止水一样陷入幻觉的危险,紧急地跑来告诫未定。 这样的信任,这样的真挚,这样的拼命的希望,连小黑都有些感动。 可未定似乎比他还要铁石心肠。 “你就没想过,其实一直以来施加幻术的都是我吗?那天我根本就没带上小黑。” “不会的,大蛇丸老师是用仪器检测出来的,仪器是不会中幻术的,你也不……”说到此时,带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矛盾。 “是啊,仪器是不可能骗人的,我根本就不会中幻术,你的猜测不攻自破。而不会中幻术的我实际上就是骗你的人,就像之前一样骗着你。也许,我连大蛇丸老师也骗了。” 带土难以置信地松开了手,像是泄气了一样将双手垂于两侧。他像是极为艰难地想要握拳,却在握了两下之后就迅速放开了,接着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想相信你。 带土那复杂的心声是这样说的。 我真的不懂你。 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小黑是很想挽留他的,可未定的心声却表示拒绝: 别再来了,某个可怕的东西想要对你做什么。 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她到底图你什么。 第33章 战争 “你的书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呢?”小黑放弃了带土的话题。 “今天晚上。”未定轻轻地翻过一页,双目还是静静地盯着书上的文字,看起来十分恬静。 然而,她的心却是乱的。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黑看到未定还是无动于衷,“我是指你打算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不管木叶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居然开始在意起忍者之间的争斗了?”未定微微一笑,但却将那本快要看完的书给合上了,只是还不忘将书签塞进去。 “不是我在意,是你明明很在意,但却一直躲在这里看书很奇怪。” “并不奇怪吧。我没有任何战斗的实力,即使插手也只会扰乱战局。”未定站起来准备将《黑暗奏鸣曲》合上。 “你在说谎。” 这句话和旋律当初的话语如出一辙,未定的手就那样僵在小黑上方一掌的距离,末了又释然地坐了下来。 “第一次觉得你这看穿人心的能力有点讨厌啊。” “这又是在说谎。”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黑莫名愉悦。 未定轻咬了下下唇,嘟哝出一句“真讨厌!”然后就拒绝开口说话,转而用心声沟通了。 “小黑,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想管这次战争呢?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的心声很混乱,还有点愧疚,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你本来有帮木叶的能力,可却什么都没做。” “可是——” “对,就是可是。可是你明明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是用上我也无法在人数众多的战争中起到一点点作用。”小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你明明是个很理智的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不会去捣乱。 可相反你也是个很善良感性的人,如果真能帮上忙,你对一直给你提供庇佑和生活来源的木叶是会贡献出一切力量的。 那么解释恐怕就只有一个了…… “大概,是你说的‘恶念’作怪吧。” “她能影响你的心情?”小黑有些惊讶。 “不止如此。”未定轻舔了下刚刚才咬过的下唇,默默地合上了小黑,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中,不允许他再言语。 “不只如此那是怎样啊?”可哪想小黑的藏在未定口袋中的碎片此时还在聒噪。 “不怎样!”未定莫名地慌张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小黑也无法读到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恐怕这次的答案不属于“恶念”的部分,而是未定极想隐藏的部分。 事实上目前为止未定极想隐藏而读不到的心声都与“恶念”有关。 这反而让小黑对那个“恶念”更加好奇了。 可一想到那可怕的差点被烧掉的记忆,他还是不敢多问什么,而未定也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所以今晚睡前未定突然聊起“恶念”的时候。 他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未定的心声,一时间居然无法理解那心声的意思: “如果那真的是她的心思,我就去战场吧。”未定轻巧得像是要出门打瓶酱油一样。 “你为何会有如此——”小黑犹豫了下才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傻逼的想法。” 未定“噗”地一下笑了,然后才亡羊补牢地用被子盖住了头,不让室内的灯光捕捉到自己的失态。过了一会儿,她才掀开被子,关掉床头温暖的灯光,默默地回答了小黑的问题: “因为她其实就是我,其实是不会害我的,只是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如果真的是她很想做的事,我想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该去试试。” “而且我能感觉到,在想帮木叶这一点上,我们的情感是一样的。” “可是你要怎么帮?” 小黑难以理解未定对“恶念”的莫名信赖,只能从另一方面劝阻未定,完全没发觉自己此时的行动与他最初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了。 “我想她既然想要帮,那就说明她有办法帮忙,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在她出手之前,为了不拖后腿,我只能拜托你了,可以吗?”未定闭上了眼睛,真诚地说出了这段心口极其一致的话。 “如果不是打白工的话,可以。” “当然不会啦,这个世界过去以后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你的作者的。”未定侧过身来,意识开始模糊,“毕竟我也想见见我的作者啊。” 小黑清晰地听出来,未定所说的见见真的只是见见。 而自己想要找到作者只是为了杀掉那个叫富坚义博的人,至于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他暂时还不予考虑。这样的心情善良的未定可能无法理解,而未定心中的“恶念”呢? 他越发好奇那个“恶念”了。 毕竟关于世界的秘密他都了解甚少,答案可能都集中在那个比未定还要知道得多得多的“恶念”身上。 在拜托大蛇丸之后,未定成功混入了木叶方的医疗队中。为此,大蛇丸还特意给未定培训了一周,其中就包括医疗忍术的培训。 小黑听得出来,大蛇丸还没有对未定死心。 未定那一直不老的身体虽然因为不引人注目的特性而没有遭到怀疑,但却被大蛇丸觊觎着。 在《火影忍者》原著中,大蛇丸就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而做出了很多坏事,是一大反派。其中就包括人体实验和忍术。 其中一项类似于转移灵魂。 只要选定一份良好的躯壳,然后用忍术将自己的灵魂附着到对方的身上,大蛇丸就能再次拥有年轻的身体。 从这一点来说,未定的身体是最符合他要求的。 未定长生不老,甚至很有可能不死,毕竟未定至今为止虽然很弱,却从没怕过死。连这次上战场她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大不了就是死一次罢了,到时候你就少了个说话的人了。” 但未定太弱实在是让大蛇丸不敢冒这个风险。 通过未定看过的剧集还有未定对大蛇丸的理解,小黑基本上不认为大蛇丸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相反,他认为大蛇丸其实是个极为单纯的人。 就像未定认为的那番,大蛇丸比起忍者更像是一个科研人员,毕生致力于研究和掌控世间的一切忍术。 而他想要长生不死,在未定和小黑看来更多得像是为了研究世间的一切而需要永远的时间。因为这样的看法,未定从来不会刻意逃避大蛇丸。 毕竟,未定偶尔会喜欢那种冒险的感觉。而她恰巧不讨厌这样的大蛇丸。 小黑实在不知道是该说未定太过善良把所有人想的太好,还是该说未定实在是喜欢这种极端的人,带土是这样,大蛇丸也是这样。 而未定的身体太弱,最要命的是无法使用忍术。 这一点足以让大蛇丸却步,未定绝妙的身体却又让他无法死心。 未定明显看出了这一点,故而十分配合地学起了根本就学不会的医疗忍术。 “也许以后会用到呢。” 又是这种想法,小黑无法理解。 直到未定已经在战场待了两个月,小黑都没看到未定有用过这种医疗忍术。 她只是默默地做着最简单的不用查克拉的手术,不断地给人打下手。 而他则在必要地时候读读那些人的心声,然后让未定偷偷地行动,小帮木叶一把:比如读取那些说不出话的伤员的心声来获取情报并装作那人是主动告诉小黑的,比如读出间谍的心声告密来防患于未然…… 这些对战局的影响并不大。 难道“恶念”想做的就这些? 小黑不相信。 恰在此时,未定提起了一件让他忽略了很久的重要的事情:“最近听说卡卡西要升上忍了。” 也就是说,带土要死了。 在未定关于《火影忍者》的记忆中,这就是终点。未定恰巧只看到了带土死的那一集。 少年带土在卡卡西升上上忍当了他的带队队长后死去,死前将自己的一只终于开眼了的写轮眼送给了卡卡西,成就了日后的拷贝忍者——卡卡西。 这一卷连名字都只是叫卡卡西外传。 这样看,带土只是一个可怜的炮灰。 而这样一个炮灰身上却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小黑越发觉得带土可怜了。 “要不然救他吧。” 这样别有用心的建议,此刻却显得很顺理成章。这让小黑不禁觉得这才是“恶念”真正的用意。 “恶念”想救的可能不是木叶,而是带土。 第34章 死亡 可是,未定拒绝了。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让小黑完全慌乱了,过了一会儿才整理好思绪,读懂了未定那繁多而复杂的想法。 作为带土的朋友,未定是一定会救他的。 问题在于未定心中的“恶念”。 未定早早就感觉到“恶念”对带土有所图谋,所以选择了疏远带土。 现在再去靠近带土,根本就与最初的决心相悖。 “可是你就忍心让他就这么死去?”小黑着急地问着,不仅为了自己的计划,也为了带土。 就如同带土讨厌他一样,他也讨厌带土。 但他讨厌带土和带土本身并没有关系。他活了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他没必要在意一个单纯的孩子。 他讨厌的是带土的设定。 在《火影忍者》的剧情中,带土只存在于卡卡西的回忆了。他就像是小黑一样,只是一个传说中的道具一样的存在。 小黑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旋律的悲惨,而带土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卡卡西一只眼睛。 他讨厌这样的设定,他讨厌被这样设定的他和带土。 然而未定却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这是剧情设定中的死亡,是没办法改变的。”未定突然消极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旋律?” 未定没有回答,可她的心声却暴露了:因为旋律是她的朋友。 “那带土就不是了吗?”小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动怒了。有那么一秒,他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注定成为炮灰的带土。 “他是。但是我再不能靠近他了。” 会给他带来伤害的。 这是未定的担忧。 小黑突然语带嘲讽了:“难道死亡不是最大的伤害吗?”这时候,小黑已经不再是为自己的计划而说话了。 未定呆呆地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言语。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如果‘恶念’真的出手,他会比死还惨。” “你为什么要这么怕她?你不是说她不会害你吗?”小黑突然无法理解未定心中的惶恐了。 她似乎并不害怕“恶念”害她,而是担心“恶念”会做什么的这种未知的感觉。 最后,小黑只得拿出最后的筹码。 “如果这次不去,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答案是会。可未定固执地选择了不去。 就像她自己不怕死一样,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死是带土生命的终结。 死,代表着她以后就将永远地失去了这个一心想要帮助她的朋友。 她的世界观,人生观是小黑,不,应该说目前所经过的两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 她之前到底是在怎样一个奇特的世界里生活呢? 小黑在这几天的焦急等待里经常这样喟叹着。遗憾的是,关于她的世界的记忆,每次只是闪过一点点片段就没有了。而那片段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报复未定让他这么焦灼,以及“谴责”未定的铁石心肠。 他时不时地报告下带土的近况:自从上次去带土家后,他就将一片自己的碎片藏到了带土附近。 带土上战场的时候那片碎片会躲在带土的护额中,带土休息的时候,碎片会躲在他的枕头里。 他的一举一动只要小黑想看都能看到。 尤其最近,离带土的死期越来越近了,他不禁观望得更加频繁和具体了。 “带土在盯着琳看,心里想的琳真好看,不过还是未定更好看一点。” “……” “带土在走神,忘了听带队老师的吩咐。” “带土热心走开,给他的女神琳打了一大桶水。” “……” “带土没有偷看琳洗澡,躲到一旁方便——” “够了哦……” “顺带一提,是小的,朝右。” “啪”的一声,未定狠狠地关上了小黑这本书,禁止他再言语。 “你就这么想我去找他?”未定识破了小黑的心思,却无法理解,“你们不是相互讨厌的吗?”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小黑只能如此苍白地劝说着,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未定有着他无法左右的固执。 “我也不想后悔,可是我真的不能去。”未定再一次地严正否决了小黑的提议。 而她的心声也告诉小黑,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干涉带土的事了。 可是他忘了,未定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特别安全的地方。 战争的时候后勤可是攻略重地之一。 而他也忽略了大蛇丸对未定的意有所图。 当这两者结合到一起时,这个营地就已经被别村的忍者给包围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伤员们姑且不说,连那些医护人员都是死的死,伤的伤。唯有稀有的医疗忍者们被这些忍者完好地挟持了下来,准备归为己用。 这些人十分好辨别:她们不是伤员,不怎么上战场,可头上却有木叶忍者的护额。 按照这个标准,未定不该被当成医疗忍者的,可忍者们却好好地抓走了她,让她免受皮肉之苦。 仔细探查这些人的心声,小黑还发现他们中的大部分忍者都是会幻术的。 这明显就是冲着小黑来的。 在原来的世界中并没有幻术这种概念,小黑影响人心就像是超能力,十分容易。 但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能力被解读成了类似幻术的能力,也得到了幻术般的加强,控制一般人更加容易了。 可控制会幻术的人就会变得困难,毕竟他们对这种影响人心的现象非常熟悉,而且惯于应对。 就连上次给尚且不成气候的止水施加幻术,小黑都累的够呛。 而把小黑的能力研究得这么透彻的,唯有堪称忍术研究者的大蛇丸了。 “把一个身着暗红色裙子的非常漂亮的女孩带回来。”他们接到的大概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命令,并不清楚到底是谁定下的指令。 所以一切暂时都只是小黑的猜测。 可读不到任何有用信息这点让小黑更加确定了。 连未定都察觉到了,并且主动和他商量好了对策。 然而在被严密看守的现在,真没什么对策了。 要不然,让带土…… 小黑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带土那边…… 数日后,木叶的波风水门领着他的三位弟子——带土,琳,卡卡西和一众木叶忍者们袭向这个隐蔽的藏匿点。 战斗一触即发,原本准备充足,且情报完备的木叶方是占据全部优势的,可未定却在第一时间被转移了。 这再一次确定了他和未定的猜测。 未定心中毫无慌乱,甚至开始质问起了他当前的情况:“是你做的吗?” “是,但是带土他不顾一切地想救你才是他们来的最大原因。” 小黑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之间无法说清楚他对带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原以为带土会因为之前的事而不相信他,他原以为带土会趁着他用心声通知的机会而毁掉他,他原以为带土会趁机质问未定为什么要骗他……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带土只是全心全意地担心着未定的安危,并日以继夜地奔走出力试图使木叶方相信小黑的情报,同时不暴露小黑。 最后,才有了这次出击。 最后,带土才会强忍着自己临阵脱逃的负罪感单独跑来要救未定。 卡卡西和波风水门都被敌人纠缠着,连琳都忙着救治伤员,唯有他这个菜鸟被大部分人忽略着。 唯有他,这时候还担心着未定,并听从小黑那不确定的指示来到了未定身边。 挟持未定的人实力很强,不管是从体术还是忍术方面,带土都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可惜这个人独独不会幻术,也可惜这场战局中恰巧多加了一个小黑。 带土可能会以为这是他进步神速才打败了敌人。 可未定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却表明小黑的能力已经暴露得很彻底了。 连未定的心声也出现了动摇。 嘛,也无所谓了,既然带土已经来了…… 救下未定后,小黑重启了自己的计划。 恰在此时,那个原本已经被带土打成重伤的人突然坐起,给了带土狠狠的一刀,然后就拖着沉重的身躯倒下了。 那一刀没入带土的胸口,离心脏非常近,力度之大足以穿透带土瘦弱的小孩躯体。 未定慌张地扶起带土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暂时……别拔……”带土粗喘着气,阻止了未定试图碰刀的手,“会出血过多的。” “我马上帮你治疗。”未定冷静下来,轻轻地让带土躺在了一颗树下,试图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随身的医疗包已经没有了。 “啊……这种时候,果然会羡慕卡卡西呢!”带土怅然地感慨着,“为什么不是我升上上忍,琳送我医疗包?” “……” 毫无工具的未定只能徒劳地看着带土,什么也做不了。 她没办法帮带土止血,只能徒劳地给他擦汗,她甚至没力气拔出那把刀,只能任由带土咬牙强忍着这股剧痛。 未定心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无力的感觉。 “等等,我去给你叫人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了这个没用的办法。 带土咳了两声,似乎被乐到了:“没用了,我可是……脱离指挥行动的,附近都没有人……会过来的。” “那怎么办?” 小黑读到了未定满心的无措。她真心希望带土能给她一个答案,可也知道并没有答案。 “是啊……我好像——” “只能死了。” “但是我并不后悔。” 未定的心跳突然顿了那么一秒。小黑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和现在的场景一起引发了未定的自责。 “对不起。” 明知道会后悔我却没有去救你。 “对不起。” 我最后还是害了你。 “你……”未定犹豫了一会儿,“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咳咳,”带土艰难地说着,还被血水给呛了下,“想向琳表白,但是我死了的话还是别让她知道好了。” “嗯,我知道。”未定蹲下来,轻轻握住了他垂下的右手,“还有呢?” 带土忍不住哭着说出了一句话。 “如果可以,我不想死。” 这句话让周围瞬间寂静了,连未定的心声都是一片空洞。 以小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未定的眼睛眨了几下,眼眶中似乎有些许晶莹的东西。 未定抬起头,在带土看不到的角度默默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带土的手。 “如果你想的话……” 第35章 有偿设定 “小黑,带土就拜托你了。” 小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种托孤的说法: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去救带土。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只是想要带土的那只写轮眼而已。 在《火影忍者》原著中,带土死前将自己的一只已经开了二勾玉的写轮眼送给了卡卡西,而日后,这只写轮眼不知为何居然可以变成万花筒写轮眼,而且在这种状态下还有扭转空间的力量。 卡卡西将这一招数命名为神威,相当于空间忍术。 而空间忍术就是他最需要的东西,也许转换空间,他就能找到自己的作者。 现在,带土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开启了二勾玉的写轮眼。 对小黑而言,带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只需要那只已经开了眼的写轮眼。 至于怎么把这只眼睛进化成万花筒写轮眼,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尝试。 让带土自行弄出万花筒自然是最好的,小黑甚至为此拟定了很多计划。 但是现在,不管是未定还是小黑都没办法改变带土即将死去的这个事实。 小黑无法给未定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给出答复了。 未定的心声,他完全听不到了…… 这种状态并不是第一次了。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未定真正的嘱托。 未定希望他从“恶念”手里保下带土。 可他做不到,这一个因为善良的设定而完全无法读取心声的未定是他完全无法奈何的。 他甚至会害怕这样完全猜不透的存在。 他看着被“恶念”占据的未定站了起来。 他忽而发现未定那纯粹的紫眸中居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黑色,就像是在暗示“恶念”的危险和黑暗。 未定相信自己的“恶念”有能力在这场战争中帮上忙才来的。 而未定也无比确定“恶念”对带土意有所图…… 那么,“恶念”想必是会救,而且有能力救带土的吧。 这可能是未定全部的想法。 而“恶念”会按照她所想的做吗? 小黑看不透,也猜不透。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心声与未定对话,可却从来得不到回应。 他看着未定望向天空,用淡漠而又疏离的语气对着天空说:“我申请,有偿设定。” 设定他知道,但是有偿设定是什么? 小黑下意识地问了未定一句,心中却也知道现在的未定不可能给他回应。 “有偿设定就是用设定交换设定。” 这句话是已经被“恶念”占据,完全无法读取心声的未定的回应。 她并非是在心里,而是直接用嘴说了出来。 连一旁奄奄一息的带土都为这句话而诧异了。 “你能听到我?”小黑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那众多呼唤可能都被未定听到了,可对方却很有心机地不给回应。 “我当然能听到,只是你好像确实听不到我的心声。”未定回头望了望摊在草地上的小黑,难得勾起了嘴角,“所以我直接说出来了。” 这是……在试探吧。 小黑发现自己中计了,但他并没有在这点上纠结很久,只是提醒了“恶念”一句:“未定想救带土。” “我知道,她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事,”未定再次坐在草地上,看护在带土身边,“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她温柔地将右手按在带土的胸口处,像是在安抚带土。 而她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带土无暇他顾的时候摸到了那把刀的刀把上。 “未定……?”带土迟疑了下。 “等会儿可能会有点痛。”她这样安抚着,完全不像小黑想象中的“恶念”的样子。 “没用了的……”带土似乎已经放弃治疗了,“你就让我舒服点死去吧。” 未定甜甜地笑了,左手单手握紧了刀把:“既然她要救你,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死。” “可是——” “嘘……死不死不是你能决定的哦!”未定突然将那空闲的右手从胸部游走到了带土那满是鲜血的嘴上,然后捂住了带土的嘴巴。 而纵观全局的小黑还看到,不知何时起,未定的一只鞋子已经不见了。 那双鞋子如水晶般耀眼,在此刻的阳光捕捉下更应该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可这双鞋子此时却只剩下了一只,另一只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完全没了痕迹。 可未定没有脱鞋,那只鞋子也是系带的凉鞋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还不等他多思量,他就惊恐地看到未定猛地一下将那把造成带土重伤的罪魁祸首给拔了出来,顺带着给未定和带土溅了一身血。 而带土因为被捂着嘴只能痛苦地闷哼几声,将眼睛睁大到像是要死去一样的惊恐状态。 “你这是要弄死他吧……”连小黑都忍不住开始同情带土了。 “这样总比让他跟刀长在一起要好吧。”未定依然紧捂着带土的嘴,像是不忍听他的惨叫声,“你能不能用你的能力给他一点麻醉的效果呢?” “我不太喜欢听惨叫声呢。” 未定的说法证实的小黑的猜想。 小黑也乐得利用带土心中对小黑的负面情绪影响了他,让他陷入那种无知无觉却又奄奄一息的状态。 这时未定才轻轻松开了手,并用力将血水从双手甩掉,然后再次抚上了带土身上的那个血窟窿。 伤口依然在不断地渗血,未定的手再次被染成鲜红。 这一次她没有擦血,而是默默地闭上眼睛,将手固定在那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慢慢地,小黑看到未定手上居然出现了绿色的微光,像极了查克拉。 不,那就是查克拉! 小黑惊讶地发现带土重伤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这毫无疑问,就是医疗忍术的查克拉。 可大蛇丸的研究已经彻底否决了未定修炼出查克拉的可能性,未定自己也说过自己并没有查克拉这项设定,根本无法使用忍术。 那现在的查克拉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医疗忍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黑无法理解。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现在用医疗忍术,有点不习惯,你别打扰我。” 未定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止住了小黑即将开口的疑问。 小黑只能憋着默默地观察着。 等等…… 未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拔出那把刀吗? 小黑还没忘记未定初次尝试拔刀时无力的样子。 医疗忍术有这么厉害吗? 小黑这时不只是惊讶了,简直就是震惊。 刚刚还那么大的一个伤口止血不说,此刻居然开始慢慢愈合了,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居然开始长起了新的皮肤。 可不等发问,他就发现此刻又出现了异变。 附近开始有人过来了。 而且,不是木叶的人…… 早该想到的,大蛇丸既然安排人抓未定,还做了这么多准备,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的…… “嗯,我知道了。” 未定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与平日的未定并无二致,只是小黑听不到她的想法。 “让带土醒来吧,还有木叶那边你没有叫人来吗?”未定质问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你可能要和带土一起陪葬了。” 小黑当然有利用自己放在木叶方的碎片请求援军。 可他们的到来注定很慢。 似乎只剩死路一条了,小黑并不害怕,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在未定的说法中,陪葬名单里并没有她。 带土慢慢转醒的时候,那一伙人已经来到附近,恰巧是别村的忍者。 而木叶的人似乎也快要到了。 此刻,作为唯一能正常行动的人,“恶念”未定站在了两人前方,闲适地笑着,似乎完全没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对方似为试探,竟无一人再上前一步,而只是远程用手里剑攻击。 一时间,数十把手里剑一齐向这一小块地方袭来。 急的带土想猛地将未定拉走。 可这时这个孩子才发现自己居然拉不动柔弱的未定了,而他的伤口也愈合了,只是动起来依然会隐隐作痛。 “未定会医疗忍术?还这么厉害?” 小黑很欣慰听到了带土同感的心声。 而下一秒,他就张大了嘴巴,震惊得不能言语。 只见未定挥了挥手,那些手里剑就一个个的发出了撞击声被猛地弹了回去,逼的敌方纷纷后退。 拥有全视角的小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带土、未定三人被包裹在了一团绿色的光晕中。 而这毫无疑问就是未定此刻的查克拉的形态。 她不止有了查克拉,还能将查克拉释放到这种化出形体的状态,就如同尾兽一般。 恐怕也只有这样精纯、强大的查克拉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治愈带土吧。 大蛇丸期待的也是这样的身体,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小黑和带土两人只能茫然地看着未定用这强大的查克拉逗弄着那一群忍者,而身为伤者的带土更是被这绿色的查克拉包裹治疗着。 等到未定将这一群人打倒后,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看不到什么痕迹了。 而这时,木叶的忍者也到了。 为首的是琳和卡卡西,他们原来的队长波风水门并没有过来。 至于其他的木叶忍者们……在到来时,就被未定一把查克拉扫出去了。 “未定,你!”带土难以置信。 连小黑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了。 第36章 入V第一发 卡卡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伸出手来示意琳后退,同时自己一个箭步冲去,却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这是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 最起码未定就是茫然地四处张望,企图找出卡卡西的身影。 “他在哪里?”好在未定的反应不慢,瞬间向拥有全视角的小黑求助。 左边! 果不其然,卡卡西趁着未定转身的空档,结了一个在《火影忍者》动画中出场率极高的一个印,发动了他自创的雷遁忍术——千鸟。 只需要一秒,他的右手就已聚集起高强度查克拉形成的雷电,并以极快的速度集中向未定正面攻来。 这个战术无疑是正确的。 未定的查克拉确实十分强大,但要将查克拉释放成这种庞大的形体的状态势必会使查克拉的密度降低。 这时候用高强度,高密度的查克拉攻击就是最佳的选择。 千鸟与绿色查克拉的碰撞激发了刺眼的光芒,未定和卡卡西都忍不住闭上了一只眼,只用另一只眼眯着获取战况。 而已经开眼的带土则不同。 他的写轮眼能清楚地看清卡卡西的轨迹,也能清楚地看到卡卡西已经突破了那层绿色的查克拉,即将用千鸟贯穿未定的身体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就将未定扑倒在地,使其顺利地躲过一劫。 而下一秒,他就感到肚子一阵剧痛,他的身体也被未定一拳推的飞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好像又要裂开了。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地站起身来。 可这时卡卡西已经在小黑的幻术和未定的查克拉攻势下败下阵来,也是退到了这边准备带着带土和搀扶着带土的琳一起走。 可是未定居然穷追不舍了。她又是控制着那可怕的查克拉变幻出一条野兽的手臂的形状,然后猛地向这三人抓来。 卡卡西的速度足以带着伤员带土躲开,可琳却被那只手臂给抓住了。 被抓住的同时,琳还猛地吐了一口血。 而被抓的那块地方也被刨出了一块大坑,可见力道之大。 远处的未定拿起了地上的《黑暗奏鸣曲》一步一步地朝两人走过来,同时还将琳慢慢地往自己的方向挪去。 “她要干什么?”带土似乎终于意识到此刻的未定和往常完全不同。 她十分危险,十分强大,也很不可捉摸。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怕琳会被未定捏碎。 “卡卡西,你还能再来一记千鸟吗?”带土握紧了拳头,做出了一个痛苦地决定,“有我的写轮眼的辅助,你能突破那层查克拉吧。” 对他而言,琳是绝对不可失去的。而未定……至少现在的未定让他非常陌生。 如果是这般强大的未定,是有办法给自己疗伤的吧。再不济,琳也可以…… 为了摆脱那可怕的查克拉,成功救回被未定挟持的琳,带土只能这么做。 两人唯一庆幸的只有未定并没有将琳紧紧地拉到自己身边当作肉盾。 接着,他们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样,同时冲向未定,并无比默契地使出了一记准确的千鸟。 可是这一次,连带土都没有想到的是卡卡西没有手下留情,他直接打中了未定的腹部。 绿色的查克拉瞬间消失,琳也从兽爪中掉了下来。 卡卡西赶紧赶过去将其接住。 带土稍微有点羡慕卡卡西的速度,但也明白现在不是考虑这种感情的时候,赶紧跑到了未定这边观察起了未定的伤势。 可是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未定的身上沾满了鲜血,连她那白色的微透明的裤袜都被鲜血濡湿了,晕染出一层血色的花纹。 “不对,这不是她!”带土惊恐地吼了出来,条件反射地转身看向卡卡西和琳的方向。 下一刻他就看到未定出现在了卡卡西身后。 他睚眦俱裂,他心急如焚,他惶恐不已。 在这么多情绪的影响下,他用尽全力投掷出了自己忍具包里的所有手里剑。 他原以为这是无用之举,原以为这些手里剑都会被未定用查克拉挡下,原以为自己最多也只能提醒卡卡西让她们逃走。 可结果是卡卡西未能逃走,手里剑也未被挡下。 未定像是忘了还手一样站在原地让那些手里剑全数没入她的身体。 而卡卡西则突然被怀里的琳给掐住了脖子,然后猛地一把甩开,最终再无声息。 “卡卡西!”带土惊叫着想要求接住卡卡西却没那么快的速度,只能震惊地看着突然反水的琳,“琳!琳?” 只是一瞬间的事,眼前的未定就那样变成了毫发无伤的未定。 而那个身中手里剑的人则变成了满身是血的琳。 琳踉跄着向带土的方向走了两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口却只能艰难地吐血,接着就这样倒在了未定的面前。 震惊,疑惑,质疑,不安,恐惧,愤怒,悔恨,仇恨! 在刚刚施加完那类似幻术的能力的小黑听来,带土的心声极其美妙。 而自己的计划也进行得十分完美。 带土愤恨地看着拿着小黑的未定。 他的瞳孔早已化为红色。 那红色当中的勾玉也已从二勾玉变为三勾玉,离万花筒写轮眼更近了一步。 “看来他还需要进一步刺激才能变成万花筒写轮眼呢。”小黑想到了带土的弟弟止水。 “我想应该不用。”未定否定了这点,“而且止水是未来重要的剧情人物,我杀了他,可能会被这个世界提前赶走。” 所以才要借带土之手杀掉琳吗? 所以之前才一个人都不彻底杀掉吗? 小黑无法苟同。 而带土则完全不管这些。 他失魂落魄地跑来,最后几步还是踉跄着跑到琳身边,痛苦地握着琳的手,想要救琳,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来那个是假的呢?” 之前那个被千鸟打伤的未定也是小黑制造的幻觉,可带土却一眼认出来了。 这一点让未定都有些惊讶,想要得到答案。 可带土还在失神状态,他满眼,满心都只有琳,只想救琳。 “求求你,未定,救救她。”带土是那样的惊慌失措,仿佛失去琳就要失去一切一样。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救她。”带土什么都不顾了,甚至不惜向未定单膝跪下,见未定毫无反应,他迟疑了下连另一只腿也有些松动了。 “够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 “为什么你能看出被千鸟打伤的我是假的?”未定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带土嗤笑了下,“我一直都很关注你,你的衣服是从来都不会被什么东西弄湿的。” 这一点,连一直跟在未定身边的小黑都没能注意到。 “那么,为什么这么关注我呢?”未定似乎要一直追问下去了,甚至还轻轻地用手勾起了带土的下巴。 带土这一次却没有配合地回答,只是用眼神和肢体语言祈求未定救救一旁的琳。 “我为什么要救她呢?”未定松开了手,任由带土颓然瘫坐在地。 任由带土如何求救她都不予理睬。 眼见琳失血越来越多,最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带土终于放弃了那卑微的祈求,转而站起身来仇恨地看着未定以及她手上的乐谱。 他的眼神十分空洞,只剩下了恨意。 他的肢体十分僵硬,像是不知道活着为何物。 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慢慢地逼近着巧笑着,轻巧地后退着的未定。 可他的内心却是温暖的。 小黑读到了他的心声,看到了他心里的画面,那过去的美好回忆。 一直以来,他宇智波带土都是吊车尾,都是别人的陪衬,很少有人会正眼看他,连卡卡西都是如此。 可琳却不一样,她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她将每个人都放在心中,看在眼里,连带土也是。 那一次三人练习时只有他被手里剑扎伤了手,他强忍着疼痛将手藏到身后。 可琳却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状。 “不要逞强,我可是好好地在看着呢。”琳的话语让他的心暖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深爱着这样一个眼里有他的人。可他却亲手杀掉了他如此深爱着的人。琳眼中最后的场景就是他杀掉了她。 这便是他们的结局了。 那未定呢?该是怎样的结局呢? 带土内心是茫然的,可他的身体却遵从他仇恨地内心行动者。 他想起了未定的点点滴滴。 未定的那个问题他并不是不回答,而是根本回答不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关注未定。 可此刻所有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从脑中挤过。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原因。 他喜欢未定那双纯粹的紫色眼睛,因为那双眼里有他。 可他也心疼未定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独独没有未定。 未定总是为别人做着什么,却从未想过为自己做些什么。 所以他绝不会怀疑未定,因为未定根本就没有私欲。 可是眼前的未定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带土几乎是哭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第37章 入V第二发 “我和小黑一样,只想要你的眼睛。” 带土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哈……哈哈……居然是为了这个,”带土突然狂笑起来,“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啊,可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琳!” 不管是施加幻术的小黑,还是见死不救的未定,他们都是伤害琳的罪魁祸首。 带土只是内心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未定是有什么苦衷,希望自己能劝得未定回心转意,希望未定可能还有办法将琳救回来。 他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琳的死,所以才用了杀这个字眼,而非“害死”琳。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我没有任何苦衷,琳我绝不会救,你的眼睛我会拿走,”将带土的想法全数从小黑那里接收的未定逐条击破带土的幻想,“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 说着,未定伸出手来,在手上用不知是手里剑还是什么的小东西积攒出了一小撮绿色查克拉径直向琳这个伤员投去,正中琳的心脏。 已经奄奄一息的琳此时已经再无活的可能性了。 原本还隐含希望的带土瞬间陷入完全的绝望。 原来这就是结局。 原来曾经他以为眼里有他,曾经他以为完全没有私欲的未定是这样的。 原来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的眼里有一个叫宇智波带土的人了。 原来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连眼泪都痛干了。 他拼命嘶吼着,绝望地捂着自己的眼睛。 似乎在憎恨自己自带的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给自己引来了这两只豺狼。 而终于绝望,没有任何希望的他的眼睛,也终于变成了小黑梦寐以求的万花筒写轮眼。 带土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地攻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未定那难缠的绿色查克拉阻挡了他,他就穿越这片空间直接出现在未定面前——他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已经觉醒。 未定终于被打伤了,她的血这一次没有濡湿衣裳,只是顺着那奇特的布料流下最后落在绿色的草地上。 可带土身上也挂上了很多处伤痕,然而他此刻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满心的痛苦和仇恨。 而这正是小黑最好的食粮,最擅长影响的情绪。 这是不是未定早就安排好的呢? 看着受制于自己倒地的宇智波带土,小黑意识到若不是最初未定就让他给带土麻醉,后来的幻术,以及现在的强制脑内影响是不会这么顺利的。 不过既然计划已经成功,他也不敢计较太多。 他怂恿着未定去挖下带土那已经进化成万花筒的写轮眼。 他看着未定将带土的眼皮撑开,然后试图用另一只手挖下带土的眼睛。 可这时,带土本能的求生*让他清醒了一会儿。 未定的手就这样穿过了带土的脑袋,没能取到那只小黑梦寐以求的眼睛。 “呵,这个写轮眼还能这么用啊,长见识了。”未定笑了笑就罢手了,站起身来似乎不准备继续了。 “我可以继续影响他的。”小黑急了,这样劝阻着。 “不用了,日后再取也是一样。”未定像是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背对带土。 而这时带土突然伸手抓住了未定那仅剩一只的鞋子,试图用自己那仅有的虚弱的力气阻止这个恶人的离开。 未定冷冷地看着带土,一言不发。 带土也是恨恨地盯着未定,想要说什么但却因伤势而说不出口。 就在小黑以为未定会狠狠地挣脱带土,并给他一脚时,未定安静地蹲下来,然后用手拆开了那精致的鞋带,接着轻轻地将脚从那只精致的鞋子里挪了出来。 整个过程,她都是那么的温柔,平静。如果不是那依旧听不到的心声,小黑几乎要以为原来的未定已经回来了。 至于带土内心的挣扎呐喊,小黑已无暇顾及。 因为在料理完带土之后,未定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事了,《黑暗奏鸣曲》。” 这难得的全称只给了小黑带来了极度的恐惧和不安…… 带土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有些陌生的亮白色天花板。 他缓缓起身,发现自己周围都是一大片白色。 而自己身上也有很多洁白的绷带,空气中满溢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直到几十分钟后,他原来的队长——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波风水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被吓了一跳后才记起了那惨烈的回忆。 而周身的伤痕都在提醒他那可怕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讽刺的是,全身所有的上只有未定治疗过的那片区域恢复的最快,以至于他很快就能下床了。 这次战争,死了很多人。波风水门如是说着。 嗯。带土无神地应着。 这次死掉的很多人的名字都刻在了慰灵碑上。你要去看看吗?水门找不到话题,只能提出了这个建议。 带土的朋友有很多没有死去,也没有刻在慰灵碑上,这大概是他最大的安慰。 恰巧,带土到来时,卡卡西正站在慰灵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带土无神的眼中出现了一点点惊喜,而后立即沉寂下去。 他默默地守在慰灵碑前,接替了卡卡西的活动,一个个地观察着慰灵碑上的名字。 里面有很多前辈的名字,后辈的名字也不是没有。 可他最关心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在找琳吗?”卡卡西猜出了带土的想法,“她在这儿。” 顺着卡卡西指的方向看去,带土注意到了慰灵碑上唯一的凹槽。 “琳的名字本来在这儿的,可惜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损毁了。” 这是多大仇,连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带土无力的苦笑了下,连愤怒这种情绪都挤不出来。 “据说当时是晚上,这里产生了绿色的查克拉,后来慰灵碑就变成这样了。只有琳的名字被毁掉了,而且琳的——”卡卡西斟酌了下措辞,“身体没找到,应该也是被未定给带走了吧。” “人都已经死了……” “是啊……”卡卡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很久很久以后,带土无比后悔自己为何没在这时多想一下,为何没有去尝试下找琳的尸体。 他就这样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听信了斑的谎言,杀死了自己的老师,害死了那么多人,只为了制造一个有琳的世界。 可直到木叶受佩恩重创,他过去观察战果时,他才发现原来琳一直未曾死去。 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那个眼神温暖,依然长大的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琳没死? 琳这些年去哪儿了? 为什么突然又回木叶了? 她叫的小黑是谁? 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想要查清楚一切。 可手刃恩师,迫害木叶,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恶人模样的他已经没办法在琳面前坦白身份了。 他只能偷偷地将琳唤为小黑的那张纸片偷了过来,质问着一切。 小黑一如过去那般讨厌,可这一次他学会了强大的幻术,早已不是小黑能操控的对象了。 只可惜这一幻术并没有办法施加在小黑这个非人类身上,他顶多只能拿烧掉小黑来威胁他。 “哟,你不是烧了以后还能自动复原吗?怕什么?”带土嘲讽着提起了旧事。 “复原的前提是我的本体还在,现在我的本体,那本乐谱已经不在了。”小黑气焰终于不那么嚣张了。 “那在哪儿呢?”带土调侃着,“你继续编。” “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没有骗你,等剧情结束你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小黑不愧是能看透人心的,最终带土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相信了小黑的话,一直等待所谓的剧情结束的那一天。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一直都作为一个旁观者照顾着琳,不再插手忍界的事,也不愿告诉琳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小黑有没有暗中告诉琳他就不知道了。 就这样,他等来了传说中的剧情结束。 斑还是在黑绝的安排下复活了,经过长久的战斗过后,忍者联军取得了胜利。一切都圆满结束。 “剧情好像结束了。” 小黑话音刚落,带土就看到周围已经变成了黑与白的世界,完全失去了色彩,就像是漫画书一样的场景。 “未定的鞋子你带着吧。” “死都不会忘。”带土提起未定还是带有恨意的。 “其实不管是平时的未定还是‘恶念’的未定,对你都还是挺不错的。” 是啊,不错到即使要逼带土产生万花筒写轮眼杀死了琳,却还要再想办法救治琳,不错到不忍用脚踩他,还将自己的一只鞋——这个重要道具留给了带土,甚至还在破坏慰灵碑这个重要世界道具以离开这个世界时给了带土提示。 可她对小黑就真的是绝情了。 不止是狠心撕下一张纸让小黑保护琳,还在离开这个世界时突然让小黑看一下琳,然后瞬间带着小黑的本体跑到别的世界去了。 这才逼着小黑必须保护好现在这张纸,各种受制于人。 而现在,周围的世界开始变成一张张的漫画纸。 不一会儿,世界变成了诡异的黑白漫画界面。 而带土因为身上有着未定的鞋子——就像是当初未定触碰飞坦能让飞坦不融入漫画中一样——能够自由地在这些漫画上面走着,并观看着上面的剧情。 那些都是最原始的《火影忍者》的漫画,也是带土原本的命运——他本该在最后醒悟,然后自我牺牲的。 现在他却超脱了这个世界,看到了世界的秘密——原来他只是这部漫画里的一个反派。 “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呢?”小黑试探着,马上就读取了带土心中的答案。 “我想要找到她。” “真巧,我也是。”小黑应和着。 “你只是想找到你的本体吧。”说着,带土使出了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 不管要花多久,他都要找到她。 她曾经是有想要他眼睛的私欲的,只是最终却没有下手。 可只要她再坚持一下,让小黑帮一下忙,那双眼睛不至于拿不到。 她的眼里还是没有她自己。 这让他想要再看看那个让人担忧的她。 他也想看看未定心中那唯一的私欲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否像小黑一样也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作者然后杀掉? 他总觉得,即使被“恶念”占据都还是那么温柔的未定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第38章 入V第三发 究竟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未定茫然地往前走着。 脚下的触感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的鞋子莫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上多了一本乐谱。 这本乐谱她有印象。在之前的《全职猎人》世界里,她准备靠撕掉这本《黑暗奏鸣曲》而离开那个世界。 将《黑暗奏鸣曲》带走也是为了防止旋律日后因为剧情惯性仍然变得身体破败。 可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个邪恶的曲谱撕掉呢? 这个理由,未定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像是现在,她明明是刚从猎人世界出来,脚下本应该是《全职猎人》的那一页页漫画的画面,可是她满眼望去看不到一张有关于《全职猎人》的漫画。 全部都是《火影忍者》的漫画内容,而且不知何时开始,漫画剧情都已经要走到头了。 这代表她在这一片区域走了很久。 越是长篇的漫画篇幅越大,画面越多,越难走出去。 看着脚下踩着的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写轮眼,未定突然羡慕起这个人来:要是像他一样拥有能够改变空间的忍术就好了,如此一来,要去往下一个世界就不用这么麻烦而原始地步行了。 可若是如此,她也无法看到《火影忍者》的剧情了。原来后来的剧情是如此反转吗? 带土居然并没有死,还变成了大反派。 为了琳而与世界为敌,为了琳而放弃整个世界,想要创造一个新的琳活着的世界吗? 这样深沉的感情,未定无法理解。 或者说感情这种东西,未定无法理解,但却很喜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火影的篇幅已经走完了,可她的路途却还没有结束。 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或者说是类似宇宙一样的真空。 也许再往前走会看到下一个世界,也许还要再走更远才能到达。 这些全都说不准,连到达哪个世界也是无法决定的。她唯一能记下来的就只有回自己世界的路。 可是她绝不愿回去。 只要这样一直走着就好,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总之不要再是那个世界就好。 她只想找到一个不同的世界,然后在那里活下去。 活下去做什么呢? 她总是在想,却总是得不出答案。她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绝不想回去。 再怎么叛逆,也总该回家吧!在那之前就去别的世界多看看。 这样想着,她的脚步轻快了些,脚下那种虚空的感觉也让她稍微有了点放松的感觉。 心情好的时候运气都不会太差。 选定一个方向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未定终于找到了一张可以看到的画面前。 不似之前的黑白色的漫画,眼前的画是彩色的,而且格外精美,华丽。比起漫画来,它更像一幅美丽的插画。 画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有着一头略显苍白的细碎金发,因为是仰躺着的姿势,一部分头发以很好的角度向周围散开,另一部分则是柔顺地垂下直至她瘦弱的肩部。 她身着一身暗紫色的制服,以一件洁白的衬衫作为打底,搭上一个暗红色的大蝴蝶结很好地配合了这幅画的暗黑色彩,她纤细的右手轻轻地抚在暗红色蝴蝶结上,另一只手则是向上伸出未果最终无力垂下,将手置于头顶的脆弱模样,而那摊开的手心则躺在一块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银色十字架,只是十字架中间有暗红的凹痕,看起来就像是有鲜血渗透在其中。 女孩的眼睛也是紧闭着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整幅画都显得女孩十分脆弱,惹人怜爱。 未定停在了这幅画的中央,站在了女孩蝴蝶结的位置,然后蹲了下来,用手按住了女孩的眼睛的部分。 “女主角吗?看样子不能交换了。” 之前在《全职猎人》世界也是如此,她想要进入那个世界,可只要她按住的是主角就无法进入,最后还是找了个有炮灰的漫画界面才进入的。 而那个炮灰也在她进入后消失了。 这像是世界的一种平衡。多了一个外来的人,里面的人就要少掉一个,还不能是主角。 毕竟主角都没有了,世界可能会崩溃吧。 未定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有的世界,并不会呢…… 想着,她终于选定了一个看起来不像是主角的画面——她并没有看过这部作品,也就只能凭感觉选了,这幅画给她的感觉便是不像其他的画幅一样精美。 虽说这个画面上的女子看起来也很美,可细节上,背景上的安排都不如其他几个人那般细致唯美。 她将手按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身体从手部开始慢慢地融入到这副画中,而画面上的女子随着她的进入也在慢慢的变淡,终而女人消失了,未定彻底进入了这幅画中。 她的进入完全改变了这幅画。 背景的花纹全数褪去,变成了最原始的白色画布,画面中央的就是未定,她的美成为了这副画的全部。 她的头发还是那种柔和的黑色,连每一丝的发梢都弯曲成最美的角度,她的发饰还是那样精致,她的肌肤颜色也像是被逐一涂抹最佳的状态,让人完全无法挑剔。 唯一可惜的是,她脚上没有穿鞋,那双水晶鞋一般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鞋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直到正式步入这个世界,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时,她都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状态。 下一秒,她迅速地跑到附近的红木长椅上,轻轻地将双脚抬离地面,以摆脱那冰凉的地板,最后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将双脚并拢抱在怀里,整个人保持着蹲坐在椅子上的状态。 和最初出现在飞坦的房间里的情况类似,明明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她却只会选择坐在长椅上。 她一直有一种外来者心理,认为自己不该私自占用别人的床,这一次无礼将脚踩在这还不那么冰凉的椅子上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衣服,不管是上衣的黑色针织衫,还是下面的裙子和丝袜和别的世界都格格不入,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无法打湿弄脏。 这样的话,这样踩着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她又将脚向内缩了点,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根据屋内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是五半了,而看看屋外暗沉的天色,以及室内的寒冷,此刻应该是下午五点半。 屋内的摆设十分精致,是个很典型的女孩子的房间。粉红色气息爆棚的大床,淡粉色的帷帐,丝质淡紫色窗帘,还有那一整套粉红系列的梳妆台的配置都让未定清楚地感觉到了这点。 只是床头柜上那一袋用医用塑料袋装好的暗红色液体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红色是主调,但暗红色却是与整个房间的粉红气息相悖的。 而且那里面的东西总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可现在已经不容她联想了。 门外突然想起了礼貌的敲门声和问候声。门外的男人似乎是管家之类的,礼貌地问她有没有起床以及是否能开门。 该就这样让他进来吗? 未定总觉得不妥,可是让她穿女孩的鞋子她又不是那么习惯……不,更关键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女孩的鞋子在哪儿。 “小姐,失礼了。”门外的男人久得不到回应准备擅自开门。 “不要。”未定条件反射式地准备阻止。 “小姐?”男人似乎听出了屋内人的声音变了,反而加速开门了。 下一秒,他就给未定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深切地表示了自己的抱歉,并主动解决了未定的难题——他熟练地打开了某个角落处的一个精美的柜子。 那个柜子实在是精美得不像话,连把手上面都刻满了繁杂的花纹,无怪乎未定完全没想到那居然只是个鞋柜。 未定顺从地穿上了男人为她随手拿过来的粉红色毛绒拖鞋,十分不习惯地在男人的搀扶下从椅子上下来。 在男人开门的瞬间,未定因为当前处境不妙直接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设定成了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她并不知道身份但却被她交换走的非主要人物。 男人也就顺理成章地为她服务。 这种设定其实更加麻烦,毕竟连她自己都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身份。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设定是否适合,是否会像在猎人世界的设定一样因为互相矛盾而产生各种问题。 只能慢慢来了。未定并不敢在此时过多过问男人,只是装作疏离的样子,一律以“嗯”和顺从回答男人的问题。 “小姐,你的校服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放在这里了。”男人礼貌地将手里那一沓折叠好的暗紫色制服工整地放在了未定的床上。 未定只是点头示意,待到管家主动关上门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看起来确实是个富家大小姐,而那位管家也十分贴心,连和衣服相搭配的暗紫色亮面小皮鞋都准备好了,此刻正轻巧地摆放在床边,随时供未定取用。 待换上那一套衣服,未定发现这套衣服与自己最初所见的插画上的女子穿的是一套的,只是她少了一朵蝴蝶结。 而那双暗紫色的小皮鞋她穿上时惊讶地发现居然完全合脚。 虽说有些诧异,未定还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可等到走出屋外,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位管家一句:“这么晚去学校真的好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么晚还要上学,只是前期的身份适应阶段,她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无知,只能是问这种模糊的问题。 “确实是有点晚了,不过今天您平时都能按时到,今天也没问题的。” 这个管家……是不是在讽刺什么啊? 未定多看了那一脸纯良的管家一眼,不再多言,但却已经知道至少在管家看来晚上上学是很自然的,而且原主还经常晚起。 难道是晚自习吗? 未定想起了自己原来的学校的教学设置。 可当这趟晚自习上到晚上十二点时,她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和自己那陌生的隔壁桌的同学说了第一句话:“同学,请问一下,我们要上到什么时候呢?” 对方似乎很诧异未定的问题,眨了眨他那对好看的翠绿色眼睛,用手轻轻拔开自己垂到耳旁的红棕色短发,暧昧地回答道:“怎么了?当然是上到快天亮的时候啊。未定小姐受不了吗?” 这似乎是默认的设定,即使未定将自己完全设定成某个人,她的名字也始终是未定,顶多加个姓氏,名字并不会改变。 尴尬的是,未定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对眼前这个极度俊美,而且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就看到他的插画的人的下一个问题毫无招架之力。 “未定小姐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我可不叫同学啊,难道说,”男人又轻笑了下,“你已经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个问题……”未定尴尬地想要换个话题,“哈哈,怎么可能呢。” 对方似乎看出了未定的窘迫,居然步步紧逼。 “是吗?那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也有点想不起来了呢。”男人的声音极其轻浮魅惑。 如果不是他这玩味的笑容和逼迫一般的态度,未定可能会以为他是在单纯地调戏她。 所以下一秒,未定决定不管不顾地冷笑着回了一句:“这种事情,回去问你母亲就知道了。” 男人突然笑了,终于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冷冷地看了未定一眼,便将目光投放在了下节课的课本上。 而趁着那翻开的封面的空隙,未定终于看到了扉页上的名字——逆卷礼人。 第39章 爆更第一发 </script> 翻开自己的书,未定不意外地看到上面的名字变成了自己的,可是姓氏的部分还未变——香取未定。 一般在不那么亲密的情况下不是都只会用姓氏来称呼吗?未定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刚才那个人直呼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和这个姓香取的原主很熟? 未定瞬间理解了逆卷礼人的态度——如果是一个熟识的人一直都没理自己,还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未定只怕会直接指责了,或者是怀疑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到他了。 这一点在礼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每次只要未定想起礼人这个唯一算是沟通过的人,并看他一眼的时候总能和对方的目光交汇。更别说没看他的时候,礼人该观察得多放肆了。 原主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很好的朋友? 男女朋友? 还是情人? 未定想到了在猎人世界认知到的情人关系,而联想到这第三种可能性时,她首次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不安的情绪。 可越想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 虽说这样评价只见面一天的陌生人不太好,未定还是觉得逆卷礼人这个人……嗯……很放浪。 一直到凌晨两点之前,未定都和礼人保持着十足的距离。哪怕并不太适应和其他陌生人交谈,她还是努力融入女生群体中,不让礼人有接近的机会。 可两点的时候,老师莫名其妙地宣布下一堂课是烘培课。 大半夜的不休息就算了,还要做那些高热量的食物? 虽说确实饿了,未定还是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太合理。 更不合理的是,一个烘培课而已,还非要男女混搭,而且还有固定组合。 “逆卷同学,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和香取同学一组吧。” “嗨……”礼人*地应了一声,还带着缠绵的延长音。 听的未定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同时在内心深处祈祷这个香取同学是班里的另外一个和自己同姓的人。 “未定,怎么了?难道说是在发呆?”礼人徐徐走到未定身边,低头盯着未定,同时还将手按在了未定的肩上,“今天你很没精神啊,需不需要我帮你提提神?” 未定不动声色地将身子挪开,打算去和老师申请换人。礼人猛地拉扯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今天是怎么了?一直不搭理人。这可不像你啊。” “难道说,”礼人隔着那件精美奢华的暗紫色外套将未定的手臂拉扯到他胸口的位置,同时将头凑到未定的耳旁,“是什么新的play吗?” 一阵撩人的吐吸拂过未定柔嫩的耳廓,未定的脸瞬间发烫,再次肯定眼前的人恐怕就是原主的情人。 不然礼人断然不会如此大胆,而周围的人也不会那么视若无睹。 至于play这一形容着实让她双颊失控,脑中思绪万千,浮现出各种不健康的东西。 “是啊,”未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所以请你先忍耐下好吗,逆卷同学?” 未定也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按在了礼人的手臂上,示意他放开。 礼人无声地笑了,不再不做纠缠,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未定则是迅速地跑到老师身边,申请换一个同学合作。 老师是一位看上去就十分不好交谈的女性,她拖动脸上的皱褶和嘴唇,用低沉的声音表示了否决:“分组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你一直都是和他一组的,就算你要换,另一个搭档你想好了吗?” 只要不是他就行。 未定的心声是这样,但面上这样说出来未免太伤人,不排除日后会遭到礼人的打击报复。 那么,就随便选一个人吧。 未定很想这么说,但却发现自己除了逆卷礼人外也确实不认识其他人了。 而老师的脸色看起来也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最后她只能灰溜溜地回来,和礼人一言不发地合作着。 不,应该说一心忙着烤蛋糕和饼干的未定终于有了不和礼人说话的理由。 而不怎么擅长烘培的礼人则只能站在一旁不给她添乱,同时不停地赞美未定的手艺。 “真令人惊讶……” “好厉害……” “居然会做这么多吗?” “现在的话,该感叹你不愧是大家闺秀了。” 怎么说呢? 这些话未定听着有点小舒服,甚至还开心地提前奖励了礼人一块草莓味的小蛋糕。 “好吃~”礼人夸张的感慨起来,还很给力几口就将一块蛋糕吃完了,“但是未定你忘了我最喜欢的是什么了吗?” 语毕,礼人夸张地将刚才拿过蛋糕的食指竖在唇边,魅惑般轻轻的舔,可目光却是一直放在未定身上,从未离开过。 那舔舐让未定莫名有种舔在自己身上的酥麻感。 未定感觉自己两颊的温度略有上升,故作镇定地转过身来,拿起了新的原料:“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少女的酥胸哦~”礼人这样回答着。 “……” 未定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用来拌东西的材料,也放下自己心中打人的冲动,双手叉腰,转过身来,正对着礼人,并仰视那张欠揍的脸,严正声明道:“逆卷同学,请停止你的——骚扰。” “性”那个字好不容易才被未定强忍着憋回去了。 “未定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说的是马卡龙呢。”礼人一脸坏笑,接替过未定搅了一半的蛋白。 未定略有生气,不再配合继续做饭,坐到一旁吃起了自己方才做好的饼干和蛋糕。 味道永远都是一个样啊。 未定有些感概,也有些失望。 礼人一直不停称赞这些东西好吃,未定也不会怀疑这一点。 只是她做的味道永远都是如此,永远都是这样固定的好吃的味道——这也是因为她的完美的设定。 她的厨艺也该是完美的,完美到每一次味道都一样。 有时候她甚至想故意做失败,但最终还是不忍浪费粮食和折磨自己。 这有什么意义呢?做的好吃就行了。她只是想要有点改变,那不代表要故意去折磨自己。 可这样想着,她反而吃不下了,刚刚还饥肠辘辘的肚子也没了继续消化的兴致。 另一边,礼人的马卡龙制作还在持续中。 这时的礼人看起来格外认真,连那张总是作妖的嘴都停止了说话。 只是最终成品不会太好,未定凭着自己完美的厨艺和经验判断出了这一点。 可是当礼人绅士地将那块装在磁盘里的马卡龙递给她时,她还是忍住了吐槽那椭圆形物件的*,义无反顾地咬了下去,然后保持沉默。 “怎么样?”尽管人看起来比较轻佻,对什么都无所谓,礼人还是有些期待地询问着。 “太淡了……”未定面无表情地说着。 未定的回答让礼人开始怀疑人生了,立马不信邪地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然后也沉默了。只是这次,他默默地喝了一杯水。 这次反而轮到未定放肆地笑了起来。 分明是甜齁了。未定不明白这个分明把糖按罐倒的人怎么会被自己骗到。 但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很好地愉悦了未定。 作为赔偿,未定答应在烘培课后的休息时间里再给礼人做点别的东西。 “清淡一点,就给你煮点粥吧。”未定将烘培的用品全部收拾好,拿出了厨房里的其他简易用具。 可礼人却露出一脸无聊的表情,像躺尸一样趴在椅子上,等着未定的成品。 最后,未定正准备掀开锅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双手隔着围裙抱住了她的腰间。 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是礼人,只得无奈地轻咳几声示意对方自重。 可惜对方好像根本就不会自重,不止不放开,还将身体贴过来,抵着未定后背。他的呼吸也已经到达未定的脖子处,听频率似乎有些激动。 他的手也没闲着,两只手分别游走到未定腰背处,像是十分熟练一样解开了未定的围裙。 未定一手拿着铁勺,一手已经揭开了锅盖,思索着舀一勺粥盖到礼人那张精致的脸上的成功率。 第40章 爆更第二发 </script> 但是最终,她出于爱他人之美的心没能下手,只是奋力挣脱礼人的桎梏,同时将对方推开。 “啊……”礼人似乎没料到未定会这么做,一下子被推开了,还发出一声*的□□。 未定自然不会傻站着,她奋力拉开教室的门,同时将自己身上已经被扯破的围裙丢回了教室。 末了,她还奋力地带上了那扇门,准备关门制止对方出来,同时等待外面路过的同学。她自己则是拼命地拉着门,同时将身体微微后倾,加大力度。 可惜同学没等来,门内的力度却越来越大了。 没有别的办法,未定只能悔恨自己太小看这个人的胆子了。 光天化日……不,应该是皓月当空之下,竟然这么放肆。 像是应了这个想法,未定匆忙地朝外围跑去。还在快要被礼人追上时,不假思索地躲进了一间教室。 进门的一瞬间,她就反身推门,同时将反锁按的死死的。 门外响起了几声敲击声和礼人那无奈而又魅惑的呼唤声。 未定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准备远离这个变态的声音。 过了几秒,礼人就不再呼喊了,还做作地叹了口气,装作打算离开。 未定可不会上当,依旧往后退去,同时留意着门那边的情况。 退着退着,未定感觉后背撞上了什么,正准备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脚也踩到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发出的还有一声惊呼。 “对不起!”未定下意识地转身就道歉起来。 却只得到了对方“扑哧”的笑声。 “你今天格外可爱呢。”眼前的礼人笑意满满,还放肆地用手挑起了未定的下巴。 怎么会? 明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窗子也锁的好好的。 他明明在门外,门明明反锁没动过…… 这些思绪只在一瞬闪过,未定的身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再次逃跑。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门,而是窗。 如果没记错,她所在的楼层是一楼,跳窗完全可以逃跑,也可以找到在户外游荡的同学和老师。 未定一跃跳到了那棕色的木质窗台上,摸索着开关的位置。 可这一次,礼人居然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通过那面擦得锃亮的窗户,未定可以看到礼人将头压在了自己肩头。 礼人的右手则是轻巧地找到了找到开关的位置,代替未定打开了那个开关,大力地将支撑着未定的那扇窗子拉开到最大。 未定原本还撑着窗户的手一下子就悬空了,她的身体也急剧地向前倾去。 她的视野也从无垠的夜空变成了楼下的草地。 这一看,她的心都坠到了谷底。 她记错了,这里不是一楼,是二楼。在进来之前走过的那段楼梯她忘了算作一层。 即使这两层楼不算高,但也足以让她摔残。 她忽然明白礼人为什么要突然开窗了。 真是恶劣啊。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 可痛的位置好像不对,她只感到腹部被什么勒住了,而耳朵也像是什么咬住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还是那平坦的草地,只是自己并没有下坠。可人本能的恐高的畏惧感还是让她心跳加快,双腿颤抖了下。 再往腰部看去,她看到了一双洁白如雪,可说是苍白的男人的手。 而耳朵那被咬的部分也突然被舌头舔了一下,让未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明明应该是温暖的舌头,可她却只感到了冷冷的寒意和黏腻的触感。 似乎感觉到了未定的不适,身后的人不再轻舔,而是用未定熟悉的声音调侃:“原来你喜欢这种play啊。” 未定颤抖着,本能的恐惧让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礼人放肆地笑了起来,同时还将未定腰间的手微微放松一些,仅仅保持一个不让未定继续掉落的状态,却能让未定的不确定感和危机感放大到最大。 “你想,”未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杀了我吗?” “怎么会?” “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玩法呢。”礼人一副委屈的腔调,猝不及防地将一只手松开! 未定猛地侧身去抓他的那只右手企图抓住一个支撑自己的东西,不想身体的倾斜已经让她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她错失了那只手,瞬间的坠落感让她的脸上终于有了惊慌的表情。 这表情似乎很好地取悦了礼人这个恶劣的人。 他没有放任未定就这样掉下去,而是伸手一把将未定掰回了自己怀里,将未定的小脑袋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胸口。好在他还记得将未定的脑袋侧拥着,让未定的耳朵紧紧地抵着他的胸口,而不是让未定窒息。 惊叫声结束后,就是满室的寂静。 未定那惊魂未定的剧烈心跳声此时显得格外清晰,至少在未定听来非常清楚,因为她紧贴着礼人胸口的耳朵完全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顺着胸口,脖子一直传到了她脑中,提醒她刚才是多么地千钧一发。 她憋了好久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过于激动的后遗症使她剧烈地喘息起来。 “兴奋起来了?”礼人发出了脑残到像是故意的言论,“看来你果然很喜欢这种play呢。” “喂,我——啊!”未定发现自己还没安生多久的身体又悬空了。 这一次,礼人将她的身体向外推去,只用一只手作为支撑揽着她的腰防止下坠。 未定只能一边僵直着身体,一边思考着礼人的体力到底能够这样的状态多久。 “果然,还是正面来比较好。我也不喜欢从后面来呢。” 我可以当作没听懂吗? 还有为什么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体力都这么好呢? 未定危机时刻还不忘吐槽。 她并不怕死,只是这种畏高的本能恐惧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如果可以,她甚至会选择干脆点自己跳下去寻个痛快,只是眼前的人必然是不准的。 礼人兴奋了,兴致很高。 未定有这种本能的直觉。 至于他兴奋的点,恐怕就在于自己之前的那一系列惊慌失措和恐惧的表现吧。 那么…… 未定装作镇定地给礼人摆出了一张冷脸。 这下礼人反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香取,你今天是怎么了?”他甚至终于开始正经地询问她了。 未定叹了口气:“我最近出了点事,精神有点恍惚……” “你该不会说你失忆了吧。”礼人嗤笑着,反而说出了某种意义上的真相。 未定艰难地在悬空状态下点了点头。 礼人闻言,突然笑得花枝乱颤,连累的未定差点直接摔下去。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是这种play啊。”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未定后知后觉。 她挣扎着,试图从这个变态手中逃脱,哪怕直接逃脱到摔下去也无所谓了。 礼人发现了她这一点,用力的将她的两手反剪在身后,单手禁锢着。 未定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后仰即将下坠的姿势。 好似嫌这样还不好玩,他又盯上了未定脑后的暗紫色发带——那是男管家连校服一起放在未定床上的,与校服配套,是缎带式的,未定觉得很合适就绑上了,没想到此刻却被礼人用来作为束缚她双手的工具。 那柔柔的触感虽不伤手,却确确实实地限制了她的行动。 而这时,礼人又盯上了未定的衬衫。 礼人轻笑了下,空出一只手来单手打开衬衫上的亮白色纽扣。 第一个纽扣打开时,未定只是感觉呼吸没有原来那么紧致了。 第二个纽扣打开时,未定感觉到领口的那阵冷风,以及礼人那冰冷的手感。 第三个纽扣被礼人触碰到时,未定淡定不能了。 她奋力踢腿,但腿却马上被礼人的双腿束缚住,她想要再向后或者向前仰却没了力气。 可是这一系列动作却很好地阻止了礼人。 礼人止步在了第三颗纽扣,只是拆解到了未定锁骨的部分。 “今天的你虽然很冷淡,但是格外美味呢。” “美味到我这个平常不喜欢尝同类的人也想试试了。” 什么……意思? 未定很想问。 然而下一刻礼人将她内里衬衫的一边向外扒开到靠肩的部分,然后将头探到这个地方,用力地舔了舔。 “啊……真美味。比以前要好的多了呢,是因为害羞了吗?居然有了温度。”礼人似乎很满意未定现在满脸的羞红。 他看到不远处似乎有同学在经过。 他看到未定胸口的肌肤十分诱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鲜美可人。 他知道此刻两人保持这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他将未定半搂在怀里。而未定拼命地逃离却只保持这样一个向外弯曲的撩人模样。 他着迷地吻在了未定的锁骨上,并不急于吞噬眼前这份美食。 而怀中的女孩受次刺激直接颤抖了下,连心跳都加快了,撩动人心。 他唯一遗憾的是女孩没有发出往常那*的□□声,而只是几声软软的闷哼。 果然是,还不够刺激吗? 想着,他加大了亲吻的力度,几欲破开未定的肌肤——一如他一开始的打算。 第41章 香取 </script> “适可而止吧,你已经饥渴到连同类都不放过了吗?”在未定看不到的角度传来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你不会忘了她是香取家的人吧。” “啊……”礼人松开嘴,哀怨地叹了一声,接着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未定从窗台上放了下来,末了还做作地伸出手准备扶未定一吧。 惊魂未定的她选择性无视了礼人的手,先是扣好了身上的纽扣,才理了理暗紫色的西装外套,礼貌性地向新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不是自己班里的人……未定虽然叫不出班里除了礼人以外的名字,但还是记得班里并没有眼前这个看起来和礼人很熟的人的。 他笔直地站在礼人前方约三步远的位置,伸手抬了抬鼻梁上那架散发着金属冷冽光泽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高冷。 截至到未定抬头看他为止,他都未曾正眼看未定一眼。 不过这反而是件好事,毕竟他唯一正眼看着的礼人也只能接收到他略带鄙视和不耐烦的目光。 紫色的眼睛…… 未定忽然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的眼睛居然是五颜六色的,还有和自己一样少见的紫色眼睛。 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个头发也为暗紫色,与校服搭配得相得益彰的高冷帅哥她之前就看过——在进入这个世界前观看的那些插画上看过。 他的插画和礼人的一样都属于那种连背景都刻画的十分精美,和自己原主的配角画风完全不同精美画作。 这恐怕代表,身边的两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未定想着,决定远离这两个人,尤其远离已经确定为变态的逆卷礼人。 假装自己认识两人并一阵寒暄后,未定随意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离开了。 而刚才的这番骚动也引来了周围的同学。 恐怕那个紫发男子突然出现也是因此。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不需要开锁呢? 打开依旧反锁的好好的门时,未定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那两人一眼,还是决定不再多问。 而老师也在听了她很是含蓄的描述后十分爽快地批准了未定提前离校申请。 那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接过未定刚签完的单子,签字,盖章,然后摆摆手的动作十分熟练,就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样。 未定却无法按他说的做,只能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描述她目前最大的问题。 您好,老师是这样,我完全不知道今天黄昏送我来的管家和司机叫什么名字,所以无法从我那只标了名字的电话簿里找出他们来,所以你能帮我联系下我家里人吗? 这样说好像确实也说的过去。毕竟自己是个富家大小姐,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也不算非常奇怪。 问题是老师如果让未定提供家人的号码和名字,她也不知道是哪个。 未定没有父母,但她知道很多人的电话簿上父母的备注就直接是“爸爸”和“妈妈”。而原主很另类,她不管什么人都只备注名字,不备注关系等信息。 更可怕的是,在这高达上千的名单里。姓香取的人有几十人。 她总不可能一个个试过去,每个都喊爸爸吧? 思考无果,未定选择换一个方向解决这个问题。 “老师,我今天实在是不舒服,你能安排人送我回去吗?” “嗯?”老师似乎有些惊讶未定厚脸皮的请求,“香取同学不是有人接送的吗?” “这个……”问题又绕回了原点,未定只能稍微有点无措地用手揉了揉自己那柔顺的发梢,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那张好看的脸皱眉的样子似乎很好地取悦了老师。 老师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并大方地表示:“好吧,我送你一趟。” “谢谢老师!”未定真诚地给这位好心的老师鞠了一个躬。 可后来她发现这个老师真的就只是送一趟。 当老师将她送出这个庞大的校区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家的那辆加长林肯早就侯在门外。 而那位她叫不出名字的司机和管家则已经站在车外看似交谈了很久,连老烟枪司机身旁的垃圾桶上的烟蒂都积累了一堆了。 老师愉快地和两人完成了交接,然后就尽职地开始往回走了。 “你们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未定有些惊讶,关心地询问道。 她难以想象这么冷的凌晨,这两人居然能一直站在车外相谈甚欢。 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到底等了她多久? 难道从她进学校开始就一直守候着?这也太…… 要知道晚上六点到凌晨两三点也是颇长也最为寒冷的一段时间了。 “劳烦小姐关心,只等了一个小时而已,”司机殷勤地回应着,注意到未定盯着烟蒂的目光时赶忙解释了下,“我老头子没什么爱好,就是这个烟抽的比较快,您别介意,开车的时候我不会抽烟。” “嗯……”未定淡淡地应了一句,不想再看司机紧张的样子,转而看向她来这个世界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我们走吧。” 管家贴心地接过未定手中充当了书包的贵重手提包,还将手里的暗红色外套提给了未定。 未定保持着自己的冷漠态度,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不想管家多问一句。 败坏原主名声这种事,还是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好了,等到传到这边时再辩解吧。 未定披上了那件质感柔软但却厚实的暗红色外套,惊讶地发现即使被管家放在手里捂了一段时间,这件外套居然还是冰凉的,让未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坐在旁边和未定隔着一个座位的管家适时关心道,“要开暖气吗?” “不用了。”未定并不是太冷,反而关心起这两人来,“你们一直没开暖气不冷吗?” “谢谢关系,今天温度还好。”管家难得笑了一下,像是在感激未定的关心,也像是转移话题,主动问起了未定的情况,“小姐你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晚了?” “晚?”未定有些奇怪,“我可是提前离校的,还填了单子。” 说着,未定从包里拿出了那张精美的印花的申请单。 “我知道,这样的单子,小姐不是已经攒了一本书那么厚了吗?”管家突然笑了,似乎很满意未定现在的表情。 未定瞬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某种意义上,她的管家有点毒舌。 但如果管家说的是事实,那恐怕原主每天都要逃课,而且今天还是逃课逃的比较晚的了。这种恶劣的行为,在未定这个三好学生看来是不可原谅的。 她忽然不想进一步地侧面问自己和礼人是什么关系了。 只怕会是她更加难以想象和接受的情况。 但在管家主动问起时,她还是将事情轻描淡写地,和谐掉了某些部分后重述了一遍。 “小姐你是终于觉得他做的太过火了吗?”管家一如既往地毒舌。 “什么叫终于?”未定有种不详的预感。 “咳咳,”这次连管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姐您以前就和他关系很好,我以为您不会介意的。” 这句话比较含蓄,但未定将其引申了下就理解到了其中的深层涵义,同时再次确定管家是个胆子挺大的乐于讽刺自己的毒舌。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礼人和自己关系特别好,经常做各种各样的羞耻play,这次自己终于爆发了,管家很惊讶。 未定基本上可以肯定,原主是礼人的情人了。 这下子,怎么处理去学校这件事就变成了她最大的烦恼。 她轻轻地皱了皱眉,然后手动将眉头舒展开,默默地向后躺了下,却马上联想起了自己之前和礼人……那样的姿势,立马羞红了脸坐直了,转而盯着自己交叉的双手看着。 该想个办法不去学校吗? 这样想着,她又面露难色了。 “小姐你是在想逆卷先生吗?”管家的每句话此刻在未定听来都很毒舌。 但现在未定需要她的帮助。 未定轻轻地点了点头:“某种意义上是的,但是我想的是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虽然很后悔选了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身份。 但那个紫发男子的话让她明白,礼人多少还是忌惮香取家的。 而自己对香取家则是半分了解都没有,那就把这件事交给管家吧。 好歹自己现在也算是富家千金了,稍微任性下,应该也不过分吧。未定难得地对管家挤出了一丝甜甜的,期待的笑容。 管家……很不给面子地别开了脸,但还是回应了她的难题。 “好的,小姐,让他休学怎么样?” 未定之前可说是诧异,现在简直是震惊了。 “这真的可以吗?” 我有那么大势力吗? 未定难以置信,但一想到原主每天都随意逃课,离校单都攒成一本书了都还没被开除的情形,又觉得好像可以理解了。 可管家似乎总是和她对着干,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原本是不可以的,但是就我所知,逆卷先生经常在学校做出——无礼的行为,学校早有让他休学的意思了,只不过碍于逆卷家的势力没有什么举动。如果你提出这个需求,学校会答应的。” “那……”未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能休学吗?” 就以受了刺激为由休学一段时间,好好调查自己的身份吧。未定是这个打算,也相信以原主那经常逃课的尿性,休学轻而易举,管家一定会满足自己的需求。 万万没想到,管家只是认真地看着她。 “香取小姐。” “嗯?”未定很意外他没有说可以。 “适可而止一点。”管家突然高冷了起来。 你真的是管家吗?未定勉强保持着微笑。 “所以?” “不可以。” 自此,车内只剩满室的冷空气和寂静。 等到三人终于到家时,未定少有地耍了把小脾气,将外套不甚温柔地塞进了管家的怀里。 “嗯?”管家理了理衣服,“怎么是温的?” 他看着未定的眼神莫名带了一丝疑惑。 42.吸血鬼 </strong>车内并没有开暖气。 动过这件外套的只有未定。 那么,便是她的体温造成的? 管家不敢贸然下此定论。 毕竟,身为最纯正的吸血鬼,香取家的人的血都是冰冷至极,即使有体温也该被那彻骨的寒凉给消磨干净。 而香取未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整个身体从皮肤,到血液,甚至到内心都是极为彻底的冰冷和残忍。 她是整个香取家族中权力最大的人。她的权力大到可以支使他这个同姓香取的贵族,还大到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他香取甚吾从直系的贵族屈身成为她的贴身管家——尽管在其他的大多数人看来,他是变得尊贵了,他的一句劝诫或者是建议都能左右很多人和吸血鬼的生死。 有很多人都问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他却羞于启齿。 “你长的挺好看的,就留在我身边让我养养眼吧。” ——这便是全部的理由。这也是香取未定的肆意。 自从那句如同梦魇般,开玩笑似的却又不容违抗的旨意被下达后,他就长久地远离了自己亲人、朋友,甚至是爱人,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座孤独的城堡。 他惊讶地发现肆意的未定并不如他想象地那般肆意。 在这独属于她的城堡里,居然就只有她一人。 她不需要佣人,甚至不需要他这个管家——她总是在最不适合吸血鬼活动的白天将城堡打扫得干干净净。至于是一个月打扫一次,还是一周打扫一次就全看她的心情了。对外的社交和活动更是少之又少。 作为管家,他最常做的事就是陪她说说话,为她从外界搜寻来所有的书籍。 她唯一的活动就是看书。偶尔吸血鬼世界有什么变动,她会出席一下。其他的时候,她都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间巨型书房里看着书。看累了便直接在书房的床上睡下——她总是那么另类,从来不像其他吸血鬼一样睡棺材。 有时候,她在书房里能待个好几年都不出来。这时候,户外的卫生就全权交给了管家,他也乐得不去打扰她。 只有一次,他因为过于思念家人而跑回了家,这一回去,就是十年——对于人类来说很长,但对于他来说却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对于未定来说,是看完一整间书房所有的书的时间。 “管家,我的书你忘了买了。” 只是一瞬间,她就突然出现在他的家中。完全轮不到他来隐藏,来逃跑,来思考对策和借口。 而她的称呼也让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有十年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他很想拒绝未定那只邀请他回去的手。可他突然记起了眼前的她曾为了他的苦恼,替他消灭了某个大名鼎鼎的吸血鬼家族,使那个可恨的姓氏从世上永远消失。 他也记起来了这些年,她从未对他有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身为管家,却从未履行管家的职责。她说是让他陪在她身边,却从未真正禁锢过他。 但那双深藏暗色的紫眸似乎预示着:她从未要求过他什么,此刻唯一的要求他若是不应,只怕后果他无法承担。 他再次回到了城堡,继续着以前的那熟悉的生活。 “我是不是很坏?”只有一次,她对他吐露心声。 “有点。” 在时光的砥砺下,管家已经没了许多对她的恐惧。甚至在他眼里,她还不是那么坏。 “你胆子好像变大了。”她这样冷酷地说着,但眼中却是满含笑意,“其实我以前挺好的。” “难以想象……”他想,他真的胆子变大了,居然如此肆意。 可他又觉得,那时的未定需要的似乎就是这样的答案。 “那,改天让你看看吧,你不用想象了。” 这是那个拥有着暗色紫眸的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真话。 那天以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应该说变得更像吸血鬼了。 她的眸色变成了吸血鬼兴奋状态下的红色,而且是随时的红色,这表示她总是保持着那样的狂暴状态。 她将淡紫色基调的房间内的物品全部换掉,换成了普通女孩喜欢的粉红色,她还将整个城堡铺上了各种现代化的地板,瓷砖,大理石等等,使得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城堡变得陌生,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可这些都是她的东西,她可以随意处置。 他只是看着这个肆意的香取小姐而感到陌生。 她甚至不再让他直呼她的名字“未定”,而是真正把他当成了管家让他对她尊称。 她分明是不在乎这种虚名的。比起过去的未定,她更像香取——香取家的贵族便是如此,肆意放纵着自己的物欲和□□。 香取小姐不再去书房静静地看自己的书,而是不断地外出玩乐享受。 香取小姐不再只是那般沉默寡言,而是和那些不知道是同学还是什么的人或者吸血鬼互诉情话,放纵身体。逆卷礼人便是其中之一。 渐渐地,他发现香取小姐的外观似乎也变了,他再也看不到那双分明纯净但却带有一丝暗色紫瞳,再也看不到她那样简单的笑容,再也看不到她那一身简单却又精心设计的服饰。 改天让你看看吧。 改天又是什么时候呢?香取甚吾对未定的时间观念不带美好的想象。 而到时候看到的又该是怎样的她呢?看着这时的她,他不敢期待。 他一直这样默默守候着。 直到有一天,香取小姐和她的那群“朋友”盯上了他。 香取和过去的她一样看上了他的外貌。过去的未定只是为了养养眼,而现在的香取小姐则是为了让他当她的男宠。 她甚至不顾他的意愿开始动手了。 积累了几年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他发现自己生气起来竟比未定还要残暴。 只是一阵恍惚,香取小姐的那些朋友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堆血渍和碎肉,而香取小姐虽毫发无伤,却只能跪坐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慌张地惊叫着,同时放肆地辱骂他,指责他这般低贱之人居然敢如此对待她。 “你错了,你果然不是她。” 所以你不会知道香取未定其人从来不是靠身份走到这个地步。 她从来都是凭远超吸血鬼常识的强大实力而说话的,她也从不在乎这些虚名——最初的她,甚至都不是香取一族的直系。身为直系贵族的他,其实并不会比她要低贱。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给了她一个教训,然后继续相安无事。她继续肆意地玩乐,逃课,放纵,但却不会再去招惹他,也不敢违逆他。 多可笑,原本他才是惧怕香取未定的人,此刻角色却调换了。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有,香取未定在外界的余威还能持续多久。 直到那天,他轻敲房门,听到那软软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主人恐怕早就已经没什么威胁力了。 连他这个管家都有些懒得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他少有的没了耐心,放肆地准备主动打开她的房门。 打开门,他看到是她,却又不是她。 他的感官告诉他,眼前的她就是香取香取——是那个不再让他惧怕的香取未定。 可她的声音没有之前若有若无的娇嗔,转而变成了软软的淡淡的声音。她的服装不再是那身夸张性感的红色睡衣,也不是繁杂雍容的贵族服饰。她只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和暗红色的未知材质制成的短裙,就像很久以前的香取未定一样。 可不管是很久以前的未定,还是后来的香取小姐,都不会像她这般像个无害的小动物一样蹲坐在椅子上,还双手抱膝,似乎有些怕冷。 吸血鬼怕冷?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他在内心嗤笑着,却还是忍不住体贴地为她取来衣物。 在选择鞋子的时候,他犹豫了下。 香取未定在突变之前的鞋子所有人都不敢动,包括后来那个纵欲无度的她。 可后来的香取小姐的脚不知怎的变大了些,便又在鞋柜里新增了不少别的尺寸的鞋子。 这些尺码,他分得清。 可这一天,他却莫名拿错了,将久未动用却依旧擦得干干净净的,以前的鞋子送到她身边。 最后,他惊讶地发现,这双紫色的鞋子居然完全贴合未定的脚。 而她的习性也和原来的她颇为相似——她讨厌夜晚,更加喜欢白天活动,完全不像个吸血鬼。 她却也是那般的不同,居然会主动担心起他临时雇佣的司机,和根本不会怕冷的他。 似乎与她的关心对应,她的血似乎是热的,居然能将使这外套变得温热。而他的怀抱,只能让这件外套变得无比冰凉。 “我是不是很坏?” “其实我以前挺好的。” “那,改天让你看看吧,你不用想象了。” 也许,她说的改天终于到了? 有着温热的血和心的香取未定就是她想让他看到的? 他忽而发现,现在的香取未定的眸色又恢复成了他无比熟悉的紫色,只是那紫色当中不再有那一丝暗色了。 他再次摸了摸已经冰凉的外套,发觉自己对香取未定还是疏远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触碰过她,竟不知她的血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 他只是下意识地将吸血鬼的常识强加到了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香取未定身上。 43.不同 </strong>他难得地,对这个他一度恐惧过的主人有了一丝探究之心。 近几年的香取小姐总是这样提前离校,然后在外面肆意地玩闹,偶尔还会吸点人类的新鲜血液来玩玩。 他则在将香取小姐送走后,独自在夜色下闲逛。 不管是他还是这几年的香取小姐,夜晚都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可今天的未定却并没有这样。 她仍然是提前离校,却没有要求他将她送到附近的游乐场所,而是直接让他送回了家。这让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没有了闲逛的兴致和借口——这座闭塞的城堡他早已逛了几百年了。 闲来无事,他只能静静地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天反常的未定。 他发现未定这天洗完澡后对着自己衣柜里的一堆性感撩人的睡衣居然无从下手,还皱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这些她亲自挑选的衣服。 那么,该怎么办呢? 他忽然有些好奇,打消了主动出现替她找来别的睡衣的想法。 最后,未定关上了柜门,找出了自己白天放在床头的那套衣服——难得简洁却又精美的那套裙装。 接下来的部分他不再观看。 等到根据声音推断未定已经换好衣物后,他惊讶地发现未定居然穿着那身衣服就躺在床上了——和数百年前的她的习惯一样。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从来就只有那一套服装,却怎么也不会换,也无心买新的衣服。 但那时候的他可以理解。那套衣服包括她少有离身的那顶帽子都是她最佳的盾牌——从来有人或者吸血鬼能穿透她的衣物伤她分毫。那些衣物也从来不会沾染上任何污秽,更不会有任何损毁——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这些东西都像是永恒的。 她现在的这套衣服和那时的是一样的吗? 他惊讶地发现不过是短短几年,他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能想办法确认了。 若真是那套绝不会损毁的衣物,他的奋力撕扯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他是这样打算的。 所以在第二天的中午未定起床出去后,他偷偷地躲进了她的房间,翻出了那套衣物中的其中一件——那条微透明的丝袜。 这也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一件。 没有谁会穿着丝袜睡觉,所以昨天晚上未定就将这条丝袜放在衣柜里了,第二天出去也未曾穿上,而是换上了这几年香取小姐买回来的短袜。 他仔细端详中,完全没有任何邪念,只是拼命回想这与百年前的那些衣物是否是一样的。 可他的记忆依旧那么模糊。 终于,他放弃了思考,将丝袜叠成了一小块,然后试图用双手将其撕碎。 若在平时,以他这般的力度足以将一个活人给撕碎。 可这团丝袜居然只是被拉长,拉长到极限后再也无法动弹其分毫。 等到他松手时,丝袜猛地弹起来,力度之大竟可以将他的手弹得有些痛痒。 可最终的丝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那么柔软,看起来也还是那般脆弱,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撕碎。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吸血鬼中的佼佼者——香取甚吾连一双丝袜都搞不定,可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可要是考虑到这是那个传说中的香取未定的物品,只怕那些人只会沉默,而后恐惧。 他开始相信这便是百年前的未定的衣物,只是人却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最起码,当年的那个她不会这样笨拙地用脚跑回来,而是瞬间移动到这个房间。 可惜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恐惧着她的他了。 在听到未定的脚步声后,他毫无畏惧,坦然地拿着她的袜子,做了最后一个实验:他将床头柜上那袋未定一直没有享用的人血给拆开倒在了这双丝袜上。 那血液加有特殊的药剂,此刻仍保持着流动的状态。 它本该染湿这整双丝袜,最终却像是完全不敢侵犯丝袜的领地一样,径直地流了下去,洒落在地,并未在丝袜上留下丝毫痕迹。 这双丝袜确乎是无法损毁,也无法沾染上任何污秽。 他试着用自己灵敏的鼻子逼近嗅取上面的味道。 可上面什么都没有。不只是刚才的血腥味,连使用者本身的气味都没有。 就如同百年前的未定那般,身上没有丝毫的气味,仿佛与这个世界完全无关,隔绝了包括气味在内的一切。 甚至连记忆都隔绝了吗? ——不过几年的时间,他竟已记不清她那永不会变的装束了。 若非如此,他何苦在此时烦恼、思考现在的未定是否和数百年前的她一样呢? 他总觉得未定从几年前开始就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只不过是又变了一次。他百年前的主人,似乎回不来了。 可是一声惊叫和开门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沉思。 他看到了他之前无视的那个毫无威胁的未定,也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还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的手依旧保持着举着丝袜的姿势,脸却是几近贴着丝袜——尽管他只是想要最大限度地嗅取气味,但这样的姿势像是在…… 而他刚才的沉思是闭着眼睛回想着,他犹记得他沉思的同时脸部的肌肉似乎有呈现微笑的状态。 如果从未定的方向看来,他大概是在沉醉地闻她的丝袜吧。 那声惊叫可以理解,她的眼神却是他无法接受的——那种像是在看变态一样的目光。 未定似乎意识到了他的不悦,马上用手捂住了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又似乎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她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嗯……管家你继续,我先走了。” 如果没记错这是这两天来她首次称呼他——与这几年的直呼名字不同,她叫起了数百年前未定对他的称呼。 这种时光的错位和恍惚的感觉让他有些失神,却还是及时地阻止了未定离开的步伐:“小姐,你的东西不要了吗?” 他原以为她会嫌恶地推开他的手和他手上的丝袜。 但她只是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只是她很小心地不触碰他一丝一毫。 介意是有的,只是这次错在他,他也乐得配合她冷处理掉这件事。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了这间房间。 未定也像是忌惮着他一样没有说出任何质问的责怪的话——即使是这几年的香取小姐恐怕也不会容忍自己的这番行为吧。 不,如果是那个她的话,只怕会说出不知道何等不堪入耳的勾人话语吧。 这样一想,他又开始动用自己非凡地听力听取未定屋内的声音了。 “哎……长那么好看,却原来是个变态。”未定如是抱怨着,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样的评价,和百年前的未定如出一辙。 听到这样的评价,他竟连后半句的批评都不在意了,也许这一点上,他确实是个变态——拼命在现在的未定身上寻找数百年前的未定的影子。 对于这样的她,他也终于有些上心了。 他终于能像以前一样心甘情愿地对她的命令随叫随到。 可惜已经认为他是变态的未定躲他还来不及,更不会主动给他什么命令。而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他也不想去为这种小事多做解释。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之后,这天夜晚,未定又到了要去夜间学校的时间。 他尽职地敲门走进她的房间,接到了一个让他非常为难的命令—— “我以后能不能上白天的学校,不上晚上的夜间学校?” 如果是这天之前,他会霸道地说不可以,就像拒绝她休学的要求时一样。 但是今天,他已经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他发现自己无法那样果决地否决她的需求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问起未定这样要求的原因。 “我还是习惯白天上学一点,晚上上学太奇怪了。” 是么?吸血鬼都是这样上学的,只有过去那个特立独行的她才拒绝上夜间学校。 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共同点,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这似乎给了未定勇气继续说下去。 “而且逆卷礼人还没正式退学,我……不太想去。” 这是在抱怨自己办事效率慢么? 他稍有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 “也就是说,你不想去上学?” “也可以这么说……”未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她脸上的疲倦也不像是假的,“我不喜欢学校这种地方。” “已经待够了。”这句话是她极小声低声呢喃的,但却被听力超凡的他听得轻轻楚楚。 “夜间学校吗?很特别,但是我不喜欢学校这种地方,已经待够了,每天见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而且永无止境……”他还记得几十年前还未突变的未定曾经这样评价过如今的这个夜间学校。 她语气中难得有一丝抱怨和伤感的情绪,让颇少感觉到她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那么,我帮你办理休学吧。” 既然是那个她的要求,那便满足吧。 只是逆卷家那边算是白白得罪了。 44.逆卷怜司 </strong>逆卷家的少爷居然做出了那么不知死活的事吗? 管家听着眼前这位紫发的眼镜男的叙述,越发感到一股寒意淌过全身。 如果是百年前的香取未定,逆卷礼人那放肆的接触足以让他被撕成碎片都不止。 可惜现在的未定,太过无害,连让礼人休学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 接过对方赔礼道歉的重礼后,管家开始思索对方的真正来意。 “怎么不见礼人少爷呢?”对于长期与世隔绝的管家而言,他向来不会也不需要客气地对待这种不速之客。 “考虑到他顽劣的性子和他闯下的祸端,我个人认为还是不要让他再来招惹香取小姐的好。”说着,这位曾经阻止过礼人继续侵=犯未定的男子指尖顶了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当然,如果香取小姐需要,我会好好地带他过来的。” 这人,也不太客气呢。 管家发现眼前的人有些对自己的胃口,终于放下那份礼物,通知他在客厅等候。 这位男子名为逆卷怜司,虽是逆卷家的次男,实际上却已经相当于逆卷家的长男了,很多事都由他出面处理。 若是上次他没有阻止自己的兄弟逆卷礼人,只怕此刻就算未定不追究,管家也要亲手杀掉逆卷礼人了。 他逆卷礼人敢做出这种事——将未定置于危险境地还肆意玩-弄就说明未定的威慑力已经岌岌可危了。 立威很无聊,但在百年前那个强大的他所认可的香取未定真正回归之前,还是必要的。 那么,要让他见未定吗? 管家有些为难:逆卷怜司特意跑来一趟唯一的要求就是见见未定,可现在这个温婉柔弱的未定与他立威的意愿截然相反。 他甚至怀疑,逆卷怜司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算试探未定的实力。 但是就这么赶走别人,避而不见也是不可以的。 香取未定日渐式微了,如今居然连外人都不敢相见了。 日后会有这样的传言吧,若是那般逃避…… 思虑间,他已经走到了未定门前。 怎么了? 未定惺忪的睡眼似乎在说这句话。 管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为未定这松懈的姿态而不满。 而未定也会差异观色,立马站得笔直,还用手揉了揉眼睛保持清醒。 最后,她非常多余地将睡衣领口往上拉了拉。 那行为就像是在针对他这个“变态”。 “有客人来访,请您尽快换好衣服。”管家冷冷的说道。语毕还不忘给从衣柜里抽出一套他认为勉强可以见人的衣服——唯一套工整端庄的黑色礼服。 “我能问一下是谁来访吗?”未定稍微迟疑了下,阻止了他退出去的步伐,“或者你需要我怎么做?” 很敏锐吗? 管家发现现在的未定也并非像他想得那样难以担负重任。 “客人是逆卷怜司,就是那天将你从逆卷礼人那里救下的眼镜男。”管家面无表情地描述着。 “听起来你好像完全不待见他……”未定再次听出了其中的语气差别。 “怎么会?我很中意他,只是他应该来者不善。”管家嗤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未定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你还有您百年前的记忆吗?”管家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这个“您”是管家对百年前的香取未定的尊称。 未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就是不记得了……您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展现出您百年前的威风,让他知道你不是可以欺负和试探的对象。” 未定将手中的礼服抓紧了些,抿了抿唇,给出了一个非常准确的猜测:“你的意思是说我百年前非常厉害,现在变弱了,你可以理解,但是你需要我在他面前摆出强者的姿态是吗?” 管家难得给她鞠了个躬:“没错,小姐,你变弱了的事其实早已有传言,只是大家都不敢相信,即使逆卷怜司今日过来不是来试探的,您也该摆出您的姿态。” “嗯,虽然不是太懂,我还是配合下你,冒昧问一下。”未定眨了眨眼,“我要是做的太过火,惹怒了他怎么办?” “若是如此,那就是你的风格,而我来收拾残局,”管家笑了,“重伤而不杀他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你也不用太刻意,按照你的想法来。” 若是前几年那个荒废、玩乐无度的香取小姐,他是一点也不敢相信的。 只怕不等他阻止,那个她就会抢先勾搭上这位来访者了——逆卷家的六个儿子都生的一副好皮囊,只可惜每个人性格上都有点问题。 这样想着,管家又有点同情来收拾残局,以及即将被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和对待的逆卷怜司了。 他有点好奇,现在的未定会如何应对。 他莫名觉得,现在的未定和百年前的未定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不清楚什么情况却愿意配合这点,和百年前的未定一模一样,只是会不会让他眼前一亮,却是不可知的。 他已经做好了崩盘的准备。 他看着未定慢慢地走到客厅,微微笑了一下——不同以往那和善温柔地笑容,这一次的微笑不带笑意,竟似有些淡漠。 接着,在逆卷怜司伸出手时,她非常无礼地并没有回应,而是伸出右手,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原位。 很好。 管家很诧异,未定的表现居然和百年前的她的表现一模一样。 那时候,每次有吸血鬼拜访,她都是这样疏离且毫不客气的摆摆手,似乎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可是当她熟识的朋友拜访时,她却会多解释一句:“我不太喜欢肢体接触。” 此时的未定,连解释都没有。 “逆卷先生有什么事吗?”未定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言语中似乎很不耐烦,完全不把来者放在眼里。 “咳咳,”逆卷怜司做作地咳嗽两声,“恕我直言,未定小姐这样对待来客是不是太失礼了。” “哦?”未定有那么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但却很好地用那恶意的语气掩盖住了,“这么说你不是来替你弟弟道歉的,而是来做客的?” 两人的针锋相对让管家十分满意,甚至还不忍不住添了一把火:“逆卷先生,我好像听说您是来替逆卷礼人赔礼道歉的。这项业务您是不是不太熟悉,要不然还是让他来吧。” “原来如此,”逆卷怜司似乎被两人的无理取闹给吓到了,故作镇定地按了按右边的镜框,“香取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该让你见识的名不虚传你已经见识了,请回吧。”未定又是伸出手来,只是这次指向的是大门的方向。 管家捕捉到了未定手心的汗水,默默地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但他同时还注意到未定的眼中并无紧张慌乱,她的神态是那般自若,就如同百年前的未定一般——她总是那样淡然,尽管偶尔会有正常的激动情绪,但总是能迅速地恢复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如同现在的未定,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却能如此自如地配合着,如此毫无保留地相信着自己这个管家,哪怕之前她还认为他是个“变态”。 “逆卷先生,我送你一程吧。”管家不想再僵持下去了,也跟着下达了逐客令。 这个时候,如果他是气急败坏地走的,那反倒证明他真的只是来道歉的。 可是隐忍到这般平静,那反倒让人担心了。 “这怎么可以呢,”逆卷怜司冷冷地说,“我是来替礼人赔礼道歉的,香取小姐好像情绪有点大。该怎样你才能消气呢?”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咬牙憋出来的。逆卷怜司的眼神若不是隔着眼镜,简直要发出寒光了。 这下子,未定似乎有些犹疑不决了。 她似乎并非害怕,而是在考虑自己的行为到底有什么影响,该不该行动。 沉默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他,一言不发。 “我无法继续了,你来收场吧。” 她的眼神似乎在这么说。 “看样子传言是真的,香取小姐真的变了,变得完全依赖自己的管家了,呵呵,”逆卷怜司冷笑着,嘲讽着,用轻蔑的眼光制止住了管家的行动。 如果自己此刻出手,传言又该演化成什么样子? 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他们已经隐忍了几年——此后又会如何? 管家只能略微担忧地看向未定。 若是她眼中有一丝请求,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出手。 哪怕眼前的并不是百年前的主人,他也不会放任其他人这样对她。 “笑话,给你点留点颜面你不要是吗?”未定也冷笑了,直直地用那双紫眸盯着逆卷怜司。 站在未定侧前方管家突然注意到,未定的那原本纯粹而富有层次感的紫眸中多了一股暗色。她的语气也开始变得非常恶劣。 “那就来好好道歉,”说着,未定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把它给我舔干净,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真是过分呢。 管家笑了,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主人似乎回来了。 而逆卷怜司也终于忍受到了极点,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嚣张地依然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的未定。 “香取小姐是不知道教养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看是不知道的是你吧。” 未定理了理自己的裙子,缓缓起身,冷冷地看着逆卷怜司。 “在我的地盘,还想放肆?” 就是这一瞬间的事,逆卷怜司突然从管家眼前消失。 下一秒,巨大的轰响声传来。 逆卷怜司已经莫名其妙地被轰飞到了屋外,数秒内都不见他有什么动弹。 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从附近传来。 管家惊愕地看到刚刚还那么柔弱故作强势的未定,此刻气场完全变了。 她懒懒地看了看逆卷怜司的落地点。 然后将自己手上的那堆东西向上轻轻抛了拋,又接到了手上——那时逆卷怜司的内脏,其中白花花的肠子的部分十分显眼,其余的大概是些内脏的碎片。 有些碎片还顺着她的手流到了地上。 未定就这么一步步地往前走着,走一步抛一次,等慢悠悠地走到逆卷怜司面前时,她手上的内脏已经只剩下那些肠子了。 “唔……你的心脏我挖走了一半,不过现在都掉没了,你会死吗?”未定依旧是那样淡漠地看着他。 逆卷怜司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恐惧,却马上用故作镇定取代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香取小姐的作风吗?随意杀害来访者?”说着,他咳出了一堆血块。 “他快死了。”管家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嗯,那你要我救你吗?”未定玩味地看着逆卷怜司。 逆卷怜司狠狠地看着她,终而保持沉默。 “看样子是想死了。” 管家有些失望:这人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知道进退,毕竟还是年轻,没有见识过香取未定的可怕。 只是这样的伤势…… 管家开始思考逆卷怜司死后的对策了。 而逆卷怜司也终于昏了过去,免了未定继续折磨他。 “要怎么处置他?”管家此刻看逆卷怜司已经像是看一个死人了。 未定沉思了两秒。 “我还是救他吧,不然她会伤心的。” 第二个“她”,管家竟听不出来是指谁。 心脏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再治好吗? 管家自认为自己见识广博,却也没见过这样神奇的医术。 而且他从未见过未定治疗过谁,哪怕是几百年前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未定也是一样。 未定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了一句:“我最近学会了一种叫医疗忍术的东西,应该可以试试。” “放心,我也知道他死了你也难办。” “难得这么久没见也不能一来就给你添麻烦啊。” 未定看着他,甜甜地笑了。 45.三个她 </strong>火速派人将逆卷怜司送回去后,管家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自己的主人。 毫无疑问,现在的强大的香取未定正式百年前将他拉入麾下的主人,既不是前几年那个玩乐无度的香取小姐,也不是这几日的无害的未定。 现在的香取未定,很强大,很危险,但也让人安心。 她用她那远超凡人想象的实力获取了她今日的地位。她毫无疑问是无敌的。只要她还是这样无敌的状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刚才他担心逆卷怜司会死掉也不过是考虑到,以自己的实力独自恐怕对付逆卷家着实有些麻烦。 可现在她回来了。 他很高兴,也彻底安心了。 他看着她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很是无所谓地将后续的一切讲给他处理。 他看着她依然不适应吸血鬼的作息,在这本该活跃的黑夜里困顿起来。 “有事叫我。” 这是她唯一的指令。在下达了这项指令后,她就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以他对她多年的习惯的了解,未定此刻必定是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但这段时间未定的变化太多,他不是那么确信了。 于是他轻轻地走到未定门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他甚至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他现在并无事,若未定真在里面,他打扰了她可能有惩罚。 吸血鬼引以为傲的嗅觉在这里起不了半分作用:未定向来都是如此,她和她的那套固定衣物一样没有任何气味。 可前几年的那个完全不像话的香取小姐身上却是有气味的,是那种他无法忍受的淫=糜的气味,其中也有着浓浓的纯种吸血鬼的气味。 他抬起了手,已经做出了向下敲的动作。 然而这时门突然大开,他的手被一只娇小但却有力的手抓住了。 尽管很敬爱自己的主人,管家还是在被抓住的一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条件反射地以为手的主人——香取未定是要杀他。 然而她没有,她很快地将手放松了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有事?” “没有。”可能是未定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过无害了,他竟什么都没想的实话实说了。 下一秒,他的手整个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他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忍住了那瞬间的剧痛,没有惨叫出来。 他盯着地上的手和血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他还没有从刚才的触感中缓过神来:未定的手是冷的,带着纯种吸血鬼特有的冰冷。 她的力度也是十分可怕的,可怕到所有人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柔弱的身体里是怎样迸发出这样的力量的。 同时,管家也意识到了一点:未定多少是有些生气了。 数百年前,他成了未定唯一的管家。 那时候的未定也是如此冷酷,但却从未对他动手。 所以他从未触碰过她。 一方面是他确实畏惧这个强大的吸血鬼,十分听话用不着未定过多关注,另一方面也是未定确实很少对他有所限制,也很少让他做什么,有时候还会默默地替他解决一些麻烦。 即使在那次他逃跑回家以后,她也只是瞬间出现在他家中,用对她来说十分客气的方式将他请了回来。 这样的她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扭断了他的手。 “实在抱歉,主人,我哪里触怒了您吗?”管家战战兢兢地跪下,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来抹消未定的怒气了。此刻,他连未定过去强行别过来的称呼“未定”都不敢叫出口了。 他将头垂的很低。他死死盯着前方未定的脚,试图看穿她的意图。 他甚至有种感觉:好像自己脖子那里穿过一股冷风,好像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掉在地上了。 因为未定迟迟没有回答。 “主人?”他再次叫了一声。 这一次有了回应。 “带上你的手,过来。”未定的声音忽然变远了些。 等到他捡起地上的残肢,抬头看向四周时才发现未定已经坐在了床上:在他来之前未定已经换好了睡衣,连被子都铺好了。 她的手,一如之前那已经洗好了的白净模样,丝毫没有收到管家的鲜血的沾染。 “搬个椅子坐在我旁边。”未定看着缓缓走来的管家,忽地笑了,“我可不喜欢被仰视。”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地将屋内的木椅带到了未定床前,忍着剧痛,安静地坐着。 那只断手还在渗血,他拿着它的另一只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摆放了。 未定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窘迫。 伸手将枕头上的粉色枕巾拖下来,将他的断手包在了里面。 “手伸出来吧。” 管家伸出了自己完好的另一只手。 “不是这只。” 管家惊讶地发现,未定居然将断手接在了自己的残肢上,似乎是要帮他治疗——就用之前那用来拯救濒死的逆卷怜司的医疗忍术。 她的手上开始出现他所不能理解的绿色辉光,他手臂上的断裂处也被这绿色笼罩住,竟开始有一股暖意袭来。 “主人?”管家发现自己还是不懂自己的主人,即使曾经相处了那么多年。 “叫我未定。”未定面无表情地声明着,目光还是认真地放在他的伤口处。 “是,未定。”管家发现时隔几年,这个称呼居然已经让他非常陌生了,“您为什么还要治疗我的手?” “你的手断了,我还找谁来做事呢?”未定轻笑了一声,“你该庆幸,今天我弄断的不是你的脖子。那个据说即使是吸血鬼也很难恢复呢。” “为什么?”可能是被这熟悉的语气所触动,管家固执地想问出个结果,“我是有哪里触怒您了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 “非常抱歉,还请您明示。”如果不是姿势不便,他简直要再给未定跪下了。 未定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你要是对我有这一半的态度,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管家终于明白,未定是在介怀之前自己对她不够尊敬的态度。 “实在抱歉,我以为——” “你以为那个不是我?” “对。毕竟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那时候您还……” 管家不禁想起了几年前的未定想要他当男宠的事情。 那一次事情闹得那么大,他都出手杀掉了未定所有的玩伴,甚至几欲杀她。 可这个强大的未定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一次,柔弱的未定并未受到什么生命的威胁,强大的未定却出现了。 这着实让他费解。 他迅速回想当时的情景,发现了一个差点被他忽略的细节:未定的表情当时有过一丝犹豫,可后来又像是放松了一样闭了闭眼,接着,眼前这强大的未定就回来了。 难道说…… 管家想到了一个对他此刻处境十分不利的可能性。 可能这三个未定都是未定,他们就像是人类所说的多重人格一样可以互相转换,而且是主动的转换…… 也就是说,这几年他相当于对自己的主人非常不敬。 他如坐针毡,拼命解释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以及未定想听到什么。 “够了,”未定喝止住他,“该有的惩罚已经给你了,如果你再犯我是不会再帮你治疗的。现在,我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室内终于再次恢复了寂静。 “您是指不管您再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吗?” 如果变成前几日那个柔弱的未定还好说,管家自会恭恭敬敬,满足她的一切要求,那个未定本就不像是会提出过分要求的人。 而如果是几年前的那个玩乐无度的香取小姐…… “你指什么?” “是这样的情况……” 管家尽量斟酌措辞,将香取小姐的行为尽量说的不那么荒-淫无度。 可说到男宠那里,他还是忍不住如实说来。 他担心如果自己说的太轻描淡写。 未定可能会以为他很享受那种感觉。 “哦,那下次你就从了她吧。”若是最终得到这样的回复,他宁可不问这个问题。 “哦。”和想象中一样的开场。 管家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那下次你就杀了她吧。” 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却完全变了。 “可是您不是说?”管家震惊地望着未定,完全无法理解她前后矛盾的说法。 “嗯……我之前的说法欠考虑了,没想到她居然顶着我的名字做这种事。”未定抓着管家的断手的手又握紧了一点,而那伤口处的绿光也更甚了些。 “她……不是您吗?”管家忽然想到了这点。 “嗯,看样子有必要给你个说法。” 管家终于知道了一切的原因。 “不管你能不能理解,你只需要记住就好了。” “百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人,都是你无法怠慢的吸血鬼。几年前的那个——” “不是我,如果你再碰到那样的她,我特许你杀了她,你要是不敢的话……” “听着,你是个男的,也别让她强行……” 后面的话未定自动省略,他也只能表示尴尬。 “而前几天的我,确实没什么实力,但也确实是我。如果有需要,她随时可以变成我。如果你胆敢对她有半点不好,我不会等她变成我,而是直接秒杀掉你。相信你现在的实力应该还没到可以和我匹敌的地步吧。” 管家确实无法理解,但也不敢再多问。他只知道一点,未定很重视前几天的那个她。 这几天的态度,管家扪心自问确实差了点。但是百年前他对待未定的态度也很平常,并不会好太多。 可现在的未定却为了她首次对自己出手…… 现在的未定比起自己来,更在乎前几天那个柔弱的未定——那个她曾说的更好的她。 “前几天的您还会出现吗?”管家有些担心,但却换了个说法,“我想亲自给她道歉。” “不用了。倒是你给我说说。前几年的我都做了哪些事。” “您想听哪种?” “那种后果严重的,需要我处理的烂摊子有吗?” 管家想了想。 “确实有一个。” 两年前,香取小姐热衷于找吸血鬼猎人当男宠。他本不在意,由着她去,有时候也会帮她捉几个吸血鬼猎人过来。 “那次,她擅自行动,抢了一个吸血鬼猎人家族的小孩。” “那么有什么特殊的呢?” “在被抢走之前,那个小孩所在的锥生一族已经不存在了。很多吸血鬼猎人都在找这个遗孤。可是那个孩子很不简单,居然和纯血种的吸血鬼都有关联。目前两方虽然还没有找过来,但牵扯到的势力有些复杂。” “那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活着,但却和死了差不多。” “他叫锥生一缕吗?”尽管是疑问句,未定的语气却很肯定。 管家有些惊讶。 “不,他叫锥生零。” 这一次,反倒是轮到未定惊讶了。 46.杀意 </strong>“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点点滴滴被认真地雕琢,刻画。她意识到自己是被精心对待的,和某个人创作的粗糙的世界完全不同。而那个世界,也只为她而存在。她与世界其实是同等地位的。” 又有新的文字出现了吗? 锥生零看着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那一段话,有些惊讶:为什么会是今天突然出现呢?明明已经有四年没有出现过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就和四年前一样? 他想起了自己四年前突然急切地想要猎杀香取未定这件事。 那时候的他只有十二岁,也只知道世间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吸血鬼——香取未定。她只是个贵族吸血鬼,还是比起纯血种派的吸血鬼要弱很多的另一派吸血鬼中的贵族吸血鬼,却能以一己之力与纯血种吸血鬼对抗。 纯血种派的吸血鬼唯一忌惮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而他想要杀她这件事到底是因何产生的呢? 他竟然想不起这个愚蠢的念头的源头了。 而正是这个念头导致了他现在的一切。 他为了能够猎杀这个强大的吸血鬼早早地开始了吸血鬼猎人的训练。父母也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急于求成的他的身上,完全忽视了他的双胞胎弟弟。 连他对弟弟的关心也减少了很多。 快点,再快点。要是按这样的进度可能自己直到老死都没办法杀死她。那时候他脑中胀满了这种念头。 明明从未见过面,他却对双方的实力下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终于,这样的异常还是让他的父母发现了。他们试图给他做思想工作,试图让他恢复正常:任谁的父母都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子总是拼命想着要杀死某个生物——哪怕那个生物是罪大恶极的吸血鬼也一样。 慢慢地他们开始不再训练他,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后来的某一天,他十三岁了,锥生一族被袭击了。 锥生零亲眼看着一个白发的女人出现在他家里,杀掉了他认为无比强大的父母——在他看来,那才是世上最强的吸血鬼猎人,他甚至认为他的父母拥有杀死香取未定的实力。 可他们就那样被一个纯血种的吸血鬼给杀害了。 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他的第一反应是复仇,可是他的吸血鬼猎人的能力在这被强制停止训练的时间里已经退化了很多。 面对处于吸血鬼顶端的纯血种吸血鬼,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愤恨地看着她,任由她将自己的家破坏得满目疮痍。 他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双胞胎弟弟——锥生一缕居然跟在这个纯血种的女吸血鬼身边。 他震惊地发现锥生一缕居然是笑着的——明明他的弟弟很少笑的,明明二人的父母才刚刚被杀掉。 对了,“纯血种的姐姐”——这是锥生一缕对刚刚屠戮了他的父母的吸血鬼的称呼。锥生零也因此知道了眼前的吸血鬼的可怕。 可一缕的应对更让他心寒。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为什么我都没发现呢? 一缕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他都回答不上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忽略锥生一缕很久了。 他想要抢回一缕,却发现他连自己都抢不回来。 那个白发的纯血种吸血鬼听从了一缕的请求没有杀他,但却吸取了他的血液。 这一举动却无异于杀了他。 他在绝望中失去的了意识。 很早的时候,他听过这样的说法——若是没有纯血种吸血鬼这种东西,世间将变得更加美好。 他们是吸血鬼中至高无上的尊主,也是吸血鬼产生的原罪——只有被纯血种吸过血的人才会变成吸血鬼。 若是世上没有纯血种吸血鬼了,那么吸血鬼早晚会从世间消失。 只可惜锥生零看不到那一天了。他被纯血种的吸血鬼咬了之后就只能堕落成吸血鬼了。 可是这个时候那个杀死香取未定的念头又出现了,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这时候的他已经成为吸血鬼了,本该继续堕落成完全失去意识只知道吸血的怪物的他就这样靠意志力坚持了下来。 这之中,那拼命想要杀死香取未定的念头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他不得而知。 可怕的是,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心中对香取未定的杀意反而比对那个纯血种吸血鬼的杀意更甚。 这是不对的。 他想要阻止这种错误,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思想,就像是他每次想要抑制吸血的**都十分艰难一样。 两种痛苦交替着让他被逼选择了其中一项去完成。 他决定亲自去猎杀香取未定。 哪怕他明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他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前去的。 可在见到香取未定的那一瞬间,他那该死的强烈的杀意居然没有了。 不是她。 他好像听到有个声音这样说。那烦恼了他几年的杀意就这样消失了,只留给他一堆烂摊子。 接着便是那可怕的被俘虏的过程。 香取未定原本也是想要吸他血的,却在进行之前发现他已然是吸血鬼了。 “啧,纯血种那派的吸血鬼吗?真扫兴。” 说着,香取未定放开了她,自觉没趣的走开了。 “未定在哪里?” 那是噩梦的开端。 “你说什么?我不是就在这里吗,勇敢的小帅哥?”香取未定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好奇地问着。 可锥生零却回答不上来,之前那句话像是不由他意志说出来的一样。 “不是你,你不是未定。”他很是顺畅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那一直在他脑中叫嚣着杀死香取未定的意志的作用。 他明白自己越说处境会越危险,可他没想到香取未定听到这些话的反应会是那般强烈。他也没想到那张精致的脸庞扭曲起来会是那样可怖。 后面的,他不愿意再多回忆了。 他的思想也终于回归现在。 锥生零盯着黑洞洞的房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适应门缝里偶尔漏下来的阳光了。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吸血鬼一样。 但是,也感谢这阳光,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有着自己的意识,还能意识到这一天的黄昏又快要过去了,自己很快又要陷入更加黑暗的黑夜了。 难道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了吗? 他这样想着,却又非常不甘。 他艰难地挪动身躯,试图进行不可能的逃跑。 可下一秒像是东窗事发,那暗沉的门被打开了。 屋外的阳光缓缓洒入,在地上映照出了一个曼妙的影子。 “你就是锥生零?”影子的主人傲慢地问着。 “你是未定。” 锥生零肯定地说着。 他的脑海里又重新燃起了那强烈的杀意。 这一次,没有找错人。 47.黑未定 </strong>但这样的问法让管家生气了:“区区人类,谁允许你直呼香取小姐的名字了!” “管家,我说过了,叫我未定就好,所以我现在准许他这么叫我。”未定制止住了管家准备上前惩戒的步伐。 “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真的是锥生零吗?” 未定疑惑地看着锥生零,无法理解他此刻的举动。 她并不意外这个世界会出现锥生零这个人。 原本一切都是她从中作梗导致的,这一切甚至连那个有着善良的设定的未定——姑且叫她白未定吧——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就如同白未定最初看到的一样,是以逆卷家六兄弟和那个柔弱的金发女主为主角的《魔鬼恋人》世界。 白未定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吸血鬼的世界。 而她——算是白未定的黑化版,姑且叫她黑未定吧——却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正是数百年前,她凭借一系列手段成为了《魔鬼恋人》世界中的吸血鬼中的王者。 而后,她就如同管家回忆中那样沉醉于看书。 这其实是白未定的习惯:白未定到达任何一个世界后总是喜欢阅读各种书籍。 按照白未定对外人的说法这是因为她相信书里的人物也和她一样有着自己的灵魂。 每一本书也有着自己的世界,她都想看看。 可黑未定却不相信理由仅仅是如此,然而真正的理由为何她却怎么也读不出来。 没错,她们虽然并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可在记忆和情感上却不是相通的。 就像白未定无法读取黑未定的想法一样,黑未定也无法探究白未定的心思。 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比如想要救治带土的那次和想要帮助管家的这次,白未定心中的强烈的求助的情感才能传达给黑未定。 而与这突发事件不同的是,白未定那看书的习惯居然也影响到了黑未定。 必须要看书。 这个习惯成了两人共通的情感。时时刻刻出现在黑未定脑中。这样强烈的情感不应该只是为了看书,而是为了某个目的。 可惜她读不出也问不出白未定的想法,只能宠溺地按照她的期望一直看着那些她并不是很感兴趣的书。 这一看就是几百年,她几乎要将这个世界的书看遍了,连她最后离开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有更多的新的书让她看了。 在此之前,大概是几十年前吧。 她发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漫画书——《吸血鬼骑士》。 这本书在《魔鬼恋人》的世界里算是残本,小众漫画。 这部漫画讲述的是一群吸血鬼的爱恨情仇。她很不喜欢这部作品。 因为看完这部作品,她最大的感受都化成了一句话:“除了锥生零,其他人或者吸血鬼都是渣。” 某种意义上说,她和锥生零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她是那么讨厌那部作品,却独独喜欢漫画中的男主角——锥生零。只因为他和白未定一样,那么温柔,那么善良,但却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 她心疼这样的未定,也喜欢这样的锥生零。 再加上那时候的她已经有了无上的武力,和草菅人命的心,所以她最终找上了这部作品的作者并把她杀了也不算意外。 意外的是之后发生的事。 她是带着作者的作品去找作者的。 她并没有废话什么,直接让作者血溅当场,并且将作品仍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变故就是在那瞬间发生的。 只是一眨眼,地上的血迹,桌子上趴着的作者的尸体,还有作者满屋的草稿都消失了。 连那本被扔在血泊中的漫画都消失不见了。 当时的她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可后来的几十年间吸血鬼的世界都不太太平。 原本平静的吸血鬼世界突然多出了一股力量。 那些多出了的吸血鬼恰恰就是从那部作品中走出来的吸血鬼。 原本只有《魔鬼恋人》这个作品中的隐藏在平静生活之下的类人型吸血鬼的世界多出了很多异类。 最开始闹开的反而不是吸血鬼,而是从《吸血鬼骑士》中冒出来的吸血鬼猎人。 他们开始大肆地猎杀本土的吸血鬼。 而《吸血鬼骑士》中的吸血鬼则趁机和本土的吸血鬼内斗起来,准备夺权。 那段时间,她记得自己和《吸血鬼骑士》中所谓的纯血种吸血鬼过过招,确实要比本土的吸血鬼要强。 然而她不想打破平静,便出手镇压了那些归属于纯血种派的吸血鬼。 那时候她便明白这些吸血鬼不是如世人所说变异出来的,而是因为从《吸血鬼骑士》这部作品中跑出来的。 这一变故归根结底可能是因为她杀死了作者。 那么白未定一直想看书是否也是为了这个呢? 杀掉作者就能让那个世界融入过来? 黑未定尝试着又杀掉了几个作者,结果确实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不是每本书都可以的,白未定想找的可能只是某一本书。 找到之后呢?白未定会杀掉作者吗? 她问不出结果,也想象不来,只能将心思放到这开始混乱的吸血鬼世界上。 至于那些吸血鬼猎人,她只是给出了警告:毕竟本土的吸血鬼还是比较平静的,没有纯血种派的那种完全堕落为只剩吸血本能的level e怪物。这样的吸血鬼和那些猎人其实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只要尽量少闹出人命。 甚至,双方还能联合对抗纯血种派的吸血鬼。 这既是讽刺,也是现在世界还能保持平静的重要原因之一。 对于黑未定来说,她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考虑到几十年后锥生零会在吸血鬼猎人家族出生便想为锥生零提供一个可以生存的环境。 她甚至还专门警告纯血种派的某些吸血鬼——若是对锥生家族出手,她一定会追究到底。 看来果然是自己一离开威慑力就下降了啊。 那个所谓的把锥生家族灭族的纯血种吸血鬼可能还是原著中的绯樱闲吧! 她恨恨地想着,一方面觉得自己考虑得不够全面,另一方面也是心疼自己唯一喜欢的锥生零。 锥生零原本就已经被迫变成吸血鬼了,现在还被香取花丸给折磨成这样…… 没错,香取未定并非这个香取小姐真正的名字。 只是未定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选择成为了这位香取花丸,并且固执地用自己未定的名字自称。 久而久之,加上她的威慑力作用,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香取未定了。 可是后来,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人,于是原本的香取花丸回来了。 黑未定只能揣度这个女人是想依附与她建立起来的威望而继续使用香取未定这个名字。 可这样的她却顶着未定的名字做出了伤害锥生零的行为。 若是能再见到香取花丸,她必定会将其碎尸万段。 可现在,她只能徒劳地收拾这个烂摊子。 原本她就是选择了香取花丸的身份。她和香取花丸就算长得不一样,这个世界的人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而是会固执地认为她们就是同一人。 所以她很能理解锥生零此时的不配合,也能接受那充满恨意和杀意的目光。 她看着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地朝门外的自己扑来。 她觉察到管家的举动,伸手按住了管家准备杀人的右手,另一手挡住了锥生零冲向面部的拳头。 “看样子是了。”这对吸血鬼的恨意货真价实。 他确实是她想要保护的锥生零。 他的拳头一点也不重,轻的她都不忍心松手。 好像她一松手,锥生零的身体就会像被掏空一样瘫倒在地。 该扶起他吗? 黑未定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那样要强的人,怎么会接受一个吸血鬼的搀扶? 她清楚地看到他那比自己的胳膊还瘦弱的小腿还在擅抖着,他的目光也开始有些涣散,甚至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她终而还是松开了手,不愿意让他再强撑下去,任由他倒落在地。 “管家,你……给他好好收拾下,我等会儿要给他治疗。”未定强忍住了心中的不悦,冷冷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香取花丸再次被人——白未定替代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这几天时间应该是没人再残害锥生零了的。 可即使这样,那一屋子强烈的血腥味还是那么浓烈,锥生零那残破的身躯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管家还记得她的话。 管家虽然不怀疑香取花丸装作的香取未定的身份,但却谨记自己百年前的主人的命令——那个表明要追究到底的保护锥生一族的声明。 据他所说,他多次劝阻香取花丸才换的锥生零现在的存活。 他甚至经常暗中给锥生零提供人类的食物——这个已经堕落成吸血鬼的人固执地拒绝吸血,只肯吃人类的食物。 锥生零甚至连管家提供的人类食物也是拒绝的,可在饿到极点时他还是进食了。 但据管家所说,那也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过饿完全堕落为level e而不得不进食。 “谢谢。”即使如此,锥生零还是给管家道了声谢,他终究还是《吸血鬼骑士》中那个温柔至极的人。 这一点上,未定有点羡慕管家。 即使自己把他治好了,也换不来锥生零的道谢吧。 她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放在锥生零腹部的手。 那只手上正绽放着自己熟悉的白光,如她所愿地迅速地治疗着锥生零的伤势。 果然还是变成吸血鬼了吗? 不然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的。 未定笑了笑,再一次后悔自己居然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了这几年。 她为了他杀掉了他的作者,把他强行拉到了这个世界。 她甚至愿意为他做好庇佑,可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离开了,让他依旧陷入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剧和阴谋之中。 独独对于锥生零,她是有愧的。 哪怕他醒了以后再出手,或者出口大骂,我都…… 好吧,还是会揍他一顿吧。 黑未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比较残暴的。 于是她在治疗之后就走开了。 剩下的,让白未定来解决吧。 她脾气比较好。而且黑未定也不想再给锥生零二次伤害了。 48.喜欢 </strong>一厨房一看就是临时擦洗干净的厨具和那一看就是刚买回来的……不正常的食材——这是白未定恢复意识后一脸懵逼状态看到的景象。 怎么会? 白未定很惊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每次她委托另一个她——黑未定处理问题后。黑未定一般会停留在原地,而不会像这样将她放在一个看起来完全陌生的地方,还留给她一张字迹扭曲的纸条。 没错,她不止一次地委托黑未定帮忙。 尽管内心深处觉得黑未定很可怕,她还是免不了要拜托她。 《全职猎人》世界并非她前往的第一个世界。 此前,她在别的世界都不明白怎么设定身份,怎么融入进去,有时会因此碰到一些危险的情况。 这时候,她就会让黑未定解决掉这一系列异常状况,然后从周围人口中问出自己在那段失去意识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她甚至知道,有的时候黑未定甚至可以夺走自己的部分记忆,让自己完全不记得自己在某个世界做的事。 这是黑未定的坦白。 可是一般情况下,黑未定什么都不会说,只是用她强大的武力解决一切,然后留在原地把残局交给白未定。 所以这次,看到黑未定还煞有介事地给自己留了张纸条,白未定很是欣慰,却也有些不解。 她轻轻地拿起那张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纸条,努力辨认着上面扭曲的字迹。 “人……十……12?然后什么?”白未定实在是无力吐槽黑未定那扭曲的汉字,只能从右边比较能看出来的部分着手,“欠……反?” 在她这样念着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一直在她意识深处并未沉睡的黑未定正一脸抽搐地听着她完全误解的解读。 要不要再出去提醒她一下? 黑未定有这个打算,可这时白未定终于认出了那两个字。 “做……饭?” 白未定看着一厨房的用具,终于领会了这一张画符的真意。 “真是简单粗暴啊。” 她任劳任怨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鸡蛋,找出了柜子里深藏多年的瓷质碗盘,准备按照黑未定的指示来做。 如黑未定所认为的,白未定确实脾气很好,还很随遇而安。 黑未定让她做,她便会做。 黑未定希望她去参加忍界的战争,哪怕危险,她也会去。 就像黑未定深信白未定的善良一样,她也深信黑未定绝不会害她。 哪怕在离开火影世界后,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并不是直接从猎人世界离开的,而是被黑未定抹掉了火影世界的记忆,也不会过多地去探究。 这样,对双方都好。 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尽管满心疑惑,未定还是将全部的食材都做成了美食。 “是给谁的呢?”明知道听不到黑未定的回答,未定还是问了两句,“重点是我要端到哪儿?” 黑未定闻言也不再纠结,直接替换了过来——和白未定需要请求才能让她出来不同,她可以随时占据这个身体,也可以随时观察白未定的一举一动,而白未定似乎就不行了。 替换成功后,黑未定放下手中的盘子,将白未定做的一桌子菜摆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 “管家!”她用吸血鬼的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了些。 “在!”数秒后,管家急匆匆地赶来了这个对吸血鬼来说很是多余的厨房,“有何吩咐?” “这些菜,都端到我房间去。”黑未定霸气地指了指那一桌美食,假装都是自己做的。 而管家也很是配合地赞赏了几句,只是在整理餐具的时候“咦”了一声。 “怎么了?”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黑未定回头看了看。 管家大方地举起了手上的那张便条:“恕我孤陋寡闻,这张是什么符咒吗?”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黑未定少有的和白未定意见一致地认为自家的管家很腹黑。 于是她冷冷地回应道:“管家。” “在。”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遵命。”管家听话地将纸条放下,任由黑未定拿走,然后有些不淡定撕掉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一点上,她很羡慕白未定。 白未定本就是完美的存在,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设定。 她可以写出完美娟秀的字迹,而后来才作为她的恶念集合体出生的她根本写不出这样的字。黑未定甚至因为很少练字写字至今汉字连小学生都比不过,反倒是在各个世界通用的日文她写的很顺。 这一次也是心血来潮才给白未定留了中文的便条。 另一项就是让人遗憾的厨艺了。 她很不能理解未定那希望做出不一样味道的食物的想法。 在黑未定看来,白未定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她的食物也永远都是那么让人垂涎欲滴,哪怕味道都是一样的完美,她也完全不会吃厌。 黑未定每次的厨艺展示都和她的战斗一样——战况惨烈,残骸极其不美观。 考虑到锥生零已经饿了这么久,她想要让他吃点正常的东西才出此下策。 现在她却要违背原先的计划,忐忑地去见锥生零了。 不管他怎么做都不要生气。 她不停地在心里下这样的暗示和命令。 她太了解自己了,所以很犹豫,甚至几欲再次逃避,让未定去见锥生零。 去吧,大不了把他打残了再治好! 抱着这样险恶的心思,黑未定霸气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此时,动作很快的管家已经将饭桌准备好,并在未定进来的一刻礼貌地鞠躬示意。 未定点点头就望向了自己床的方向——锥生零还是病怏怏地躺在那儿,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要叫醒他吗?”管家适时地建议道。 “不用。”黑未定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坐在桌边。 看着那一桌的热腾腾的饭菜,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锥生零太好了。 治好他就算了,还专门为他请白未定做了一桌子好菜。 水煮鱼,青椒炒肉,培根,蒸鸡蛋…… 因为厨艺不佳,黑未定都懒得给这些菜取好听一点的名字了,全部用食材命名。 似乎都不太好消化啊,管家都买的什么鬼? 黑未定又陷入了关心锥生零的循环。 意识到这点后,她心虚地看了看床上紧闭着双眼的白发少年,心情突然平静了不少。 对自己喜欢的人很少,不是很好很应该么。 没什么好不安的。 她唯一需要不安的就是怕自己是爱上了他。 她从未体验过爱情。 因为白未定在原来世界的那可怕而又漫长的爱情,她对这种情感有着某种畏惧的心理。 那也是她这个负面的未定产生的最大原因之一。 连白未定自己都下意识将那段回忆屏蔽了,绝口不谈,只是在带土问及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一句话带过。 若是有一天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锥生零呢? 黑未定默默地起了杀意。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白未定把那个她所爱的人如何处理了。可若是黑未定爱上了什么人,还被那样戏弄背叛后,黑未定是如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这样想着,她决定不再等锥生零醒来,直接邀请管家和自己一起进食。 管家似乎有些为难。 “就算是吸血鬼,这些东西也是能吃的吧,难得特意做一次。”黑未定很不喜欢管家现在为难的表情,就像是预见了锥生零的拒绝一样。 “你到底是吸血鬼还是人类?” 黑未定下意识地想回答却发现声音有些不对。 是锥生零的声音。 哪怕只听过一次,她怎么都忘不了,怎么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出来。 他醒了。 放下碗筷的速度似乎太快了,还有些慌张。 黑未定敏锐地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不急于回头,而是拼命压住自己乱掉的心跳。 自己对锥生零的态度,不正常。 明明只是一个漫画中的人物,明明只是因为漫画喜欢他…… 黑未定有些有些慌乱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和白未定也只是某部漫画中的人物。 其实打从她初次听管家那里听到“锥生零”这三个字时,她就已经不淡定了。 此刻,听着锥生零下床的声音。 她又有些不淡定了。她故作淡定地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领会,贴心地将刚刚恢复的锥生零扶了过来,并将其安置到了未定对面——隔着一张方桌,离未定最远的位置。 “吃吧。” 很好,这两个字的声音是冷酷的。 “一个吸血鬼居然做人类的食物,里面真的没有掺满人血么?”锥生零确乎是憎恨吸血鬼的。尤其是对眼前的残暴的吸血鬼王者,他更是没有一点点好印象。 再加上他脑海中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叫嚣着要杀掉未定,他这才从病床上被迫起来。 万万没想到,未定居然只是为了让他吃一顿人类的饭。 该道谢吗? 脑海中的声音让他说不出口。 该吃吗?还是该趁机杀了她? 因为实力差距,他实在没办法随意浪费自己的生命。而为了自己的人类的尊严,他不愿意吃这个吸血鬼做的饭菜,只能无力地嘲讽——既然特意治好了,总不至于马上就杀了自己吧。 “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里面的添加剂,这是我让人类仆人做的。吃不吃随你,本小姐可不会为了你做什么人类的菜。”黑未定很是苦恼锥生零的不配合,为了让他吃饭,她只能再抹黑自己的形象,“如果你不想吃,那我就把给你做饭的那位仆人杀了让你这个现役吸血鬼吸吸血怎么样?” 锥生零恨恨地看着她,忽然发现这个人似乎把自己拿捏的很好。善良的他无声地吃起了饭。 黑未定无奈地看着锥生零细嚼慢咽的样子,内心有些遗憾。 难得特意让白未定做的饭,估计吃的只剩苦味了吧。 果然,应该让白未定来的。 她,本就不是什么惹人喜爱的存在。 第49章 留下 </script> 严格上说并不能算是自己做的菜,多少还是想要得到夸奖才特意……让完美的白未定做的。 真是多余的举动啊。 黑未定在心里自嘲地笑笑,面上还是一脸冷漠地盯着无声进食的锥生零。 这时候的他,是十六岁吧? 漫画中的他比这要大一岁,而且是在某个窝藏吸血鬼的学院读书,而非被自己囚禁在这里。 囚禁? 未定被自己突然而惊人的想法给吓到了。 下一秒却又隐约有了丝希望。 他的未来一片黑暗。 正式为了报复这黑暗,她才将他的作者杀掉,才将他引入这个世界。 他……是她带来的。 那便是她的! 既然香取花丸已经将他囚禁了两年,她也不介意继续这种行为。 只是她不会像她那样对待他。 她会对他很好,就像是对白未定一样好。 那样的话,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就不算囚禁,就能被接受了呢? 黑未定越想越发觉自己的视线无法从锥生零的身上离开了。 她本身就占据着未定这个完美的身体。完美的面容,完美的身体她每天都在欣赏,都在亲手抚摸。在经历过的那么多的世界里,比锥生零还要美的男子并不是没有,就连管家也似锥生零那般帅气,也不枉她当年一眼看中他的眼光。 可那些美好的面容却没有一个能像锥生零一样让她看的这么入迷。 她好像都看不够。 即使锥生零脸上满是不情愿的表情,她也觉得那张因长久的营养不良而瘦削的脸是那么的迷人,还有一种脆弱的感觉,让她想要亲手爱抚。 他的那头精致的银发和自己的黑发比起来像是两个极端。 灯光的穿透下,他的发丝仿佛透明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就像锥生零本人一样。 这一刻,未定意识到就算自己没有爱上锥生零,可在内心里,锥生零已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了。 至少,是一个不愿放手,不愿让其消失的人。 而锥生零却不是一个会为她留下的人。 长久的目光还是让这个敏感的人有些不适。 他谨慎地咽下最后一口饭,才勉强忍住急切,隐忍地看着未定,冷冷地问道:“我吃完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未定想到了先前那大胆而又放肆、自私的想法突然有些邪佞地笑了笑。 “暂时还没想好。” 怎么把你拴住呢? “开什么玩笑。”锥生零有些惊慌了。 “锥生零,不要太放肆了。”管家明显看出了未定对他的纵容,只是用手按住了锥生零的肩膀,强迫他坐在椅子上,动弹不能。 锥生零看了管家一眼,便不再多言,而是默默地锤了桌子一样。 “在我想好之前,你就待在这里。”未定很满意他的反应,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 “那不可能,我不会和你们这些吸血鬼共处一室!”锥生零终究还是甩开了管家的手,腾地站起来,将那丝丝银发带动地在灯下摇曳,竟让未定有了丝迷幻的感觉。 未定轻轻地扬起嘴角。 “这是命令。如果你办不到……” 未定示威般地将手按在桌子上。 “呵,没有如果。管家,安排给他一个房间休息。” 下一秒,她将手拿开,桌子和桌子上的饭菜全部都化为齑粉从原地坍塌了。 而锥生零那震惊的目光她也靠转身逃避了。 这恐怕将是他们长期的相处模式了。 她只能靠不断的武力威胁将他留在身边。 不过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来接受,和改变这些。 “我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对别人的好。” 白未定当初对小黑说的话似乎在此时应验了。 想到白未定对自己那偶尔会恐惧的态度,黑未定有些黯然:最后锥生零也会是这样吗? 或许更糟? 但是没关系。 她不讨厌。 她只是想要自己想要的。她甚至连锥生零和白未定真正想要的都不愿意给。 我可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对别人好的人,我只对自己好呢。自私才是本性。 黑未定淡淡地笑了,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只要,留下他就好了。 她无需在意他的想法,毕竟她原本就是这样可怕的人。 可是锥生零注定不会是一个安分的人。 这天夜里,除了他这个长期受虐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的人睡的很安稳,管家和未定都是在晨光熹微后才堪堪入睡。 “真是的,真要养成吸血鬼的作息了吗?”未定抱怨着进入了梦乡。 管家则是一如既往地在自己该休息的白天躺进棺材里,隔绝一切阳光入睡。 而被安置在某间闲置许久的客房的锥生零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活动时间。 他并不喜欢屈从武力,但也不喜欢白白送死。 所以这次的出行,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探查情报。 他不相信在自己的那番行为过后,未定会没有任何防备和准备。 他只能暂时留在这里,做好准备。 至少,在听从那个声音的话语杀掉未定之前,他不准备离开。 可是在真的见到传说中的未定后,那个声音消停了不少,只在见到她的时候发作。 他也乐得在这座城堡里慢慢观察起来。 这座城堡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空。 城堡并不大,不会比富人的别墅大太多。 可即使是这样的小型城堡,室内还是没多少填充物。 客厅真的就只是客厅。 只有必要的茶几和沙发,连其他的任何的招待客人的用具都没有。 而墙壁上虽然尽是繁复的花纹,但却没有任何装饰物——连一张壁画,一个复古的仅作装饰用的时钟都没有。 从墙上传来的只有无尽的空寂和可怕的回声。 而众多卧室却布置的很好,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连装饰都是各具风格,有像未定那间卧室的粉色系,还有几间看起来根本没人住,房门大开的黑暗系卧室——这点倒是挺随意,只要是没人住的房间都是大开的。而他走了一圈下来也只有两个房间是关着的。 难道这里只住着未定和管家两个吸血鬼吗? 他想起了之前折磨自己的吸血鬼,有些不太相信。 那时候,虽然被关在黑屋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可他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死一样的寂静。 死……吗? 锥生零忽然想通了。 这些吸血鬼的活动时间本就是晚上,现在阳光这么强烈,他们可能全部都躲到了棺材里吧。 和纯血种派的吸血鬼不同,这一派本土的吸血鬼似乎不屑于与人类为伍,像纯血种派的吸血鬼一样装作人类中的贵族。 很多这一派的吸血鬼似乎将自己的永生看成了人类的死亡,更情愿睡棺材躲避阳光。 至少,管家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看了看管家的房门,犹豫地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后下意识地转了转门把手,却发现门是可以打开的:有人的房间确实不会房门大开,但居然是没上锁的。 他有些震惊,可在看到管家房间正中的那具棺材时,他瞬间明白了:棺材上有着某些吸血鬼的咒术,棺材的材质看起来也十分难以破坏,那才是最好的门。 “你在吗?” 只是一声询问,管家的棺材就嘭的一声打开了,而管家的手也已掐在了锥生零的脖子上,若不是锥生零反应迅速地掐住了他的胳膊,只怕锥生零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就要消亡了。 “是你啊,有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吸血鬼白天是要睡觉的吧。” 说着,管家松开了手,而零则是顺手替他将棺材盖盖了回去。 “我想问你,之前……囚禁我那个吸血鬼去哪儿了?”锥生零按了按漆黑的不明材质的棺材盖,低头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里一直都只有我和未定两个吸血鬼,没有其他的吸血鬼,当然也没有其他人。”管家尽管奇怪,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是看不见吗?”锥生零有些讶异这个管家的盲目,“之前那个吸血鬼可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还带了很多人类吸血鬼进来。你这个管家当得可不太称职啊。” “如果你指的是这个,昨天晚上你见到的就是香取未定小姐,这里的主人一直是她,没有变过。”至少在身体上是这样,管家认为关于那三种未定的存在没必要让锥生零知道。 可锥生零的下面的话让他淡定不能了。 “你真的看不到吗?” “她和你之前的主人完全不一样啊,连长相都完全不同!” 管家此刻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话。 怎么会不同? 主人的身体一直都是那一个,只是偶尔性格会变,穿衣风格会变,可是容貌却是一直没变。 她的身体,她的容貌一直都是香取未定。 可锥生零的话语提醒了他。 容貌一直没变又是怎样的呢? 他发现自己不太能描述出未定的容貌,可只要一看到她就能意识到她一直都是自己的那个主人。 尽管她的气质好像会变,她的瞳色好像……也会变? 若是这样,他怎能说她容貌没变? 想到这一点,他彻底惊呆在了原地,只能小心地追问一句。 “她们的长相到底有什么不同?” “哈?”锥生零忽然觉得管家可能刚睡醒,脑子有点问题了。 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最大的差别就是实力上吧。 现在的未定实力上完全可以碾压锥生零。 可当初那个自称香取未定的女人并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可周围的吸血鬼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现这点,有很多比她强大的多的吸血鬼都对她毕恭毕敬。 二者的装束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未定的装束很是简单便捷,而过去的那个女人总是喜欢穿一些繁复妖冶的服装,她的面容也更偏向妖冶一些。 她的眼睛是金色,而未定的眼睛却是紫色,她的头发是暗红色,可未定的却是纯粹的黑色…… 这些差别是如此明显,可管家这个常年侍奉主人的吸血鬼却完全看不出来,还问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这多少让锥生零有些在意。 管家对他本来就是居高临下地,不管从哪个方面,他都没有必要隐瞒和欺骗他。 难道这个未定没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秘辛吗? 或许那些才是那个声音拼命让他杀掉未定的原因? 即使是吸血鬼,他也不是那么想毫无理由地杀害的。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未定和过去的那个吸血鬼是两个个体,现在的未定做的实质性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救了他。连那威胁,也更像是与他的对抗。要毫无心理压力地杀了她,他自问做不到。尤其是以他和她的实力差距,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杀掉她。 “你接着逛吧,除了未定的房间和书房,你都可以去。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语毕,管家的气息瞬间从屋内消失了。 这个管家,也很麻烦。 锥生零皱了皱眉,默默地替管家关好了门,却已经没了闲逛的心思——考虑到日后杀掉未定和逃离此处的困难,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等等! 除了未定的房间和书房? 强调主人的房间他可以理解,可是一个书房此刻提出来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吗? 也许? 自己的武器被收纳在那里了? 就算希望很渺茫也该去找找。 拿不到武器,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一直被拖在这里。 他立马搜寻起传说中的书房来。 终于,在独立于城堡的花园附近,他找到那间被包裹在阳光中的两层的木屋。 看起来修建时间很久了,大概有几百年了,比起那稍有破损的古堡,这栋木屋翻修的痕迹更为明显,像是对精心对待的,和古堡的随意完全不同。 依旧是没有上锁的门。 他很轻易地就踩在了屋内的木质地板上。 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只有那两只吸血鬼,不然不可能门都是这样不锁的。 锥生零有些诧异,然后慢慢地搜寻着木屋里的一切。 木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那庞杂的书本上都没有沾染灰尘。 整个一层都是满满的书架和书,简直堪比书店了。 而他没有闲心看书就匆匆略过直奔二楼。 二楼依然是一架架的书籍,只是在靠近楼梯口,靠近窗台的地方多出了一个小书桌和一把椅子。 此刻午时的阳光正透过那古老的百叶窗直射到书桌上,将打了蜡的红棕色书桌映照地熠熠生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他迟疑地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那对他来说略矮的木椅上。 翻起了书桌上还摆着的几本书。 漫画书吗? 《全职猎人》和《死神》。这两本漫画书他都没有印象,再往下的就是基本有关于吸血鬼的小说了。 吸血鬼居然喜欢看以自己为题材随意编造的小说吗? 未定在他心目中的印象突然变化了些。 但这些书他是丝毫兴趣都没有的。 他好奇地伸手拉了拉桌面下的那一方抽屉。 居然……拉不开?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座古堡里碰到了上锁的东西。 而上锁就意味着隐藏。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处的印记,再次确定这个抽屉绝对非比寻常。 可惜的是,这个桌子并没有什么精妙的设置。 在几乎可以说是故意作死般的将桌子拆卸后,他得到了其中的物品。 里面并没有他所期待的武器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张张或写字或画图的白纸。 文字的部分首先引起了他的注意。 “彩色水晶发卡——有偿设定——《钢之炼金术师》炼金术。” “管家的家里出事了,我准备帮帮他。” “在这个世界的第203年,我好像快把这个世界的书看完了。” “透明薄纱手套——有偿设定——这个世界的吸血鬼的最强大的能力。” “《吸血鬼骑士》看完了,要吐血。” 这样零碎而不知意义的话分布在这些白纸上,每一张上只写一句十分浪费纸张,也写的很随意。 像是日记,却又没有规律。 唯一吸引锥生零注意的只有倒数第二条的所谓的最强大的吸血鬼的能力。 至于有偿设定是什么,那还不属于他的理解范围了。 这样看下来,他再也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了,便开始翻看起白纸上的画来。 那都是些人物画。 不知道从哪儿构思的。 但不太可能是原创,因为每个人物都像是描摹下来的,而且经常画风突变。 看到最后,他发现这些画有些就是从漫画中描绘下来的,其中有好几张甚至是桌上摆着的两本漫画的封面。 但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关于他的部分。 他在里面看到了好几张自己的图画。 里面画的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己——锥生零,只不过画面中的他穿着黑主学院的日间部的校服,也不似现在这般瘦弱。 那是在被灭族后收留了他的黑主灰阎创办的学校,他本该在那里就读,和优姬一起。 可他却被那声音引导走到了现在这境地。 她怎么会画出这样的画呢? 零无法理解。 可看到下一张时,他几欲睚眦俱裂。 那一张也是一副人物画。 画面上的是黑主灰阎的养女——黑主优姬。背景是一大堆的暗血色蔷薇,优姬躺在上面沉睡着,看起来十分唯美。 可整幅画却被画上了一个大大血色的x。 就如同老师批改作业时的否定,也像是想要除掉这个目标。 未定那个吸血鬼……要杀了优姬吗? 她居然连优姬和黑主学院的存在都……知道吗? 她到底想做什么? 锥生零如坐针毡。 第50章 声音 </script> 或者,她已经做了什么? 纸张的陈旧感暗示了他这种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画中的优姬留着他从未见过的短发:在他见不到优姬的两年里,未定却能知道她模样的变化…… 想要就此冲出去找未定问个清楚的愚蠢想法是那么强烈。 想要离开这个城堡去寻找优姬的想法更加清晰。 不能再等了! 要赶快结束这一切! 要,杀了她! 一想到未定可能威胁到优姬,他的想法终于和那个声音达成了一致。 他终于开始认真地考虑杀掉未定这件事。 越考虑越觉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怎么拿到武器,即使武器到手,他也根本不是未定的对手。 本土的吸血鬼和纯血种派的吸血鬼完全不同。 他们不害怕阳光,不害怕十字架,甚至连他的武器——吸血鬼的克星血蔷薇之枪都无法对当初那个自称香取未定,把他关押了两年的吸血鬼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想而知他能做的是多有限。 可是优姬现在很危险。 这一点让他只能向着杀死未定的目标前进。 “你就只会在我脑袋里说杀了未定吗?想让我杀她总得出出力吧。” 嗯? 锥生零发现将这句话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说出来后,脑中的声音消失了,连身体都变轻了,就像是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像是身体被掏空,完全失去了掌控的恐怖的感觉。 接着,他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伸手将那些纸上有文字的部分收集了起来。 但并不是全数收集,而是单独收集了包含有偿设定这一他完全不明白的部分。 “果然,字迹也不一样。” 这是,自己的声音? 这突兀的感慨让锥生零意识到自己像是彻底脱离了身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听不知道谁操控着他的身体说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锥生零看着自己像是很熟练地走回古堡,找到了一个像是仓库的房间。 房间一如既往地没有上锁,连里面的的物品都没有上锁。 这时候被操控的锥生零似乎不那么确定了,开始四处翻找起来,在终于打开一个盒子后,他停了下来。 而锥生零也在这时终于能够重新掌控身体了。 顺着原先的目光,他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银制的匕首。不,作为匕首来说它太长了,足有锥生零半只胳膊的长度。 这样的长度根本不是用来刺伤的,而是直接可以将躯体贯穿。 这样的武器,他早有耳闻。 这是对付本土吸血鬼最常见也最有效的武器。 只有将这样的银制匕首完全穿透吸血鬼的心脏,吸血鬼才会真正死去,其他的当时都无法杀死本土吸血鬼——包括他的血蔷薇手枪。 他曾亲手开枪贯穿了两年前的那个吸血鬼的胸膛,可对方却只是受了重伤而没有死去。而这重伤也像是普通枪伤一样在她的身体恢复能力的作用下愈合了,完全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才是他该找的,据说唯一能克制本土吸血鬼的武器。 那个声音回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像很久以前那样操控了他。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对优姬危机的紧迫感让他只能服从他的指引。 现在,最重要的是优姬的安危。 若是未定已经杀了优姬……那么……他没有理由放过未定。 若是没有,杀掉她这只邪恶的吸血鬼以绝后患,也正好完成了声音一直以来的请求。 “姑且谢谢。可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他这样轻声地问着。 一如既往地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他的脚步却没有因此停留。 很快,他来到了未定的房门前。 轻轻打开了门。 即使在放纵自己这个危险人物到处乱走后,她居然也这么毫无防备吗? 越是这样,锥生零越犹豫。 他轻轻地推开门,慢慢地走进房间,默默地将银匕首藏在身后。 终于,他走到了未定床前。 床上的未定毫无防备地侧躺着入睡着。 她身上穿着简单的棉质暗色系睡衣。 她的头发散乱地摊在枕头上。面目被头发隐约遮住看不分明。 她的手轻轻地按在床上的某个物件上。 那赫然是锥生零之前看过的白纸,上面唯一的蔷薇印花图案显示它们是同一批次的纸张。 至少,是未定惯用的纸。 这一次上面不再只是一行大字,而是一排排娟秀的小字。 今日任务: 1.让锥生零乖乖吃饭 2.带他去买衣服 3.他不同意就让未定去买 4.和他正常说话 上面的一系列条目竟都似和他有关。而且十分一致,和之前那散乱随意的记录完全不同。 她喜欢你? 他终于又听到了脑内的声音。声音似乎十分讶异和惊恐。 我不知道。 他无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轻轻将匕首挪到身前。 杀了她,就结束了。 她只是一只邪恶的吸血鬼而已。即使她不是以前那个囚禁了她两年的吸血鬼,她的恶名也足已让她死无数次了。 更何况,她还是那个声音折磨了自己那么久的真正元凶。 他狠狠地将匕首竖了起来,重重地向下方刺去。 尽管希望着成功,他却不敢相信会成功。 那血肉的阻力和瞬间被染成暗红的睡衣提醒他,他的刺杀成功了。溅到他脸上的鲜血也带着吸血鬼独有的冰冷。 更顺利得可怕的是,那位管家一直没有回来,似乎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真的,成功了吗? 居然,这么简单? 现在似乎是最好的逃跑时间。 他立刻屏蔽掉所有的犹豫和迟疑,奋力地向城堡外跑去。 51.红云 </strong>当看到城堡外那些葱葱郁郁的花草树木时, 锥生零才终于产生了自己逃了出来的自由感。? 城堡外的阳光格外温暖,和那个阴冷的古堡完全不同。 这样想着的时候,锥生零特意忽略了阳光对他这个现役吸血鬼造成的那么一点点不适。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从那刚杀人的沉重心情中回过神来。 可越是这么想, 他越发无法忘记香取未定看自己的眼神——毫无恶意,一副希望自己开心的样子, 连在那晚威胁自己时都是那般无奈,而非恶狠狠的眼神。 她真的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残忍可怕, 毫无人性吗? 可这个毫无人性的吸血鬼却会为了他做那一顿终究浪费了的人类食物,也从未在他勉强吸过人血。 他甚至会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吸血鬼。 杀掉她,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吗? 锥生零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快点走吧,管家恐怕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那个声音似乎出现的频率高了起来,不断指引着锥生零。 “你知道管家去哪儿了?”锥生零皱了皱眉,还是顺从声音的意思, 顺着公路往看起来更有人烟的地方走去——时隔太久,他已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声音也不再拒绝回应:“他是香取家族的吸血鬼, 要么待在古堡, 要么就是向家族报告情况了。” “所以, 我得做好和整个吸血鬼世界作对的准备了吗?”锥生零早已做好了这最坏的打算。 他脚下的步伐却开始慢了起来。 “怎么了?”那个声音似乎无法读懂锥生零的心声, 在他脑中询问。 “你知道怎么回黑主学园吗?”锥生零不抱希望地问到。 “你现在这个方向没错,其他的,我会指引你。” “听起来你似乎什么都知道?”锥生零语气中隐有不悦,“优姬有没有——” “没有。” 还没说完,锥生零就得到了那个声音迅速而准确的回答。 他的步伐加快了,可心却更加沉重了。 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被人利用了啊……虽然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可自己却被他诱导到这种境界…… 他第一次,对那个并未对优姬下手的香取未定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可称之为愧疚的感情。 “香取未定是死了吗?” 锥生零沉默地走到了路尽头的村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可站立了良久,他都没有得到回答。 摇了摇头,锥生零有些窘迫地走向了村落的一户人家——走的太匆忙,他并没有带上任何物资,唯有借宿。 可他衣服上的血是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的,接连几家都碰壁了。不止如此,他那英俊的容貌也引来了众人的注目,消息开始传开了。 而他也在考虑离开了。 他穿过来往的人群,准备继续顺着公路离开。就在他借宿失败第一次的时候,他的脑中就出现了一副大概的地图,指引了他回黑主学园的路线——想必是那个声音给予的。 没有别的依靠的他也只能按照路线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一脚踏上灰色的公路,他惊讶地发现前方居然还有其他人在像他一样行走,只是方向相反。 要知道,此前他可是连跑带走一小时才走到了这个村落,期间一辆车,一个人都没见到,此处之荒凉,可见一斑。 就连那个村落,也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围观群众也不超过十人,而且都是一些老人——就像这个村子一样,十分老旧破败。 前方的人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与路旁荒芜的枯草和远方的枯木完全相反的是那人艳丽的服装——一种锥生零从未见过的服装。 那是一件长及膝盖的黑色外套,之所以说他艳丽,是因为上面错落着一些红色的祥云图案,在这荒凉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扎眼。 变成吸血鬼后眼力良好的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人的模样——黑色的刺猬似的短发,黑色的双眸,还有那一张像是饱经沧桑的脸。 他慢慢地走着,每一步看似轻巧,但却总让人感觉到一丝沉重,或者说威压。 对面徐徐走来的那人,不是普通人。 锥生零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往旁边挪了挪,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而他手中那把一直没有丢弃的长匕首的触感也让他有了点危机的感觉。 在两人相距十米时,来者看了看锥生零一眼,接着便将目光转向了村落的方向。 “不在那儿?”男人似乎有些厌烦了,叹了口气,继续转向锥生零的方向——去往未定城堡的方向走着。 走到锥生零身边时,锥生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那边没什么人了。” 只有吸血鬼。 “找一个故人。”男人轻笑了下,“谢谢你的善意喽。” 锥生零愣了一下才明白男人的意思,待他转头准备再次劝阻对方去往那个吸血鬼占据的危险古堡时,对方却像是明白他的意思,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做了个又像是告别又像是拒绝的手势。 这时,锥生零发现对方一直拽在手里的是一张纸——一张写满了乐谱的纸。 恰在他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张纸像是有灵性一样地突然上下对折又恢复直立,像是在与他打招呼。 锥生零意外之余,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发严重了。 他不再犹豫,顺着那个声音给的地图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有好几次,他饿的几乎要发狂吸人血的时候,是那个声音出来占据了他的身体,替他走到了最后。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对那个害他到这种境地的声音说声“谢谢”。 “你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目的。” 路上,他问过那个声音无数次,可那个声音却从未有过准确的回答。 “目的是什么你一直很清楚。我是什么你也不用担心,你只要知道我到时间就会消失了。” “到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是不会太久了。”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我比你更想结束,只是不放心她。” 那个她,便是声音一心想除掉的香取未定,只是在已经杀掉她的现在,声音却没了那强烈的恨意了。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任由声音控制着自己已经被饥渴完全困扰的身体敲响了黑主家的门。 “能撑住吗?要换回来吗?”声音这样在脑海内问他。 可他不愿在优姬面前表现出吸血鬼那如野兽般凶恶饥渴的样子,拒绝了这番提议。 三声清晰有力的敲击声后,门缓缓地打开了。 两年未见的黑主优姬出现在他面前。 她变了,两年前的她还不似这般留着短发,也不似这般满脸愁容,她看着他的脸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而他也变了,两年前的他看着这样的她恐怕只会取笑和逃避,可被声音控制着的他却硬生生地笑了笑,而深藏在体内的他却被那可怕的吸血**支配着,只想破开她的皮肤,吸取自己此刻最缺乏的东西。 “咕咚。” 轻轻的咽口水的声音恐怕只有锥生零才意识到。 这也让他明白那个声音并非感觉不到他身体的饥渴,而是一直强忍着。 这一点上,锥生零自认为不如那个声音。 也唯有在这一点上,他要感谢那个声音。 可是以后要怎么办? 虽然这样问着自己,锥生零却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 恐怕连那个听似知晓一切的声音也没有办法了。 优姬猛地抱住了他,却又像是怕弄疼他一样猛地松开,然后轻轻地搀扶着他走进了屋内。 屋内听到优姬惊喜叫声的黑主灰阎也火急火燎地跑来,准备来个猛扑欢迎。 和一心想将黑主灰阎推开的锥生零不同,那个声音只是艰难地摆了摆手就制止了黑主灰阎这位男性的可怕行为。 嗯? 他平常没这么好打发啊? 锥生零可不认为黑主灰阎这个不像男人的人会因为他的拒绝而罢手。 马上,黑主灰阎的目光就给了他答案——黑主灰阎死死盯着的正是那把锥生零从城堡带出来准备代替蔷薇□□的防身武器。 “零,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一直在找你,”优姬哭着笑了起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候,锥生零主动要求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那瞬间侵袭而来的强烈疲惫和对人血的饥渴让他一下子连站立都办不到了。 优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瘫下的他,他却只能别开脸,连句谢谢都不敢说,唯恐她看到他那双已经被吸血鬼的野兽本能逼红了的双眼。 “理事长。” “啊~说了要叫爸爸啦。”黑主灰阎似乎被锥生零生疏的称谓伤到了。 好在锥生零很早以前就习惯了,直接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我手上的这把银质匕首你很在意吗?” 锥生零直接将匕首递给了黑主灰阎,制止了他一直跟随着这把武器的目光。 “这个,可是大有来头呢。”黑主灰阎推了推眼镜,难得严肃起来,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物件,“你没有被它刺伤吧?” 锥生零摇摇头,瘫坐到了一旁的木制椅子上。 “这把匕首可是你一直想杀的香取未定的武器之一。”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它大有来头,据说只要是被它刺伤的吸血鬼,不管伤势大小如何——” “一定会死。有趣的是,也有传闻说这把匕首在刺伤人时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不管刺的多重,人都不会死。不过我还是比较担心你就多问了句,毕竟香取未定从来就只用它杀过吸血鬼,在她还活跃的几十年前,她也是从不杀人的,没有相关的样本可以证明这个传闻。” 锥生零心里咯噔了一声,关于香取未定的情感更加复杂了:“她身为吸血鬼为什么要制作这么一把武器?如果是刺伤了她自己,她会死吗?” 这一次,他开始关心起未定的生死来。 52.逃避 “说起来, 她一直都是一只特立独行的吸血鬼呢。”黑主灰阎淡淡地瞥了锥生零一眼, “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她会不会死在自己特制的武器下也很难说。” 末了,他做作地干咳了下,问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能和我单独聊聊你这几年发生的事吗?” 几年…… 锥生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那个地狱般的房间居然待了那么长时间,也第一次为自己能活到现在而感到庆幸。 “诶?这是把我排除在外了吗?”一旁的优姬迟钝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一点, 意外地看着两个沉默不语的人。 锥生零也终于能恢复点体力自己站立起来。 他轻轻走到优姬面前,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平安就好,其他的不用理会, 我会处理好的。” 这是他内心真实的话语, 可等到开口, 又变成了他们惯常的相处模式:“我的事你别管。” 说这话时,锥生零自带的冷脸和冷场气场让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他想要挽回点什么, 只能徒劳地凭借这几年长起来的身高优势按住优姬的头。 “早点睡吧!” 接着,他顺手将优姬的头推了推, 迫使她生气离开。 黑主灰阎也配合地将优姬劝回了房间。 两人都默契地保守着同一个秘密:锥生零早在被黑主灰阎收留的时候就已经被纯种吸血鬼吸过血了,而优姬一直以为锥生零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这是他们能平淡地在这个屋檐下相处的基础。 “出去谈吧。” 锥生零在害怕,他害怕有哪怕一点点的可能都会让他们的人类关系毁于一旦。 附近漆黑的树林中, 这是锥生零能放心的最远的距离了。 在这个地点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优姬的住所。优姬却是绝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话语。 这样想着的时候,锥生零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事实:在这超出人类听力范围的距离, 他却还能听到优姬的声音。 这无疑是吸血鬼的特性。 好似为了确认这一点。 黑主灰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现在已经被转化到什么地步了?” 锥生零咬咬牙, 尽管不愿意却还是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大概……已经……” 后面的结论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可黑主灰阎马上就问出了他最害怕的一个问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锥生零久久不能回答, 最后只能任由黑主灰阎转移话题聊起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他甚至将那个怪异的脑内的声音的事情也告之了, 好在那个声音并没有阻止。 这一天晚上算是艰难的度过了。 将自己锁在房间的锥生零也艰难地扛过了这一夜的对人血的渴求。 可是,明天呢? 以后呢? 一直这样吗? 早晚会疯掉的吧! 不,疯掉并不可怕,他只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做出吸人血这种可怕且不可饶恕的行为。 “换我来吧。”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隐约有些叹息的意味在里面。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的。”锥生零用力地咬住自己的胳膊,企图阻止自己的吸血欲。 “你说。” “我在那个房间里待了几年,可我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感觉,是因为你吗?”锥生零再傻再痛苦也不会认为那样一段时间就能抵得上两年的时间了。 即使那段时间的痛苦让时间显得延长了些,也万万达不到几年的长度。 唯一可能的就只有那个声音霸占了他的身体很长时间。 “在你痛苦不堪的时候,我有替代过你让你稍微好过点。” “不要说的好像你很为我着想一样!”锥生零愤怒地低吼着,唯恐打扰到其他人。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声音现在能如此平静。 分明是因为他,自己才会主动惹上香取未定,分明是他不安好心,分明…… 锥生零内心的愤怒将他最深处,最恐惧的情感掩藏了起来: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声音能忍受这吸血鬼的本能,自己却这样痛苦,还要别人来代为承受。 可不管他有多不情愿,他的身体还是被那个身体占据了。 锥生零不得不承认这瞬间的轻松让他有些感谢那个声音,同时更加瞧不起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容地从跌坐换为了平躺在床上,看起来似乎平静下来了。 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锥生零的身体如同万箭穿心般痛苦。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 “不,我并不平静,只是习惯了痛苦。不过,你如果想要平静下来不是很简单吗?” “什么?” “只要喝血就行了。” 恰巧,这是锥生零一直逃避,从未考虑过的选择。 哪怕只有一次,只要吸取过人血了,他就无法再把自己当成人类,当成锥生零了。他也无法接受完成变成了吸血鬼的自己。 那时候,他会将自己了断掉。 这就是他选择的以后。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可这并不代表他想死。 他还想找到那个纯血种的女吸血鬼,找到一缕,守护优姬…… 这些都还没有做到。他不想死,可吸血鬼的本能却是难以违抗的,他真的没有信心能一直撑下去。 这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可耻的想法:要是让那个声音一直代替我承受这些就好了。 “我不会像你一样一直忍着,而你变成吸血鬼已经很久了,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锥生零听着自己的身体少有的温柔的语气,心中却只充满了寒意。 “不明白。” “但你也不用解释了。”锥生零迅速地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呢? 早就成为吸血鬼的自己在那几年里居然一直不饿,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锥生零最不可接受的 53.夜间部 在那之前,他还必须要接受一件事:他已经变成了吸血鬼。 所以现在的他不再像普通人一样在日间部沐浴着阳光上学, 而是要像曾经的未定一样, 在诡异的夜间上学。 这个黑主学院不单单只是一座学院。 它的理事长——黑主灰阎是著名的吸血鬼猎人, 但却天真地相信吸血鬼能与人类和谐共处,故而创办了黑主学院这一与吸血鬼们沟通协调的场所。 凡是在夜间上学的都是夜间部的学生, 都是完完全全的吸血鬼。 在得知锥生零会去夜间部的时候,优姬极力反对,万分担心。 锥生零看着这样的优姬有些欣慰,却又有些无奈:为什么到这个地步都不明白呢?为什么到这一步了还坚信他是个人类,只是为了更好地监督吸血鬼们才被安排到夜间部的呢? 他强硬地压下了优姬的反对, 孤身一人躺倒在房间的地板上——冰凉的地板让他格外清醒。 他开始计划好今晚第一次夜间部学习的相关准备:对他来说最难的无疑是把自己视为那群吸血野兽的同类, 并且与之和平共处了。 至于未定的事情,他也希望能尽快找到时机解决掉, 可这个时机也只能等那个声音的提示了。 不知为何, 那个声音像是能掌控有关于未定的一切。 既然这样, 为什么不直接控制自己的身体去杀掉未定呢? 锥生零想起了以前被声音控制的情况:似乎非必要情况下那个声音并不太喜欢控制他的身体, 他也曾说会消失。 这……可以相信吗? 如果不能相信, 自己打算去询问的未定又能相信吗? 似乎未来越来越飘泊不定了。 然而无论他有多少犹豫、烦恼、担忧, 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最后还是优姬低沉着提醒他该去夜间部了。 锥生零习惯性地打开平常放武器的抽屉,恍然发现自己的蔷薇手=枪已经消失多时了,而现在的武器——那把精致的匕首却是一个吸血鬼的武器。 锥生零狠狠地将匕首塞到腰间的定做的刀鞘中,拉了拉白色校服的衣摆, 姑且算是将其掩饰下。 这果然是没有多少效果的。 那群虚伪的吸血鬼一个个兴味地看着站在讲台上写下名字的他, 眼中尽是好奇和警惕, 目光无不在他腰间打转。 “锥生零。”说完自己的名字他便随便找了一个偏远的角落坐下了。 接着,他放肆地扭头看向窗外,靠着倒数第四排靠窗的地理优势完美地无视了讲课的老师,静静地看了一眼窗外不安地盯着他的优姬。 在用眼神轰走了优姬后,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做好准备,时机快到了。” 那个声音像是在安慰他一样,如是说道。 锥生零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心不在课堂地瞄向窗外。这时他发现夜间部校舍外似乎有些人员流动,有几个身影一闪而过:那是吸血鬼的速度。 但现在是上课时间,夜间部的吸血鬼们都貌合神离地待在这间教室里。 究竟…… 是出什么事了吗? 锥生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些可能是夜间部的工作人员。 “大家,打起精神来。”讲台上的老师似乎终于受够了台下众吸血鬼的不认真,点起了唯一一个认真听讲的,“枢大人,请随我来。” 老师点名的正是这群吸血鬼中的精英——玖兰枢。因夜间部宿舍长和纯血种的双重身份,在场的吸血鬼对他是惟命是从。基本上夜间部的相关事项很多也都要经过他手。 而锥生零关注他只有一个原因——玖兰枢是优姬的救命恩人,也是优姬喜欢的人。 因此,他知道这一次玖兰枢是真的如同他脸上所表现的那样,有点惊讶。 毕竟,除非有非常紧急的事,老师是不会中断课程还专程将这个完美的学生叫出去的。 “怎么了?” 锥生零刚刚问完这句话,就接收到了一众学生的侧目。而他问的对象则在他脑海中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回答:“她来了。” 谁? 锥生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反而是与他隔着一排的前排的一位女吸血鬼告诉了他:“听说最近还有别的学生过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锥生零顿了顿,欲言又止。 或者,等她来找你。 这就是那个声音说的另一种可能吗? 陷入这种被动境地的锥生零默默将手搭在了腰间,准备迎接那不知有何目的的未定。 和他一样的步骤。 他看着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用软软的声音在讲台上笑着做着自我介绍,最后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香取未定。 最后一划完毕,室内只剩下寂静和寒意。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原本就有传言说锥生零靠着腰间的那把传说中的特质匕首杀掉了香取未定。 所有人还来不及忌惮他那把无敌的武器,武器的正主——香取未定就前脚接后脚地找上门来了。而且看这样子似乎并无大碍? 那传言是假的? 众吸血鬼心中都有这个疑惑。 唯有锥生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把匕首确实扎进了未定的身躯,虽然没有正中心脏,但也差不多了。 即使不是用这把特质匕首,普通银匕首在这个角度以那样决绝的力度刺下去,也足矣让大部分吸血鬼丧命,而不是像未定此时这般看起来毫无伤痕,行动自如。 果然那把匕首是不伤主人的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黑主灰阎的描述——这把特质银匕首只杀吸血鬼,不杀人。 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因为未定是人,所以她不会死。 然而事实是她是公认的杀伐果断的强势吸血鬼,此刻出现在此地极有可能是来取他性命。 而他锥生零,说实话,并没有做好准备。 他只能故作平静地盯着未定,试图从她四处张望的目光里探询到什么。 恰在下一秒,两人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他看到她笑了。 浅浅的,淡淡的,像是老朋友见面似的微笑。她的黑发恰在此时被课堂内轻微的晚风撩起,抹过唇角,使这笑意又变得隐约了些。 “老师,我坐那里可以吗?” 她扬手,指的赫然是倒数第五排靠窗的位置——恰恰就是锥生零正前面的座位。 这是……寻仇来了? 室内的一众吸血鬼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看向锥生零。 各式表情中内涵丰富:有幸灾乐祸,有好奇,有冷漠,有鄙夷,有警告……独独没有对这个新来同学的担忧。 这便是锥生零的尴尬处境:不止他自己不认可吸血鬼的身份,连他所谓的吸血鬼同类对他这种被转化成的吸血鬼都是鄙夷的。 锥生零如坐针毡,这使他一向的冷脸反而柔和了些。 看着慢慢走来的未定,他甚至能勉强挤出一个淡然的表情。可他的手早已将腰间的匕首拔出。前排回头观望的玖兰枢恐怕看的清清楚楚。 别乱来。他的表情似乎是这样说的。 可一切都取决于未定的举动。 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锥生零也不希望乱来。未定那轻抚击碎桌子的能力他至今都没有琢磨清楚。 终于,未定走到了锥生零面前,隔着一道在夜色下显得黑亮的长桌,两人剑拔弩张——至少室内的吸血鬼都这么认为。 可未定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轻轻转身笔直地坐在他前方。 危机解除了? 锥生零有些难以置信,手中的匕首还是紧握着,难以放松。 老师又恢复了讲课,其他的同学因为紧张都开始打起精神来听课。 唯有锥生零精神紧绷地看着前方的未定。 似乎是因为刚过来,未定并没有换上黑主学院夜间部定制的白色校服。 她依旧穿着她那身黑色的上衣,再配上那一头柔顺靓丽的黑发和窗外漆黑的环境。未定整个人就像是身处黑暗之中,也像是代表着黑暗。 唯有那隐隐透出的肩头的肌肤让锥生零感觉到眼前坐着的是一个女孩。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触碰那一寸肌肤,好让他确认她到底是人还是吸血鬼。 也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再次杀死她一次,好结束这该死的一切。 但是最后,锥生零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只希望未定快点动手杀掉自己。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吸血鬼到底是多让他厌恶的一件事。 “你怎么会来夜间部?”明知周围吸血鬼听力惊人,未定可能不会给出什么有价值的回答,锥生零还是忍不住问了。 语气之中的防备怎么也掩盖不住,但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放回去了——如果真动手,他不会是她的对手。机会,不是总有的。 尽管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前,未定的威压和实力——之前她一直隐藏的东西——都完整地展示出来了。 她看似随意地听着课,可那笔直的背部,时不时转着的笔都像是在针对身后锥生零的举动。 锥生零将匕首放好的时候,她也十分迅速地将笔放下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回过头,却给了在场所有吸血鬼巨大的压力。 “和你有关,但不用担心。” 她这样回答道。 周围的吸血鬼开始交换起了眼神,忖度这位杀神的真实意图。 和锥生零有关? 那即是说锥生零真的刺杀过她? 前方凭借高超听力听的清清楚楚的玖兰枢默默笑了:果然,香取未定对锥生家族…… 与他相反,锥生零只注意到了后面半句话。 不用担心? 那是指她不是来报仇的? 这个可能性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一直不解的都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夜间版,到底什么时候会杀掉自己。 若真是不在乎,为什么又是和我有关? 锥生零着实猜不透她的想法,可注意到周围骚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开口了。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下课。 几乎同时,两人应声而起。 锥生零站在原地,等未定的回应。 可未定只是头也不回地走开,并顺手朝他的桌上扔了一张白纸。 不……这是…… 锥生零睁大了双眼。 那赫然是他当初在未定书房找到的画着优姬的图纸。 而图纸背面,有着一行扭曲的字迹—— 秋后算账。 这是几个意思? 锥生零的心弦再次紧绷起来。 54.声音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黑主灰阎没有把他安排在那满是吸血鬼的夜间部宿舍, 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附近的荒废了的小屋。 紧急情况下,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是不好嫌弃了。 要是住在宿舍,不止黑主灰阎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不会和那群吸血鬼发生冲突。 但是当走到这片荒地上时, 他的表情失控了。 只见原本只有一个大约十平方米的占地面积的小木屋旁边, 赫然多出了另一栋……居民房? 只是过了一天的时间怎么就? 锥生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微笑着站在居民房门口的未定告诉他这不是梦,而且也不单单是多了个邻居的问题。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邻居了。”丝毫没有解释, 未定简单地指着他的脸, 告知了他这点。 “别开玩笑了, ”锥生零皱眉,“我不记得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间房。” “嗯, 今天白天刚让人带过来的。你不记得是正常的。”未定自顾自的点点头, 似乎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带过来……的? “请问你怎么带过来的?”锥生零有点头疼了。 “我朋友有隔空搬运的能力, 我让他给我带过来了一套房,就这么简单, ”说着, 未定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管你理不理解, 手续我都办好了,你要是介意可以搬走。” 这家伙……总是这么无理取闹啊! 锥生零大步上前, 准备辩个清白。 可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纠正你两件事, 一, 我不是你的朋友,二,我不是搬运工,那是空间忍术。”应声看去,不知何时,居然有一个男人打开他的小木屋走了出来。 恰好就是那天他碰到的那个穿着黑底红云服装的男子。 怎么回事?钥匙应该只有自己才有的,怎么会? “还记得那个穿黑底红云长袍的男人吗?” “他已经在那儿了,我不确定他对未定来说是敌是友。” “但他的强大已经超过这个世界的水准了,建议你避开他行动。”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强大? 那个声音说过的话在锥生零脑海中浮现,锥生零依然无法判断这两人是敌是友,只是两人的行动目前似乎是一致的。 “能稍微解释一下你们不住宿舍,私闯民宅的行为吗?” 这句话……不是锥生零自己说的,是那个声音再次控制了他。 而对面的未定似乎敏锐地洞察到了这点,一直微笑的神情突然就冷了下来。 “我来盯着差点把我杀掉了的人不行吗?”未定冷冷地说着,还向锥生零的方向走了过来,“话说回来,霸占着他的身体的你到底是什么?” 锥生零看着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那么……你又是什么呢?” “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在意他人的心思。那边站着的宇智波带土跟你关系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你居然毫不介意地找他帮忙,而你身上的《黑暗奏鸣曲》也是被你亲手抛弃的,你居然也不担心他会害你?” “不得了了啊,你知道的不少。”未定笑意更胜。 “我全部都知道哦。包括你是用《黑暗奏鸣曲》发现了我这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的事。” “你!” “怎样,《黑暗奏鸣曲》能读出我的心声吗?应该是不行的吧,毕竟我和你一样是不该存在的。它应该只能读到之前的锥生零的心声,突然变成现在无法读取的状态,它是不是慌了呢?”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变成相对而立的状态。 “你……到底了解我什么!” 这是第一次,锥生零看到未定是如此的生气,她甚至粗暴地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按倒在地。 可惜他现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感觉不到疼痛也不能反抗,而感受到压迫的那个声音似乎也反抗不能而放弃了反抗,而且还在该死的嘲讽。 “如果你是疑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被掐着脖子的他说话有些艰难。 未定似乎被他的话迷惑了,默默松开了一点:“说!” “回到之前的话题吧,为什么你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你根本不会死。但是,这一点只对于另一个你成立,对于你这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恶念集合体,死掉就是真的消失掉了呢!所以,你才会这么着急来查我。因为你并不怕死,只要未定还有别的恶念产生,就又会产生一个新的你,只是缺失了这段记忆。” “所以,在消失前,你得处理掉我这个隐患。之后,随便那两人怎么杀你也无所谓了,你们之间是达成了这个协议吧?” “你编的挺精彩的。”未定冷笑中又有些逞强的意味。 而锥生零体内的本尊只能徒劳地分析这巨大的信息量。 他有种感觉,好像那个声音并不是要对未定说这些,而是要借自己的嘴,将这些目前还无法理解的秘辛全部告诉他。 那个声音,似乎已经做好了消失的准备! 锥生零惊愕地意识到了这点,连未定还在迷茫的话语都听不到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未定彻底放开了那只钳制脖子的手。 “说实话,你会问这个问题我挺惊讶的。毕竟,我可是被你杀死过很多次的人呢,你到现在居然完全忘了吗?” “不要装神弄鬼。”未定的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平静。 不知她用了什么招数,刚刚站起来的锥生零的肚子上一下子就被开了一个洞。 那个声音捂着肚子,强忍着瘫坐在地上,面上硬是看不到一丝痛苦的痕迹,嘴上也依旧强硬: “呵呵,你折磨人的手段反而变得简单粗暴了呢。不过我被你杀了那么多次,也早就习惯疼痛了,建议你想点新招。” “你……” “亏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锥生零呢,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他的身体万一死了怎么办呢?”也许是错觉,锥生零感到那个声音似乎是特意出言提醒,防止未定真的将自己的身体毁掉。 而对于那个声音关于未定喜欢自己的说法,锥生零暂时无法理解。 未定似乎也真的被他劝服了,虽然没有像上次那般帮他治疗,却没有继续下手: “说起来也对呢,锥生零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杀掉那就是强行毁掉重要剧情道具,会被赶走,这……看样子你也是知道的?” 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喋喋不休了。 “但是我呢,比起你来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推测了。你说我们都是不该存在的,那我就大胆假设:你和我一样。这次我杀了锥生零,世界会把我赶出去,再造一个新的锥生零,而你这个不该存在的东西会死。”未定眨了眨眼,“我说的对不对?”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我说对你就安心地杀了锥生零?你真的确定他会重生?” “世界的主角是不能死的,这是铁则。就算是我,不对,按你的说法,是另一个我,也是主角,即使已经出走到别的世界了,但只要死去,那个世界就会重置,也会再造出一个她来。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应该也非常清楚这些。” “这家伙和另一个你是不同的。另一个你死掉还有记忆,所以她讨厌回去,尽量避免死亡。可锥生零不会保留记忆,而且……他的这个世界——《吸血鬼骑士》的世界是异常的,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这一次,未定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你到底……”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来吧,杀了我和锥生零。” “我问你到底是什么!回答我!”未定不知不觉已经激动到吼出声了。 “不告诉你呢,”那个声音似乎十分满意未定的愤怒,“我很生气,你杀了我那么多次却不记得我,所以我不告诉你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 “什么意思?”未定皱了皱眉头。 而一旁一直听的出神的被声音称为宇智波带土的男人也难得地朝这边走了两步。 “我选择自裁。” 那个声音控制着锥生零的身体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走了。” 在脑海中,锥生零体内的本尊接收到了这样的声音,还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海量的文字,像是印刷一般铺在他脑海里,怎么忽略也忽略不掉,也不知道该从何看起。 他想,那是那个声音留给他的东西。 霎时,肚子的疼痛让他找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我是锥生零,”最后的求生欲让他主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本人。” 看到未定惊讶的目光时,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莫名地,他觉得这样的未定不会杀他。 而她和那个声音之间的关系,他似乎……也不太想继续探究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主角什么的,又是什么? 这样不人不吸血鬼的自己居然还是世界青睐的主角? 什么《吸血鬼骑士》,那到底是什么鬼?吸血鬼怎么可能是骑士?又是谁的骑士? 今天,也许,是个梦吧。 已经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怎么办?杀,还是救?” 那个……宇智波带土的声音吗? “救。” 毫不犹豫的回答呢。 也对,她早就说过了—— 秋后算账。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自己吧。 锥生零恍惚地失去了意识。 55.成海 整个身体开始放松, 锥生零渐渐处在一种轻飘飘的状态下。 他的一切体感慢慢无法捉摸,脑海中的思绪倒是清醒起来。 尤其是那个声音最后留给他的海量文字。 那些文字刻印的无比清晰,密集,在他脑海中不断游走, 怎么也无法忽视掉。 渐渐地,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 连意识都快要涣散掉了。 等他谨慎地意识到状况不对时, 他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他站起身来, 却发现身体的感觉有些不对,没有什么实感。 他按照这个陌生的身体的感觉走到了镜子前方,赫然看到镜中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带着蓝框的近视眼镜的男生。 年龄和自己相近, 给人的感觉十分和善, 还有……大众脸, 不起眼。 “我这是……” 他下意识地吐词, 听到了这具身体温润的声音。 有种可怕的熟悉感。 他又尝试着说了几句话, 终于发现了真相:这个声音和当初一直指使他杀死未定的声音一模一样! 难道, 这具身体是那个声音的? 虽然是疑问, 锥生零还是说服了自己。 既然那个声音能控制他的身体, 还能在他脑海中放入文字,那控制产生幻觉也不足为奇吧。 证据就是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负担,一切都感觉轻飘飘的, 像是在梦中。 饶是这只是声音给他的幻境, 他也打算探个究竟。 他打开门, 走了出去。 像是被指引着一样,这个身体顺着一条路一直走到了一个学校。 在这具身体里的锥生零就如同被声音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情况时一样,可以轻松地看到周围的一切场景,想围观者一样无视视角。 所以他看到在他走出门后,面前就直接凭空产生了一条小道。 这具身体似乎司空见惯,毫不犹豫地顺着小道笔直走着,完全无视他身后已经消失的住宅。 这果然是……梦吧? 诡异的场景佐证了锥生零的猜测。 现在的他已经自动地步入教室,自动放下书包,然后和身旁的同桌打了个招呼。 “未定,又是这么早就到了啊。” 这是这具身体自发的声音,语气中甚是熟稔,似乎将同桌视为了好友。 “早上好,成海。” 顺着被称为成海的身体的目光看去,锥生零看到了他所说的“未定”。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女孩,她的面容还是那么精致完美。 她身上也依然是那套万年不变的装束。 可是却多了些什么。 头上不再只是一头柔顺黑亮的秀发,多了一枚彩色的水晶发卡的点缀。 正抚摸着书本的手部也多了一双精致的薄纱手套。桌子内还放着她的小包和帽子。 “彩色水晶发卡--有偿设定--《钢之炼金术师》炼金术。” “透明薄纱手套--有偿设定--这个世界的吸血鬼的最强大的能力。” 当时在书房内找到的文字忽然被他从记忆中唤醒,与此刻的场景产生了强烈的呼应。 锥生零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幻境中的未定,发现她与自己认知当中的人还是不同的。 这个未定看起来非常和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说话也上软软的,十分温柔,语气舒缓,不具任何攻击性。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也尽是温柔,在气质上与他认知的未定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后者像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小恶魔,前者则是一个温柔的公主。 时间很快过去。 不知何时开始,这个班里的人居然开始考试了。 锥生零盯着试卷,发现自己只认识上面的英文,其他的都是用一种他不认识的字写成的。 成海应该是认识的。他的认知甚至影响到了锥生零,让锥生零忽然之间就能看懂这陌生的文字了。但他的答卷似乎遇到了几个难题。 “未定……” 锥生零听到成海小声地向未定求助。 “C、A、D。”未定很小心的没有抬头,但还是轻声给了他答案。 恰好成海不会做的几题就是三道选择题。 可从头到尾,未定都没有看成海的试卷,也没有听成海讲述,怎么就能直接答出来呢? 不止锥生零,成海本人也有这样的疑问。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未定的微笑变成了苦笑,“你每次都是不会做这三道题,每次也都是想问我,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 接着,成海和锥生零一起听她讲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个世界其实是被一个人画出来的。 所以这里只有一条街,未定的房子还有学校。 为什么独独只有未定的房子呢?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为她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因她而存在。 但是似乎这个创世主有些厌倦了,他没有继续再创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也只有一周。 因为创世主似乎就只画完了这一周的故事,剩下的,没有了。 等到一周结束,一切又回到最初,开始重复这同样的一周。 “明明是这样不断重复的世界,大家却都没有意识到。记忆总是在最后一天被消除了,然后重新开始。只有我的记忆是一直持续的,为什么,只有我呢?” 这样说着的未定似乎有些落寞。 “今天是第五天了,还有两天又要重置,即使我现在告诉了你,你在一周后还会再问我一遍。”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多少次了呢?以至于她那样熟练地看都不看就给了成海准确的答案? “既然那个创世主放弃了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自己创造呢?”成海似乎不太相信未定的说辞。 “这样的话你已经重复过几十次了呢!”未定笑着应道,“不管我怎么改变,这个世界也只有七天,我已经把这个世界所有的可能性都试过了。” “如果能有未来就好了……” 未定的喟叹让成海面露心痛。 他背着未定做了一件事。 他将未定告诉他的故事写成了一部小说。 “如果说那个创世者放弃了这个世界,那就由我继续书写下去,给未定未来。” 这是成海写在小说最前面的决心。 他像是描写纪录片一样将之前发生的和后来五天发生的事情都写了下来,在最后一天的夜晚接着这一部分续写了下去。 可是他毕竟是限定在这个世界的人,想不出更多的剧情。 他全凭臆想写下了所有人明天的生活。 可是第二天,这个明天并没有到来。 到了第三天,未定还是给了他C、A、D这个答案,还是在他的疑问下给出了那个故事。 “不要为我费心了,上周,不,在你已经忘掉的不知哪一周我就发现了,你好像想续写这个世界的故事,可是从没有成功过,你还是好好过好你的七天吧。”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未定柔和地制止了成海那徒劳的举动。 可已经全然忘却的成海还是固执地将这个故事记录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观察记录这仅有的七天的世界,而是在每天晚上都写下他想象中的明天的故事。 这无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的配角,他的臆想又能改变这个世界什么呢? 锥生零就这样看着成海又耗去了几天。而成海那焦急的心情也充分地传达给了他,就如同当初那个声音的恨意一样。 成海非常认真地相信着未定所说的一切的。他也清楚未定必然会说到做到。在下一次的七天,未定定然会隐瞒这个故事以避免对他造成烦恼,哪怕他对此甘之如饴。 “我很羡慕你们,你们的每个七天都是一个新的美好的开始,而我的七天只是无聊的重复。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我所羡慕的这一点,不要再执着于这件事了。” 哪怕成海强烈要求,未定也是这样温柔地拒绝掉了,而一切的主动权确实也只掌控在她这个唯一保留着记忆的人手中。 该怎么办? 不想忘记,想要帮她。 成海满心想的都是这些。 锥生零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这真的是那个声音的记忆。那个声音就是成海的话,这样一个一心为未定着想的他,怎么会在日后散发出那样强烈的怨恨? 然而,他的围观结束了。 周围的场景忽然又化为了海量的文字,一切画面全数消失。 他迅速地睁眼,看到的不是成海的房间,而是自己的小木屋,还有正趴在自己床边熟睡的未定。 她耳边的黑发绕过她脸部优美的轮廓一直眼神到了自己的手指旁。 他侧头观看的动作虽然很小,还是惊醒了她。 几乎是一瞬间的本能反应,未定迅速抬头,伸手,将他的手臂扣了起来。 和梦中的那个温柔的未定完全是两个人。 “放手。”锥生零别开脸,用力挣脱无果后冷冷地说着。 如他一直所相信的,未定确实很强,即使以自己现在已经强化了不小的力气都无法撼动这个看似娇小的女人分毫。 更可怕的是她手的温度,那种彻骨的冰冷让他终于能确定她确实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吸血鬼。 未定愣了下,似乎质疑他的态度,但手已经松开了。 “锥生零吗?” “嗯。”锥生零意会过来,“我体内的另一个人已经消失了。” 只是还有些东西残存在这里,而且似乎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想到之前的梦境,锥生零冒险地问了一个她一个问题:“你知道他是谁吗?” 按照那人之前自说自话的说法,以及梦中的场景,未定绝对是认得他的。 “不知道。”未定被锥生零不信任的目光激怒了,“我没必要骗你!” “他是成海。” ——猝不及防的说明。 锥生零是故意的,只为观察未定的反应。 未定起初是震惊,接着嗤笑了一声:“不可能。” “倒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未定的笑意中满是寒意。 56.合作 若非未定接下来的满脸笑意, 锥生零几乎要以为她要下杀招了。 下意识地摸向武器的方向, 却发现那把曾经重创香取未定的长匕首已经不再了。 未定看到了他的举动,脸上的笑意非常明显地凝固了:“用我制作的武器来杀我, 事后还留作自己的武器, 现在还想再杀一次,你很有想法啊。” 锥生零不再言语,侧过头面对着墙壁, 表明了自己宁死也拒不合作的态度。 未定强硬地单手捏住他的下巴,用他难以抵抗的大力将他的头扭正,迫使他面对那张满脸阴郁、却又不失美感的脸——那张脸让他想到了之前在幻觉里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未定。 也许, 那个人正是那个声音一直所说的另一个未定。另一个未定是成海心中和善美好的未定, 这一个未定则是无比强大而又残暴的未定。成海想杀的只是这个强大的未定。锥生零隐隐有这种感觉。这似乎能稍微解释下声音那时有时无的敌意了。 自己, 该因此对这样的未定产生敌意吗? 锥生零强忍着下巴的疼痛, 不敢多看未定那张阴郁的脸。 “你……”未定迟迟没有下文, 却松开了手。 “你想杀我吗?”虽是这么问着,锥生零心中却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明知故问, ”未定笑了下, “劝你不要浪费时间,我这里有能看透人心的东西存在,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即使拒不回答也没用。” 原来如此……锥生零稍微能理解一点未定和成海之前莫名的谈话了。但这也说明, 成海的事只怕未定全部都知道了。 “快到白天了, 你休息吧, 我走了。” 诶?就这样了?不打算再对自己做什么吗, 比如惩罚之类的? 锥生零心知自己的惊讶在心里和面上都表现了出来。可能看穿他心思,也能看到他此刻惊诧表情的未定却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放过了他。 这个在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恶魔,似乎对他格外宽容。 思虑良久,怎也抵不过吸血鬼在白天的睡意和身体本身的强烈困倦感,他暂时放下所有想法,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屋内突然多了两个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给周遭造成任何的影响,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赫然是之前在此处出现过的宇智波带土和未定。 而未定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完整的《黑暗奏鸣曲》。 “开始吧。”未定说着,翻开了手中的《黑暗奏鸣曲》,“小黑,全看你如何探查他的内心了。” “呵呵,比起这个孩子来说,我倒更想看看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带土代替《黑暗奏鸣曲》不怀好意地说着。 “抱歉了,带土,我确实没办法看她的内心,”小黑在两人脑海中如实作答,同时也开始探查锥生零的脑海。 此时,带土一个瞬移到锥生零床前,粗鲁地拍打了一下锥生零的侧脸。 同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未定的手微微动了下,却什么也没做。 “你很中意他?”带土结合之前的那一仗敏感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未定也不多做掩饰,坦荡直言:“要是你的脸也和他的一样俊俏,这么打一下我也会心疼的。” 还未待带土回答,未定又呛了一句:“你,需要吗?” “这个未定真不讨人喜欢呢。”小黑在带土脑海里如是感慨道,听起来却是幸灾乐祸居多。 “做好你该做的事。”带土强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锥生零也在他的拍打下醒了过来,待那双精致的双眼甫一睁开,带土变凝视着锥生零的双眼。 只见一片血色出现在锥生零的脑海,他的意识就在带土写轮眼和小黑的影响下被彻底占据了。 借着自己幻术的控制,带土强迫锥生零回想有关于成海的一切。而小黑则全力解读锥生零的一切所思所想。 锥生零脑海中尚未解读完毕的海量文字也悉数被小黑接收。小黑与带土共享了这一切,而带土则将这一切化为幻境,让无法被小黑影响的黑未定一切观察锥生零脑中的一切。 他们一起看到了未定最初所在的那个世界,看到了成海,看到了那不断循环的七天,似乎这七天会一直不断地循环下去,永无止境。 “没必要再看下去了吧,就这些内容一直循环,也没什么新意。”小黑这样提议着。 然而未定和宇智波带土均拒绝了。 “可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他脑海中的那些信息实在太过庞大,这样一点点的显示只能是这样的结果,而且带土你一直施展幻术也撑不住吧。” 带土闻言,有些动摇:“说的不错,就此结束吧。” 说完,他看似征询意见似的看着未定。 三者毕竟是合作关系,互相尊重合作的表象还是得做做的。 但黑未定并不是他们真心想要合作的对象。比如现在,黑未定和他们两人各怀鬼胎。 未定其实是有些被动的。 此次,若非从锥生零口中听到了成海这个陌生的名字,她断然不会找这两人帮忙。 如果那个声音确实是成海,那这个她曾经以为是个小角色的成海身上的秘密可就无法想象了,不得不查。 然而她并不想逼迫锥生零说出一切,也不相信倔强的锥生零会说出来,假使他说了,她也只会认为那是谎言。 《黑暗奏鸣曲》的读取心声的能力能替她解决这个问题。 可带土已经和《黑暗奏鸣曲》达成一致,成了战友。她要请《黑暗奏鸣曲》帮忙,不可能避过带土。小黑也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带土那里存了一页,双方的联系无比紧密。 最后,未定不得不选定了这样的三方合作,心里一边无比后悔留带土一命,一边也在防备两人。 因此,两人这一唱一和过后,她就发现了蹊跷。 不排除小黑所言是真。但不管是真是假,带土那方都是占据主动权的,他们大可以在日后慢慢探查锥生零的情况,而自己则没有那个能力。 如果自己真想查到什么,只能趁现在还有着合作名义的时候将一切都查清楚。 “小黑你应该能检索这些信息吧?”未定拒绝了两人的提议。 小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以‘画中少女’这个词和类似的词作为关键来查询一下如何?”不知为何,未定突然提到了这个词。 语毕,周围的场景再度变化,又变成了之前成海的校园场景。似乎又是要循环那无止境的七天。 只是这次,三人皆注意到幻境中的未定不再像之前那般告诉成海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事。 成海也就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被某人画出来的,并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画下的小配角,也不了解未定的痛苦,和未定也没有更深的交集。 可就是这样,他对未定的在意反而更加显得异常。 他的目光总是离不开未定,他看着未定的目光总是那么仔细、温和。那种关注像是将未定当成了自己求而不得,不敢接近的神祇。 这样异常强烈的感情让他有些压抑。 这样的他,不需要任何指引,不需要任何契机就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望。 他将这样的想法诉诸笔上。在自己装裱精美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一页又一页的让人惊诧的文字,以“他”这个不知名的人为主角,写下了一部简短未完成的小说。 “他的朋友有时候会觉得他有些古板,不太顺应时代的潮流。在大家都彻底放弃了纸笔的书写,投身于网络和电脑的便捷时,他却像是拒绝了一切,沉浸在人们逐渐减少阅读的纸质漫画之中。 他不认为自己异常,反而无法理解其他人对网络上的视频的沉醉。每每看到自己喜爱的漫画作品被翻拍成一部部影视作品,放在网络上让人赏评时,他都有些遗憾。漫画之美,根本不是那些影视作品能表现出来的。他只需要凭借那一页页的漫画来想象其中的场景,美感就足矣。 这样的他,从小就有一个画漫画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在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后,他为了这个梦想购买了一个数位板。 然而这和传统的画漫画还是不同的,他不断摸索着,凭借着自己对梦想的热情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画出了他想要的一部简陋的漫画。这部漫画的女主角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 她有着他最喜欢的如绸缎般顺滑的黑发,有着另所有人都艳羡的完美身材,还有他幻想中最适合她的一切服装和配饰……他热情地将一切喜好都加在她身上。她的脸部也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试图创造出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容。他几乎要成功了,可却败在了她的眼睛上面。 他想象中的她应有一双空灵却又惹人怜爱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暗含暖意,那必须是一双让人看了就再也移不开视线的完美的双瞳。” 这一页,到此戛然而止。 空下两行后,成海换成紫色的记号笔标注了一句话—— 就像未定的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紫色眼睛。 57.烦恼 这样的描述让带土和小黑都有些吃惊, 只是他们都在注意到了未定淡然神色后将其掩藏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既然双方都沉默,小黑只得一边继续读取锥生零的意识,一边代替带土询问着。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看你们能否理解。”未定没有选择隐瞒,只是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对于锥生零脑中的这些, 她是毫无印象的, 而她又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 现在显示的场景, 恐怕是远在她这个黑暗面诞生之前的事。那个时候, 未定还只是那个单纯善良的未定,即使因为世界的不断循环有些不安,却还未有那么多负面的情绪。 那时候的未定就知道自己是由某个人画出来的,这个世界也是那个人为了她而构造的。她将那个人称为作者。至于成海呢?这个也是被作者创造出来的人应该仅仅是为了未定而塑造的配角。 未定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也因此一直未多注意他。她也不可能知道成海在家里的时候写了这样一部小说, 而小说是以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为主角而创作的。 可是, 到黑未定诞生的时候,她接收了未定的诉求,那个诉求告诉她。成海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的作者,而未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世界是被这样诡异地构建出来的。 某个人画出了这个世界, 创造了一个完美迷人的女主角,却又没有将这个世界创造完善。而这个世界里的一个配角却因受到了女主角的启发创造了那个人的故事…… 黑未定能告诉带土的也只有这些, 其他的部分,仅仅作为一个不完整的未定, 她是不知道的, 可能成海知道的还比她要更多一些。 而长时间的施加幻术给带土的负担实在过大, 这次探查不得不中途停止。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办法再对他使用这么持久的幻术了。不然,我和他的身体都吃不消。” 嗯?这是不小心暴露弱点,还是……故意? 未定斟酌着,马上就听到了小黑的附和:“对啊,这样做太麻烦了,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如果是原本的未定是可以看到我传达的画面的,你让情况变得复杂了。” 两人的目的还是希望白未定回归。黑未定是不该存在的黑暗面,小黑虽然可以传达声音给她,却无法探查她的内心,也无法将画面这种需要内心共通才能传达的东西传达给她。 可惜,黑未定不会放心这两人,更不放心……锥生零。 那日被成海占据身体的锥生零的话语透露出了太多的秘密,也提醒了她很多。 她很喜欢锥生零。但现在的锥生零不是她希望的幸福的锥生零,而是那个爱上了女主角——黑主优姬,厌恶她这个吸血鬼的锥生零。她确实想过杀掉锥生零,让这个世界重构,重新开始一切。然后她改变锥生零的命运,将他的命运改的不那么极端、悲惨,改的可以和自己和平共处。 然而她自己的顾虑和成海的提醒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世界的主角一旦不按原剧情的套路死亡,那世界就崩坏了。世界将会重构,重新开始一切是各个世界的规律。可这个世界是不正常的。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是《魔鬼恋人》的世界,《吸血鬼骑士》世界是因为作者被她杀了而被强行拉过来的。如果说她杀了锥生零,那世界就会崩坏,然后重构。 可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已经死了,还怎么重构呢? 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若非有这样的疑虑,她早就不耐烦地下手了,毕竟她很讨厌锥生零对自己的厌恶。成海似乎知道得更多,他的质疑几乎是在告诉她。杀掉锥生零,这个失去了作者的《吸血鬼骑士》将永远不会重构,锥生零将和这个世界一起消亡。 这似乎可以看作是成海留给锥生零的保命符。 一番相互试探后,这场不愉快的合作就此结束了。未定心知两人日后必定还会偷偷来查看锥生零的记忆,只得让带土定下了绝不伤害锥生零,绝不让锥生零有所察觉的约定。 最后,必然是不欢而散的。 “唉……总觉得碰上他以后烦恼多了很多。”黑未定这样感慨着,却又耐心地为锥生零盖上了被子。 可能这就是自己存在的必要吧。将这些烦恼,黑暗面全数接收,让白未定能一直那样安心地活下去。因为在意,才会有烦恼。不管是对白未定,还是对锥生零…… 只是,白未定在意的人在哪儿呢?正因为她什么都不在意,所以才能将一切都交给自己吧。毕竟,那可是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放任了的人。淡然的外表下,内里恐怕已经…… 又看了看锥生零,她无声地笑了。 呵……大家都一样呢。 而锥生零则是准时在黑夜里醒来了。他现在越来越像吸血鬼的作息了。 这不是好事。 皱了皱眉,他阴郁地在屋子里搜寻着能用的武器——他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毫无防备了。 然而,即使找到一把和原本武器相似的枪,将其装在腰间,他也无法感到丝毫的安心。这把枪打在未定这样的吸血鬼身上,只怕比普通枪的威力强不了多少,只能算个心理安慰。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不安,这天在夜间部上课时,他注意到了教学楼外面的黑主优姬。 往常的她在此处巡逻的频率绝不会这么高。 那故意隐藏在树枝上的身姿,若非他已经拥有了吸血鬼的超凡视力,恐怕也无法发觉。她可能真的很担心。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子想要观察得更仔细些。可他马上就意识到教室里一屋子的吸血鬼,他的动作不可能不惊动这一窝危险人物。 首先惊扰到的就是一直坐在他正前方打瞌睡的香取未定。 一个回头,两人的视线就碰撞到了一起。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疑惑。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诧。 下一秒,锥生零的眼中只剩下了惶恐。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响。眼前的未定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好快的速度! 如是在内心惊叹着。锥生零马上想到了教学楼外的黑主优姬,以及在未定书房里找到的那张图——那张黑主优姬被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叉的图! 无意也无法和未定拼速度的他倏地拿出枪,瞄准窗外,目标自然是黑主优姬所在的树上。 然而等他摆好架势,未定早已出现在楼下。 可她却没有如锥生零所想的那般伤害黑主优姬,而是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接住了从树上掉落的黑主优姬。 原来,她是看到优姬即将掉落而去抢救的。 这时,未定也转头看向他,邀功似地准备给他一个微笑,却看到他手中的枪时戛然而止,表情略显僵硬。 这一瞬间,锥生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自己应该放下枪,可他的个性让他做不来这个动作。 他只能用一张冷脸掩饰自己的慌张,用跳窗的动作化解此时的尴尬。 等到他赶到优姬身边时,未定已经将优姬放下,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优姬羞红了脸,不断表示感谢和对自己大意的抱歉。 他就这样看着优姬在窘迫中离开了。终于到了只剩两人的场景,可教室里的同学有两个没眼色的也跟过来了。 锥生零不好说什么。背对着他的未定心情复杂,过了一会儿才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声明:“我只是看她快掉下来了出手相助,我对她的血和命都没兴趣。你的枪收起来会更好。” 可是—— 那副图…… 锥生零张了张嘴,还是没能问出口,只是心中对未定的敌意弱了那么一分。 众人回到教室,已是休息时间。 锥生零坐在位置上,不与任何吸血鬼交流,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有很多疑问,却又不能在这里问未定,让其他吸血鬼听到。 要和她约定一个时间么? 锥生零有这样的想法,却又觉得很奇怪,也没有什么由头。 而未定一回到教室就趴在桌上,似乎是在休息——毕竟她上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打瞌睡了。 忽然,周围安静了下来。 其他吸血鬼们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行动统一了起来。 他们分别用红酒杯盛了一杯干净的水,然后将某种药片投入其中。 药片入水后便迅速消解,水受其影响迅速变成血红色的液体。 锥生零知道,这是夜间部制作的血液锭剂——他们在人类身上抽取血液,然后制成药片状可溶于水的固体,用于缓解对鲜血的饥渴。 这种物品类似人类的压缩饼干,虽可缓解解,但毕竟比不上新鲜血液,对锥生零的刺激也没有那么大。 而这些吸血鬼们似乎也对此有些厌恶,喝完脸上并没有享受的表情。 这间黑主学院正是人类与吸血鬼和平共处的试验场。他们制造血液锭剂并以此为食就是为了不袭击人类,创造和平共处的假象。 可惜这样的鲜血替代品锥生零却因为体质原因无法食用,更何况即使能食用他也很难接受。 其他吸血鬼必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故而没有人给他发这种药片。 可未定不同。她的身份特殊,而且是纯正的吸血鬼。 考虑到这些,吸血鬼中的领袖——玖兰枢拿着一盒药片走到了未定桌旁。 未定也很给面子地及时醒来了。 玖兰枢以优雅的手势,无可挑剔的面容和表情为这位吸血鬼中堪称霸主的存在递上了夜间部的特产。 简短的介绍中也包含了对未定的限制——既然进了这个夜间部,那就要按照夜间部的规矩食用血液锭剂,且不伤害人类。 未定微笑地拒绝了。 “抱歉,这种东西我吃不惯。我出去一下,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劳烦您帮我转告一下。” 说着,未定毫无顾忌地迈开步子走向门外。 锥生零想了想还是追上,面对玖兰枢质疑的眼神,他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去盯着她,你也不希望她刚来夜间部就杀人吸血吧。” 其实,他想借机问清楚一切,也为了离开那间吸血鬼的教室。 不知为何,虽然那样说着,他却不觉得香取未定会去吸食人血,哪怕她是一只纯正的吸血鬼。 58.人血 很好, 没有人、也没有吸血鬼跟着。 锥生零暗暗下定决心, 准备追上未定。未定却先他一步转身, 回头看着他, 暗紫色的眸中神色显得复杂难测。 “你跟过来干什么?”她似乎很疑惑锥生零的举动, 甚至还往前了几步,不过在发现锥生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下之后, 她就停止了,保持在他身前一米的位置。 从这个位置映照的月光勾出了未定美好外型的轮廓, 而锥生零恰好踩就在这影子的头顶部位, 双方都有意保持着距离。 “当然是防止你伤人。”锥生零说谎了。 “是吗?”未定轻轻撩起被风吹到嘴旁的头发,微微一笑,“如果我真要伤人,你有能力阻止?再说我没事干嘛伤人?” 没事干嘛伤人?锥生零被她的疑惑给吓到了。这是吸血鬼会说的话吗? “你们吸血鬼不都是这样吗?以人为食, 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刚才你拒绝了血液锭剂, 不就是为了出来捕食代替吗?” 未定闻言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无奈地耸了耸肩, 否定了锥生零的想法:“虽然我确实不把人命当回事, 但我从不会为了吸血而伤人。” 说着,未定将手伸进自己随身的暗紫色小包中。 锥生零立马反应过来, 准备伸手掏枪, 俨然认真的备战模样。 未定见他这幅严峻的样子, “噗嗤”一声笑了。脸上的阴霾净扫, 看起来开心极了。 “锥生零, 你真可爱,我要杀你哪还需要什么武器啊。”虽然是嚣张的话语,语气中却无一丝威胁之意。 说着,未定摆摆手,亮出了包内的物件——一袋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发暗的液体。 锥生零睁大了双眼,脚情不自禁地往前进了一步。 那是——人血!之前可能是包内有什么东西阻挡了气味,再加上那袋人血本来就是密封的包装,他根本没闻到人血的气味。现在,血袋曝光于空气中,那股血味在常人闻来可能是微弱到根本闻不到,可作为本身就对人血敏感的吸血鬼,他的味觉已经被人血给俘虏了,只是那种人血的气味虽然让他敏感,却无法进一步激发他的食欲。他几欲怀疑那是假人血了。 “其他吸血鬼怎么进食我管不着,我自己从来都是这样托管家从血站交易人血来进食的。现在出来也只是受不了那里的气氛出来转转。”未定打开了这袋血,在这暗黑的小巷子里慢慢地喝了起来,“你要不要来点,我还有一袋。” 听起来十分友好的样子,而且是从血站里拿的血,而不是从人身上强制吸取的。 自从上次在成海控制下吸血过后就再也没吸血的锥生零有些心动。在意识到这可怕的心动后,他马上将其强制压了下去,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算了。”未定也不勉强他,将喝完的那一小袋人血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见锥生零还跟随左右,她疑惑地望着对方,希望他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我要看着你。” 这句话等同于说锥生零不信任未定所说的话。 也对,这样的态度才对。未定微微点头,算是给自己一个肯定,也算是默许了锥生零的跟随,“你随意。”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这暗夜时分还亮着灯的街上。午夜时分,街上自然是没有多少人。偶有的数人也是形单影只,看着这一对沉默行走的俊男美女诸多艳羡。 两人良好的听力让她们听到了那些人的误解。 “……”锥生零依旧沉默,却停了一步,任两人距离加大了些。 未定听到这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走着,只是给了他一个建议:“你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话快说吧,这里已经没其他人或者别的什么了。” “优姬……你对优姬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杀她,还是……不想。 “我?”未定明显误解了,“我对同性没兴趣。” …… “开玩笑的,我对她没什么想法。” “但是之前——你似乎打算杀了她。” “你是指那张图?”这次未定倒反应得十分迅速了,“听管家说过,你似乎能分辨出我和之前的香取未定,那你怎么就确定那张图是我画的,而不是她画的呢?” 未定撒了谎,那张图确实是她很久以前画的,当时她也确实对黑主优姬这个锥生零官配的女主十分厌恶。但她又相信官配的力量,只要优姬和零接触过,那零必然会爱她入骨。她不相信锥生零会移情别恋。她只希望能稍微让自己和锥生零的关系好转一些。 所以,她才会救黑主优姬。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存在妄想,也就不会冲动地去伤害锥生零命中注定的女主。 原本,她还想不通锥生零为何会不把之前的香取未定视为自己,还能识别出两人外貌的明显不同,想来便是成海的影响,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只是遗留问题还有很多。 “那么,今天,谢谢你救了她。”锥生零似乎接受了她这个解释,又似乎无法不接受,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有太多太多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需要一件件地调查清楚。 “先别急着说谢谢。要谢的话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把剩下的这袋血喝了。” 锥生零是拒绝的。只是对方这算是什么,逼自己喝人血?这样的逼迫太过温和,不像吸血鬼的作风。而且他已经饥饿抗争了很久,他的意识也在这时候有些倦怠,渴望能解除这让人痛苦的饥饿。 重点是,这袋血是人类捐献的血站里的血,而不是吸血鬼从活人体内强行夺取的新鲜血液,起码从气味上的毫不诱人就表明了这点。 他似乎……可以? 但锥生零的意志是坚定的,他还打算像最初那几年一样,强行靠意志忍住对人血的渴望。 “不用了。”依然是拒绝,只是这次的态度温和了很多。 温和到未定不忍心再行劝解:锥生零的这份原则,这份坚持,恰恰是她最喜欢的。 她只是不想看到他因为饥饿而最终痛苦难耐。不用问她都知道这个可怜的新晋吸血鬼必然是一直都不会去吸食人血的。 两人继续走着,突然,像是心有灵犀地同时开口。 “你家——” “成海——” “还是你先说吧。” “你先说。” 两人又是同时发声,都有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由未定主动延续了话题: “你家里人是被一个叫绯樱闲的纯血种吸血鬼给——杀掉的吧。” 锥生零迟疑了下,沉重地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弟弟,被她给带走了。” 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吗? “关于她。你有调查出什么成果吗?”未定似乎也对他的坦白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我这几年都在……” 欲言又止,未定却明白是之前的禁锢让锥生零无法调查任何东西。 “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很久之前有传出过消息,禁止吸血鬼加害锥生一族,不然我必与之为敌。” “为什么?”锥生零没想到这真是未定本人传出的口谕,“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锥生一族对我有恩,”未定随意地敷衍掉了真实原因,“所以,我回来以后有委托管家调查过这些事,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实,因此来到了这个学院。” 不是因为要找自己复仇而过来的吗?锥生零再次惊讶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失落,但马上又将这些感情强压下去,急切地询问有关那个可恨的纯血种的一切。 原来,未定来夜间部的根本原因是玖兰枢。玖兰枢这个锥生零并不陌生却也不熟悉的吸血鬼,在绯樱闲事件居然扮演了关键性角色。 绯樱闲是纯血种的女性吸血鬼,一直以来都被吸血鬼的组织以保护的名义长期囚=禁。她有一个未婚夫,但却爱上了一个男性人类,她和那个男人一起逃了出来,将男人变成了吸血鬼。后来男人被锥生零的父母——吸血鬼猎人给猎杀了。 绯樱闲因此精神受创,对锥生一家狠下毒手。而玖兰枢则是那个故意将绯樱闲放出来导致一切悲剧的吸血鬼。 愤怒,仇恨盖过了不解,他下意识地想相信未定的话,却又不敢过于相信。 “你可以选择信与不信,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已经打算行动了,玖兰枢和绯樱闲我都不准备放过。你不要阻碍我就好。” 可是,玖兰枢是黑主优姬喜欢的人。 这样的话,锥生零说不出口。 “当然,如果你打算帮忙的话,我也乐意之至。”未定从包里掏出了第三样东西——那把曾经短暂成为锥生零武器的特质匕首,“你的血蔷薇之枪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你姑且就用这把刀当做武器吧。” 见锥生零迟迟不接,未定又补了一句:“并不是说你接了武器就一定要出手,你把它当做我的赠送就好。” 忽而,近处传来了一声嘶吼。 早已被未定察觉的某只Level E出现在两人视线可及范围。 和另一样被纯血种咬过变成吸血鬼的人则是它的前身——Level D,但最终他们都会堕落成Level E这般丑陋可怖的模样,变成无止境地吸血、袭击人类的怪物。 未定和零都清楚这一点,未定也看到了零眼中的痛楚——那是害怕自己也变成这般怪物的无措。 未定下意识地挡在了怪物的行进路线上,甚至打算扔出包内的血袋引走怪物——想来是之前的人血将其吸引过来的。 可锥生零却主动走到未定前方,徒留她一个伟岸的背影。 他也接过了未定手中据说只杀吸血鬼,不杀人的匕首,横在身前。 这一次,他想直面自己的未来。 他想要亲手杀掉这样的怪物,以便自己在日后彻底变为Level E之前能痛下杀手。这复杂的情绪之中,居然有一点点的想要保护未定的情绪,哪怕对方并不需要相比之下无比弱小的他的保护。 59.饥饿 锐利而恶心的双爪、参差可怖的牙齿,还有这远超常人的力气…… 这便是自己即将变成的怪物的模样吗? 锥生零抱着类似打倒自己一般的意志, 奋力向前, 挡住了怪物的攻势,以前他也做过这种事。 那时候的他有着那把所向披靡的枪, 并不需要如此近距离的鏖战就能将其解决。现在的他手上仍有一把利刃, 只可惜近身格斗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毕竟,他很饿。 他还很饥渴。 仅仅是看着怪物嘴角上残留的些许鲜血,他都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内心深处,他甚至希望将其杀掉,喝怪物的血——那不是人血,总可以了吧?他已经饿到极致了。 他意识到了这点, 只得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将那把银匕首奋力捅向怪物的心脏。 这一击直接将怪物穿透了。锥生零想要将武器拔-出来,却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了。 而他身上也十分不幸地挂了彩, 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然而即使如此,刚才打斗期间,他还是多次阻止了想要帮忙的未定。 他是那么固执地想要和自己的未来一战, 他想要证明未来自裁的决心。 说起来,在自己体内待了一段时间的成海最后也是自裁的呢…… 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他感到自己被什么人抱住了。 他感到自己的体力随血液一起流失, 那种对人血的渴望也更强了,似乎就要突破极限了。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未定的模样, 竟产生了吸血的想法。哪怕对方不是人类, 是他最讨厌的吸血鬼——那扶着他脖子的冰冷的手提醒了他这点。 可马上, 未定就再次将未开封的那袋人血打开了。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害怕她这么做。之前还不甚诱人的不新鲜人血此刻居然变得这般香甜, 让他几欲疯狂。 他拼着自己最后的理智奋力地用手挥去, 将血袋扔到了不知何处。他最后的力气着实有些失控了,居然将未定的手也抓出了一道血痕。 伴随着一声忍痛的闷哼,未定冰冷的血液滴到了锥生零的脸上,缓缓地流动着,似乎要流进锥生零的眼中。 未定用衣服轻轻将那血液抹去,轻轻地说了一句:“你现在受伤了,再不喝血你会死的。” “对不起。”这似乎是第一次,锥生零这么诚恳地道歉。 但是他并不后悔。他知道她是在救他,他知道她是为他好——似乎她一直都对他很好。 那样一个任性霸道的人,对他能妥协,好言相劝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他无法接受她的好意,不只是因为两人的立场,还因为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他爱的是需要他保护的温暖的优姬,而不是这个用冰冷的双手护着他的未定。 似乎另一个“自己”——成海也是如此。那个人爱的也是温暖亲和的未定,而不是现在这个残忍的未定。 似乎现在的这个未定就是不被人喜欢的,就是为了让人厌恶而诞生的。 但是,锥生零不讨厌她。 他不想让她误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希望她不要再露出那么受伤的表情。 “我不喝血,麻烦你——” 天知道,“麻烦你”这三个字费了他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口。 “你给我治疗一下吧,不要用人血。”这时候似乎是成海留给他的信息提醒了他,他清楚地知道未定有治疗的能力。 “可以是可以,但是……”未定似乎释然了。 锥生零也跟着安然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她已经答应了,她后面的“但是”他没有那个气力接着听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对她其实有着一份信赖。 他昏迷了。他在黑暗中还不能停歇,成海留下的讯息不停在他脑中播放着,让他对未定,和未定原本的世界有了更多的理解。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黑暗中醒来,睁开眼时,他已经在一处氤氲着淡黄色灯光的小房间里,身下软软的床和床边不远处木椅上睡着的未定提醒他——这可能是未定的房间。 而他再看自己身上的伤,居然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可是后遗症还是有的。 他一醒来就十分干渴。他下意识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往嘴里灌。 可那白水哪有半点止渴的作用。 他无比清楚自己需要的不是水,而是血。这种饥渴比他昏迷前还要更甚。 他忽然明白了未定说的“但是”是什么: 未定的能力是从《火影忍者》世界得到的力量——查克拉。由这种力量衍生出来的医疗忍术可以调动人身体的力量,加快伤口愈合。但是加快伤口愈合是需要他本身的能量的。能量消耗了,他便需要补充,便会愈加饥渴。 至于成海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锥生零还未能知道。但他已经解开了很多疑惑。 比如有偿设定。 在成海的记忆中的未定是有着彩色水晶发卡和透明薄纱手套,以及一双美丽的凉鞋的。 但是到了其他世界后,未定为了获得那个世界特有的力量,即设定,用自己的设定,也就是作者设定的服装换取了这些设定。这便是有偿设定的涵义。 “彩色水晶发卡--有偿设定——《钢之炼金术师》炼金术。” “透明薄纱手套--有偿设定——这个世界的吸血鬼的最强大的能力。” 未定日记上的那两行字他终于能够完全理解了。恐怕正是因为她换取了这些设定,在这个吸血鬼的世界她才会如此强大,毕竟那可是“这个世界的吸血鬼的最强大的能力”。 而她的医疗忍术正是用她的一只鞋子换取的,另一只鞋子则在曾经出现过的宇智波带土那儿。 为什么,成海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 锥生零疑惑地看了未定一眼。 这时他看到了未定手中的东西——一袋人血,但是并没有完全开封,只是开了一个小口子,里面的血量似乎也没有减少。 他很快理解了这个状况:恐怕是未定想给他喝人血,但却记得他不想喝人血的嘱咐,撕到一半作罢。 这一点来看,她真的是很可靠。如果她真的喂了人血,恐怕自己便没有办法原谅她,也更没办法原谅自己了吧。 可是为什么她不偷偷地喂了算了呢? 锥生零无奈地看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未定走去,他的意志已经无法压制自己的身体对鲜血的渴望了。 “血……血……” 他眼里只剩下了未定手上的东西。 而这么一折腾,未定也醒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主动求血的锥生零,手足无措。 锥生零用自己仅存的意志控制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未定——准确的说是她手上的血袋——扑过去。 结果自然是扑空,未定和他的实力差距何其大,更何况此时的他如此虚弱,只剩下了恶心的吸血本能。 未定犹豫再三,终于狠心将血袋透过窗户狠狠地扔了出去。 锥生零下意识地要追过去。未定却先一步关上窗子,挡在窗前。 “你不是不喝人血吗?”未定脸上神情……看起来似乎是心疼。 心疼? 呵……锥生零只觉得羞愧。他确实不想喝人血,只是他自己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坚强。 所以他说出了他的第二个请求: “杀了我!”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想死的。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已经做好了杀死自己的预演和心理准备。 只恨自己无法亲手执行。 这样想着,眼睛似乎有些酸涩。 而随着血袋的远离和窗户的隔绝,他闻不到那微弱的血味了,意识稍微清楚了那么一点点。 “杀了我。” 他再次请求,这一次,只剩下冷静和视死如归。 未定则将他压在了床上,手脚并用制住了他的行动。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未定眼中似有泪花,“那血又不是杀人得来的,你怎么就不能喝呢?” 虽然如此,她还是顺从锥生零的意愿将那袋血扔了出去。 “我喝了人血就和吸血鬼没什么区别了,”锥生零苦笑了一声,若不是双手被制住,他都有些替未定抹掉那些泪花的冲动了,“请让我以一个人的身份死去。” 未定捏住锥生零手腕的手紧了紧:“你这么有勇气怎么不去趁着最后的时间把吸血鬼都杀光?” 比如,你吗? 锥生零看着眼前的未定,这样恍惚地想着,但却只能在心里暗笑一声:可惜我不是你的对手呢。 “既然人血不行。”未定喃喃,似乎做了什么决定,默默移开了双手。 在锥生零不解的目光中,她在自己手腕处竖着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并将这一面朝向锥生零。 “来吧,我的血,不是人血。” 锥生零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未定会这么做。他设想中的她应该会成全他,或者强硬地喂他人血。 可她却选择了牺牲自己。 似乎在面对锥生零时,她一直牺牲和妥协的都是她自己。 她的血似乎很香甜,锥生零渴望着,却又倔强地抗拒着。 可未定却默默地将手腕处塞到了他嘴里。那冰冷而又香甜的液体滑入他的喉咙。尽管不是人血,对他的刺激却足够了。 那一瞬间的欢愉甚至让他出现了几秒意识的空白。 等他清醒过来,他的尖牙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未定的手腕中。 他对她那冰冷的鲜血的渴求愈发强烈。源源不断地血液提醒他未定割的可能是危险的动脉。 血液的流失也对未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她按着锥生零的手已经松开了,但这只松动的手却没来解救她鲜血淋漓的另一只手。 她是想要我喝个够吗?然而怎样使够?自己又饿了有多久了? 锥生零害怕了。他强行压制自己的本能,奋力尝试了三次才松开了嘴。 可他还是渴,他甚至下意识地将自己唇边的鲜血舔了舔。 “没喝饱的话就继续,我没那么容易死。”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未定这样说着。 锥生零的喉咙下意识地动了动,却没有继续动作。 他必须得承认,喝未定这个吸血鬼的血对他来说没有负罪感,她的主动让这成为了最好的选择。可他也必须承认,他现在距离喝饱还有差距。 内心的渴望让他寻求那一丝希望:“真的吗?” 这样的自己在她眼中是怎么丑陋可怖的形象呢?锥生零有些厌恶,但还是期待着她的回答。也许他希冀的是她否定的回答。 “真的,我自有分寸,而且你认为,我会打不过你任你一直吸吗?”未定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此时居然讥讽起来,“还是我的血不好喝,给你抓来优姬比较好?” “不准动她!” 明知她是故意的,可锥生零还是害怕了,愤怒了。这强烈的负面情感让他彻底失控。 他挣扎着将未定按在床上,毫不留情地咬住了脖子——这里是血液最甜美的地方,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可能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杀死她这个不定时炸弹的。 所以他按着她的手是那么用力,他的牙深埋进了那甜美血管中。 冰冷的触感,甜美的味道,还有未定的毫不反抗都让他继续沉迷着。 他紧紧地压制着她,不断地向她索取着。 在某种意义上,似乎这是两人的常态。他这样想着。 他渐渐放缓了自己的攫取,却在这时发现了顺着未定侧脸流到颈部的透明液体。 那是,眼泪? 她也是会哭的吗? 60.优姬 他没有多问,她也没有多言。 随着锥生零小心翼翼的起身, 这场吸血鬼之间的吸血行为就结束了。 那冰冷的鲜血凉了锥生零的胃, 却让他的心稍微不那么冰冷,有了余力来关心一下未定。但是未定只是摆摆手, 拒绝了他的好意, 打开了房门。 也许, 是要去找血喝了。锥生零想到了这点, 面色一沉, 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做些什么。 “我从不杀人取血,你别多想。”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依旧那么有力,让他感到安心。 他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对。想了想,他忽然想起了未定之前的话…… “对付玖兰枢和绯樱闲的事,我会加入。” 这两个杀他全家的仇人,他绝不会放过。 他也不放心, 让这个救了自己的吸血鬼独自面对他们。哪怕他深知她的实力之可怕。 未定点了点头, 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而锥生零则专心地消化他体内的吸血鬼血液。这些血很好地解决了他的饥渴, 甚至在他体内融会贯通,生出一股股的力量, 让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完美状态的感觉。 他感受着血液在体内的流动, 吸收着其中的力量, 却发现怎么也吸收不完。那种力量是源源不断的, 无比充沛, 强大,甚至强化了他的体能,让他无法平静休息。 未定的血是特别的。不只是吸血鬼的血液这么简单。锥生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不知道该不该追问未定。 时间熬到了第二天上课。 也不知未定是怎么处理的。理事长居然通知他以后都不用去夜间部上课了。 “为什么?” “没办法,这是未定小姐的要求,我们学院背后毕竟也有她的支持。”黑主灰阎这样模糊其词。 “那我可以回日间部了?”锥生零有些期待。 “这个,暂时还在考察期。你这几天就先休息吧。”黑主灰阎拒绝了他的请求。 可能这才是未定的真意,她希望他休息。 然而,她留在他体内的血却让他休息不能。 他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才犹豫地敲响了隔壁未定的房门。 门开了,但背后却没有开门的人。 定睛一看,锥生零发现室内多了一个人——之前见过的宇智波带土。 根据成海的讯息,这个人会空间忍术,能够瞬间出现在任何地方。 像是为了印证这一可靠情报,下一秒,宇智波带土就消失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宇智波带土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多看了他一眼。而锥生零推门后就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就像是他从未来过一般。 未定挥手示意他进来。 “这次……谢谢你。”对于自己吸了未定的血这件事,锥生零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只能转移话题,“听说是你请求让我不去夜间部的?” “嗯,我看那地方你也待不下去。”未定坐在比起原来的古堡里的要简陋的多的木椅上,端起了身旁的一杯茶水。 “那你呢?”这么晚了还不去上课,又是在旷课?锥生零轻嗅,居然能闻到那茶水的香味,似乎喝了未定的血后,自己的身体就产生了一些变化。 未定抿了一小口茶,并未发现锥生零神色的异常。 “我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了。” 身体不适……锥生零侧了侧头,似乎想要逃避什么目光,然而未定并未看向他。 “你没有恢复过来吗?”锥生零心里一沉。 未定突然笑了,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回答:“你怎么这么实诚。我只是找借口不去上课罢了。那群吸血鬼的上学游戏我可懒得掺和。” “嗯……”锥生零莫名觉得她在说谎,毕竟从头到尾,未定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语毕,空间再也没了言语,只剩一室寂静。 最后仍是未定主动打破了沉寂:“刚才宇智波带土来和我商量对付玖兰枢和绯樱闲的事。” “你和他,能合作吗?”锥生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点。成海的讯息已经将宇智波带土和她的一系列情况都告诉了他。和成海一样,原本那个被默认为白未定的未定才是宇智波带土的朋友,现在的未定在成海的定义中似乎是黑未定,不管和成海还是宇智波带土都是敌人。 比起能否成功来,他更在乎未定的安危。他向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是习惯性地在言语上保持冷酷。 “可以,话说你现在都不问我相关的问题了,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未定似乎也更关心锥生零的状况。 确实,之前的锥生零可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成海借着他的身体说了一大堆,但那些都是只有未定能理解的。现在对这些事,锥生零反而不闻不问,着实异常。 “并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关于你的很多事成海留下的讯息里面都有,相信你也能读出这些心声。” 他只是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海和他又到底是怎样一种联系。 不过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都能让他慢慢知晓吧。只要休息,他就能将那些信息多消化些。 “也对,”未定肯定了他的回答,“我们打算举办一个聚会,凑齐玖兰枢绯樱闲等人,暂时还在筹备,这段时间养精蓄锐就好,也不要打草惊蛇。” “那优姬……”他没有忘记,自己爱着的优姬还担任风纪委员,还在夜间巡逻,与那些可恶的吸血鬼们接触。 未定似乎被问住了,愣了一下。 显然她完全没考虑过这位情敌的情况。 不过她不想着对付优姬就已经是万幸了吧。锥生零暗笑了下,将之前接过的一杯茶抿了抿,用以掩饰自己的笑意。 “嗯,她的话,”未定似乎有些苦恼,“你抽个时间给她告白吧。” 噗!听起来就像是顺手买个菜一样。 锥生零险些被茶水呛到,但还是勉力维持自己冷酷的形象,并未多做吐槽:“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有些生气。仿佛被人猜中了心事,又仿佛觉得这不该由未定提出来。 这不像她。 但仅仅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成海留下的讯息,自己又了解她多少呢? 未定这次没有多想,给了他三个理由:“第一,你喜欢她,别反驳,我看的清清楚楚。第二,玖兰枢喜欢她,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第三,优姬可能对玖兰枢有好感,你要先发制人。我可不希望你到时候为了优姬而要救玖兰枢。” “我不可能救他。”锥生零迅速反驳。 “那就向她告白,让她断了对玖兰枢的心思。”提出让锥生零告白着实让未定有些难受,但她又不想节外生枝。 更何况,当初在看《吸血鬼骑士》时,她虽不喜欢优姬,但内心总是希望锥生零能向优姬告白,接着优姬选择锥生零。而后,一切向着锥生零幸福的方向发展。 现在,他和自己是没有可能的。可她却有力量,她可以铲除一切的障碍。只要他成功告白,她就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哪怕那个未来里没有她。 “我不会告白。”锥生零放下了茶水,看不出神色。 “为什么?”似乎是意料之中,未定并没有多惊讶。 “优姬喜欢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玖兰枢。锥生零已经不战而败了。 原著中,锥生零是因为自己不人不吸血鬼的体质而拒绝一切,拒绝优姬。现在的他更像是看透了一切后的选择。 原著中,锥生零和优姬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感情。当然,这些锥生零暂时还未能读取到。他只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玖兰枢已经牢牢抓住了优姬的心。现在的锥生零,对优姬来说恐怕更多的是怜惜的对象。所以在这个难得空闲的日子里,他情愿跑来这里都不愿打扰在夜间部教室外盯着玖兰枢的优姬。 《黑暗奏鸣曲》告诉了未定这些真实的想法。 未定沉默了,良久,才在沉寂中给出了她的另一个建议: “那,你帮她向玖兰枢告白吧。” 锥生零猛地抬头,脸上是难得的惊愕,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回答。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未定似乎已经认定了他会这样做。 “可是,你不是要杀玖兰枢吗?”锥生零没有反驳。 “说的好像你不要杀这个害你一家的仇人一样。” “我……玖兰枢必须赎罪,但是优姬……” “我啊,最讨厌把事情弄复杂了。如果是我,我喜欢优姬,我就会直接去告白,如果我不想告白,那我就成全她和她喜欢的人。至于其他的事一件一件来。你的家仇和别人没有关系。如果优姬站在玖兰枢那边,只杀掉玖兰枢就好。如果她恨你,那你也只能怪你没有及时抢走她,而让她站在了自己仇人那一方。这些事情,你这四天就搞定吧,没有太多时间了。我只希望你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将这些告诉他们。” “于是,你的决定是?” 锥生零没有沉默太久,早在未定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想法:他想当优姬的骑士,将她送到王子的身边,哪怕最后他要杀掉这个王子。 如果为优姬着想,他应该让她远离玖兰枢这个危险人物。可优姬并不会这么做,她已经深陷其中了。他只能成全她,默默地守护她。 就像未定一样。把该做的一切都做了,最后,来个了断。 他看了看貌似冷静但眼神复杂的未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想帮助她向玖兰枢告白,而且需要你的帮助。” 那是怎样寂寞的眼神,仿佛被世人抛弃一般,让锥生零不忍留她一人。 既然两人都决定成全他人,那倒不如做个伴。